()日子也過得飛快。
眨眼,就從銀裝素裹的寒冬二月竄到了草長鶯飛的陽春三月。
轉眼,又迅速抽絲發芽綻放成了絕美的人間四月天。
十四和寧兒的婚事是在五月初八。
于是,我便在這溫暖和煦,微風拂面的季節里送走了完顏.玉寧——這個我在這異樣時空里的第一個貼心好姐妹;這個和二十一世紀里陳言的死黨趙妍有著幾分神似的知心人;這個單純、可愛、善良又隱忍、堅強、勇敢的小姑娘……
很快地,如火如荼的八月份也如期而至。
次日,按照規定,我便早早地去了德妃的永和宮。整整四年的相處,德妃待我也一直都很好,那般和藹可親。突然,馬上便要離開這個生活了整整四年的地方,還真的有些不舍和留戀。
對德妃行了大禮,跪道「娘娘,奴婢……」
還沒等我說完,德妃便笑道「你這傻丫頭,怎麼都這時候了,還不改口,你這是要讓我等到什麼時候?」
我竟給忘了。十三的額娘敏妃去世的早,而一直撫養十三的德妃現在名義上也便是他額娘,那以後也就是我未來的婆婆。
「……額娘,若言謝過您這些年來一直對我的照顧。如今,若言要走了,您要多多保重身體!」我說道。
德妃一抬手「快些起來」,起身作勢便要扶我,我趕緊起了身。
她復又微笑著說道「以後就是一家人了。瞧,十三跟十四這哥倆硬生生地就把我這兩塊寶給搶了去。做了十三的媳婦可別忘了我這里,以後有空多來陪我說說話。」
「嗯。若言一定會多來。」我應聲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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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小廝坐上了馬車,一路顛顛簸簸地駛出了紫禁城那扇朱紅色的大門。
我撩開車簾的一角,細細地望著這個已經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的皇宮,這個我一直畏懼害怕著的純金牢籠,這個我一直就想死命擺月兌的地方。
別了,這里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無情緣,還有那些已經悄然逝去的歲月……
馬車的薄簾隨著和風微拂,夾帶著淺淡的花香。何其相似,四年前選秀進宮。我猶記得那時的我緊攥著袖下的那方絲帕,一路顛簸的馬車將我帶近了他的世界。而今,同一條道路,一樣的顛簸,只是相反的方向,終要將我載進他的世界。
闊別了整整四年,又踏進了這個家,陌生而又熟悉的家。
阿瑪和額娘也早已接到了聖旨,知道我今天回府,便準備了一大桌子豐盛的菜肴,早早地等著我了。
感動、激動、興奮頓時一股腦兒地涌了上來。是啊,在這里,他們可不就是我最親最愛的家人麼。
這些年不見,阿瑪也許是因為常年朝政的辛勞,那張本就布滿滄桑的臉顯得越發得蒼老。額娘還是那麼溫柔嫻靜,不過眼角的皺紋,鬢角的銀絲還是深深刺痛了我。不由得,我想到了在那個遙遠的時空里的父母。爸媽,你們現在可都還好嗎?
只覺著鼻尖酸熱,有股子熱流頓時盈滿了眼眶。
我使勁兒克制著那是瘋狂的攛掇著幾欲流下的淚水,真的不想破壞眼下這份溫馨美好。這樣的時刻,實在太難得,嫁于帝王家,不知將來見面的機會還有多少。
我吸了吸鼻頭,嘴角牽出一抹燦笑來,一個勁兒地往阿瑪、額娘的碗里夾菜。「阿瑪、額娘,是女兒不孝,這些年沒能在你們身邊好好地伺候,你們辛苦了。」可是說罷,眼淚竟還是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到底逞強還是太難。
額娘的眼眶已是微紅,卻仍是伸手拿出手絹來給我輕輕地擦拭,嗔笑著說道「你這孩子,都要嫁人了,怎麼還是跟小候一樣這麼愛哭鼻子。阿瑪、額娘只要有你這份心呀就夠了。」
小時候?縱使那時他們眼下那個愛哭鼻子的可愛女孩兒不是我,可這份濃真的親情是怎麼也變不了的。
阿瑪一向沉默少言,今日卻是一反尋常,他笑起來真的好溫暖,這便是一個父親的笑,只是一笑牽起了眼角的皺紋也隱隱針針地刺著我的心。「來,言兒,這是你最愛吃的醋魚,嘗嘗。」
「嗯,好……」我一個勁兒地點著頭,滿嘴嘗到的都是家的馨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