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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兒率先發現,面色有些委屈,卻在見到那人冷漠的目光時,無聲地低頭,由著丫鬟們攙扶而去。
再次,安靜了。
顧凌爽沒看他,轉身,心想著若是他發火,她也不會和他吵。
經過那麼多次的爭吵,她倦了。
唇角噙著苦澀的笑,她背對著他,僵直站在那里,原以為又會是一陣折磨,卻不料,那微燙的身軀從身後擁住了她。
「就這麼,容不下她們?」他的聲音很低,略帶了些疲憊,下巴擱在她的肩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疼在顧凌爽心里蔓延……
只顧著自己休息,她卻忽視了這麼些天,他一直在照顧她,又因為公事奔波,一定很累。
咬唇,她轉身,視線落在他帶了些胡渣的容顏上,「我去讓秋水準備熱水,伺候你沐浴。」
故意避開他所說的話題,顧凌爽找著借口離開,手腕一緊,他語調依舊溫和,「不必,本王今晚有事,不會呆在王府。」
臉上有一瞬的愕然,顧凌爽沉默著,心里很亂,這麼晚了,他不在王府是要去哪里?
低頭等了很久,他沒再說什麼,她也沒問,不是沒看到他失望的眼神,也不是真的不在乎他會夜宿哪里,只是現在的她,還有資格嗎?
他說過,不要妄想獨佔他一人,她明白,所以和他訂下了那個約定,如果他厭了,就放她走,從此,淪為陌生人……
所以那些不必要的期待,不必要的誤會,就不該有不是嗎?
默默給他倒了杯水,呆呆看著氤氳的熱氣繚繞,最終,他拂袖離開,帶著微薄的怒意,卻一定不知道他走後,她犯了傻一般站在原地,突然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終于被她氣走了,本該是松了一口氣的,可怎麼心里卻更堵了?
顧凌爽苦笑,走到窗口前,依稀看到他的衣袂消失在門邊,至始至終,她都沒開口留他,更沒有說那句話……
但他可知?
即使她不說,卻依舊會等,等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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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冷新苑,就見玄璜立于一旁,「爺,車轎準備好了。」
「嗯。」淡淡應了一聲,宇文城回頭,幽深的眸凝向房屋里的那一抹微光,方才他說要離開,那一刻竟會期待她會說些什麼,如果她肯留下他,也許……
終究,她什麼都沒說,平靜得仿佛不在乎了一般,若是換做以前,她也會表現得這麼淡然嗎?
手心攤開,是一枚月白色玉釵,先前那一根因為彼此的爭吵斷了,他幾乎跑遍了整個京城,才找到這樣完美的替代品,明明與先前那支看起來一模一樣,他卻怎麼都送不出手,也許時間過了,有些東西就會漸漸變了。
正如他和她之間,他想靠近,而她,卻已經開始選擇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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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明明已經到了半夜,她卻顯得有些坐立難安,目光落在窗外,蕭條的風呼嘯而過,增添了幾分詭異。
秋水還沒有回來,也不知她有沒有好好看著那個小丫頭?
披了件外衣,顧凌爽終是有些擔心,踏進庭院的時候,又在見到門邊的侍衛時,止了步子。
那次的禁足令,他並沒有明確取消,而她,便不能跨出一步……
拉攏了外衫,顧凌爽想著到庭院的樹下守著,反正滿月復心事的她,根本沒有絲毫睡意。
抬眸望向天邊的月,依舊圓潤朱華,記得那一天他生辰,月亮也是這麼圓,她將完整的自己獻給了他,換得一次溫柔對待。
唇邊,溢著笑,淡淡的弧光灑下,顧凌爽蹲身打算找個地方坐下的時候,身後一道暗影滑過,霎時停在她面前,遮住了她腳邊的月光。
「爽兒,想我了沒?」那溫潤又藏著輕佻的嗓音,也只屬于像連天墨這種如風一樣的男子。
顧凌爽抬起頭,眼底有一抹詫異,這冷新苑護衛上百,他又是怎麼進來的?
身上一股溫熱,她抬頭就見連天墨一笑,用披風裹住她羸弱的身子,揚手踫了踫她冰涼的頰,「小東西,凍壞了我可以是會心疼的。」
語氣一如既往地邪魅,連天墨一身玄袍,此刻俊美得宛如天神。
而顧凌爽似想起什麼,跑回了屋,再出來,手里多了對耳環,那是先前柳如風塞給她的,直覺里,這是屬于連天墨的,那他,與那個時代又有什麼聯系?
「這個,是不是你的?」翠玉耳環,經過時間的磨合,黯淡了些。
顧凌爽遞到他面前,見他不說話,耐著心又問了一遍,「我問,這是不是你的?」
連天墨似料不到這東西會到她手里,眸底閃過一抹情緒,卻僅是轉瞬即逝,顧凌爽眯著眸,握緊了耳環,方抬頭直直看著他,「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腦海里的疑惑更深,她從未想過這個外表無害的男人,可能來自現代,或者他同她一樣,是一抹遠道而來的孤魂,也或者……
他故意混進古墓,另有目的。
「爽兒,在說什麼呢?」連天墨淡淡一笑,大掌覆上她的發時,卻被她避開。
「呵,我早就知道你有目的才會接近我,虧我拿你當朋友,連天墨,你又把我當什麼?任你欺騙,任你玩弄的傻子嗎?」她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甚至有些尖銳。
連天墨皺眉,手緊了緊,卻終究只能嘆息,「爽兒,不管如何,我不會傷害你。」
「所以我應該感謝你嗎?」顧凌爽哂笑道,微風過處,讓她有些暈眩,背抵著樹干,她輕輕一笑,「連天墨,以後別來找我了,就當我求你,還我清靜的生活,可以嗎?」
夜風,依舊清冷,耳邊有風拂過,顧凌爽從疏密不一的樹縫里,才看得清天邊的月色,彼時,那人已經離開。
嗯,離開最好,顧凌爽自嘲一笑,眼底竟然有些濕潤,每個人都是這樣,接近她終究是有目的,那他呢?
宇文城,在我最需要人陪的時候,為什麼你不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