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盡天下之江山如畫 第三十章

作者 ︰ 夢常玉

()「吱呀——」緊閉的木門被人推開了,發出老舊的木質摩擦聲。

溫暖的陽光投射在了一身紫衣跪在蒲團上的中年女子身上,女子怔愣在了原地,緩緩的站起身來。時間就這樣翩然流逝,沒有人先行打破局面。

「娘!孩兒……回來了!」雖然極力的隱忍著不讓淚水溢出來,可是當視線朦朧成一片,臉上還是滑下了冰冰涼涼的淚珠……

「胤兒……是胤兒嗎?!」女子這才轉過身來,聲音里帶著激動時的顫抖。猶豫著開口問道,急于想要得到懇切的回答。白皙的臉上是化不開的哀愁,一雙美麗的眸子卻沒有了焦距,雖然她已經盡力去尋找聲音的來源可還是無濟于事……

心痛的伸出了雙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在她眼前晃了晃,卻發現她仿佛什麼都看不見。

趙匡胤有些詫異的囁嚅道︰「娘,您的眼楮……」

女子唇角一掀,扯出了一抹溫柔的微笑。「因為失去了你們,所以哭的太傷心,傷了眼楮。沒事的,你回來了就好。」

害怕他擔心,女子緊握著他的雙手安慰道。

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眼前的這個女人一年前是那麼的溫婉賢淑,雖然已經上了年紀可是風韻猶存。現在卻再也看不見光明,仍然烏黑亮麗的柔順發絲卻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白霜。

「娘……」趙匡胤有太多的話要說,卻一時哽咽,不知該說些什麼。

早已淚灑衣襟的趙匡義連忙上前說道︰「二哥,咱們陪著娘到花園里坐坐吧!園子里的牡丹都開了呢!」

「好。」趙匡胤的臉頰上終于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靨。

牡丹花是娘親最喜歡的,所以庭院中幾乎種滿了牡丹。記得爹在忙也會抽出時間陪著娘親在庭院中欣賞牡丹花,只是此時這滿園的花香卻再也沒有人去欣賞了。

娘親微笑著指著前面的那片花圃中的牡丹花說︰「那里的牡丹花開的最為嬌艷,一定是你父親親手種的。」

順著娘親的手望去,果然那里的牡丹花開的最艷。趙匡胤不免有些驚訝,可見娘她雖然眼楮看不見可是卻蘭心蕙質聰穎過人,也一定是愛花懂花之人。

「對,娘真的很厲害!一說就準。」趙匡胤笑著夸贊道。

「是啊!娘,您朕厲害。那里的花正是爹親手種的,說來也奇,爹每次種花都開的最盛。」趙匡義笑著說道。

可是說到這里卻見兩人面色一滯,知道他又說到了痛處,連忙轉了話題。

「娘,我們到那邊的石桌旁坐坐,孩兒今兒個親自做了桂花糕,您嘗嘗。」

「嗯,有你在娘的身邊娘真的很欣慰。」女子笑著說道。

「娘,二哥也回來了,這回就我們兩個陪著您。」趙匡義扶著她向樹蔭下的石桌走去。

「是啊是啊……」女子笑的合不攏嘴,連連稱是。

趙匡胤的笑卻僵在了嘴邊,嘆息一聲說︰「娘……我想去拜祭一下爹。」

女子的腳步停了下來,雖然盡量不想讓自己在孩子們面前哭泣,可是淚還是不知不覺的滑了下來。

用手里的絲絹試了試淚水,才緩緩的轉過身來笑著說︰「好……」

仿佛老天也未眼前的景象所感動,竟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兩座修建整齊的墳墓矗立在一襲白衣的趙匡胤眼前,雖然已經過了一年的時間可是仍然是嶄新如昨日般,沒有荒涼的雜草也沒有滿地凌亂的樹枝。鍍金的香爐中燃著三支剛剛燃起的佛香,剛剛撒過的紙錢已經被雨水淋濕,兩個少年就這樣靜靜的跪在那里,任憑雨水將身上的衣衫打濕。

冰冷的雨水和著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不知跪了多久,也不知哭了多久,終于因為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二哥!二哥……」最後听到匡義焦急的聲音,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再也不願醒來。

悠揚的簫聲從院子里的一棵桃樹下傳了出來,細細一看竟然是一個白衣少年靜靜的端坐在輪椅中。眉間的那抹朱砂為他的幽靜添了一抹驚艷的色澤,彷如坐在雲端的仙子一般。

身著一襲水湖綠色羅裙的美麗女子笑意盈盈的走了過來,小手輕盈的覆蓋了無情的眼簾。眼前忽然變得一片黑暗,無情唇角勾起了一抹淡然的微笑。

「猜猜我是誰啊?!」女子故意壓低了嗓音問道。

無情嘆息一聲答道︰「除了珠兒,還會有誰?!」

女子笑著放下了手來,嬌嗔道︰「不玩了!每次表哥都會猜中!」

「哈哈哈哈……你呀!」無情爽朗的笑聲從庭院中傳了過來,傳到了另一個人的耳中。

「哈哈哈……表哥,你真的喜歡我嗎?」女子蹲來看著他,眸子中閃動著晶瑩的光澤,像是在期待什麼。

「這……」無情心情復雜的斟酌著應該如何回答,身後卻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

「珠兒,你在這啊!這丫頭,都快大婚了還像個野丫頭!」一個身著紫色麒麟服,頭戴襆頭的中年男子緩緩的走了過來。高大的身軀有些發福,肚子微微隆起,雖然面帶笑容可是眸光中的慧黠之色卻掩蓋不住。他是一個看上去十分憨厚實則卻十分老練之人,這種人只能巴結卻不能得罪。

無情深知這一點,所以對他這個手握兵權的姨丈從來都是敬而遠之。姨丈也深知這一點,所以對他從來都是以禮相待。

其實若不是珠兒堅持姨丈是不會舍得將珠兒下嫁于他的,他相中的人是他的大哥。奈何當年父皇的指月復為婚天下盡人皆知,又拗不過珠兒的堅持,這才同意了這門婚事。

「爹……您來了?!」珠兒撒嬌著鑽進了他的懷中嗔怪道。

「哈哈,怎麼?不歡迎爹?」中年男子微笑著道。

「看您說的!女兒只是有些意外。」

「無情給姨丈請安!」無情作揖道。

中年男子抬眼掃了坐在輪椅中的無情一眼,對著珠兒說道︰「珠兒啊……你先下去,我和月兒還有話要說。」

「可是爹……」珠兒有些不解的看著她的父親,父親到底要跟表哥說些什麼?為何不願讓她听到?!

「珠兒,快退下。」雖然一臉的笑靨,可是話語中卻透露著不容反抗的威嚴。

「是,珠兒告退!」珠兒戀戀不舍的轉身離開,直到背影消失在了林中兩人才真正的目光相對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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