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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場,頃刻間顛倒。
連成硯握緊了手里的匕首,難以置信地盯著人群中的一人,莊嚴的戰袍,眉宇間盡是正氣。
此人,正是西陵里受萬人敬仰的大將軍,葉成,而如今,他卻站在宇文城那邊,冷眼看著一切。
連成硯自嘲一笑,「都說葉大將軍正直不阿,卻是個叛國的主。」
連自己人都反目成了仇,還有哪個君王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葉成面無表情,只是抬起頭的時候,那雙眼染著幽幽的光,「通過弒父來成大業,我葉成不屑于為這樣的君主效勞。」
弒父,連成硯訝異地看向連天墨,竟沒想到最先出賣自己的,是眼前的這個兄弟,「為……什麼?」
「你不適合做君王。更何況……」連天墨淡淡道,看向顧凌爽的時候,才繼續,「你傷了我愛的女人。」
顧凌爽別開臉,即使看不到身後連成硯的表情,也能從他緊緊的束縛里感應出他的憤怒,一國江山,也許在下一刻就得拱手讓人,再次對上宇文城的視線時,顧凌爽心里微微一寒,似乎每件事他都能掌控全局,而她,卻只會傻傻地做一些可笑的事,害了他,害了大家。
「宇文城,你以為你贏了?這女人在我手上,你就是輸家。」連成硯忽然再次開口,不過是在賭,賭眼前這個男人的弱點,賭他的一顆真心,是否系在這女人手里。
宇文城走上前,玄璜見狀,想提醒什麼,卻被他揚手打斷。
從連天墨手里取了弓箭,修長的指拂過那箭尖,宇文城狀似無意開口,眉心微挑,「你真以為,本王的心可以任人掌控?」
連成硯皺眉,不懂他想做什麼,扣住顧凌爽往後退了幾步,抵在了牆面上。
「本王的女人不計其數,少一個又何妨?」彼時,宇文城將弓拉到最滿,而箭尖忽而對著連成硯前方的顧凌爽……
心,不知是什麼滋味多一些,她在心里一千遍默念,也許他是說謊的,為了救她,他一定是演了戲,可那雙眼……
明明冷漠的似乎裝不下任何東西,任憑她怎麼努力去看,都找不到自己的倒影。
他的身旁還有先前在御花園看到的藍衣女子,這讓她忽然意識到了,不管之前經歷過什麼,發生過什麼,他到底是萬人敬仰的王爺,女人自是不計其數,偏偏她愛計較,若不是唯一,便不想要,更何況……
她,已經不干淨了。
緩緩抬起手,在看到他的箭尖對著她的時候,顧凌爽逃避地閉上眼,想著……
若是能快他一步作出決定,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面對那種難堪,心……也就不那麼痛了?
指尖扣上連成硯的手,顧凌爽心一橫,用盡力氣將匕首的尖端,帶向胸口,刺了進去……
「顧凌爽!」
似乎……听到了那人低沉的嗓音,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還有其他的,她漸漸听不清,胸口傳來一陣疼楚,顧凌爽往下栽去,那一刻,竟有一種解月兌的感覺……
縱使這世上有一個你愛的男人,但將人生最美好的時刻送給他之後,便不再遺憾了。
*
皇城,紫雲殿
一身暗紫錦袍,宇文城站在窗前,也不知過了多久。
室內,安靜得駭人,依稀可以听見床榻上女子微弱的呼吸聲。
抬手,他按向胸口處,似乎這樣,才會感應到……自己還活著,而她,還在身邊。
仿佛過了幾個世紀之久,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玄璜推門而入,走到他身後站定,「爺,夜魅讓屬下將這個給您。」
那是一枚黑色錦囊,還有明黃綢緞里包裹住的西陵玉璽,黑色錦囊是他之前在寒練門里,默默塞到連天墨手里的,里面躺著一枚兵符,足以命令三軍,拉下那坐在皇位上的男人。
一切,似乎都在計劃里,只除了……
宇文城抬眼,看向靜靜熟睡的女人,微微一哂,她總是能一舉破壞他所有的計劃,總是能……輕易成為他無法掌控的意外。
嘆息,他收回視線,看向那兩樣東西,卻並不接過,「原樣拿過去,本王從不會收已經送出去的東西,這個皇帝,他不做,也得做。」
計劃了那麼久,之前確實打算找一個傀儡皇帝,駐守西陵,而如今看來,連天墨是最好的選擇,擰斷西陵與宇文無烈的聯系,也能在他需要的時候,助他一臂之力。
他宇文城想要的,從來都不是西陵,是西秦,那個人的天下。
*
似乎,做了很長一個夢,夢里她想起了很多人,考古工作室的同事,溫萱,還有從小一起長大,卻又處處讓著她,疼著她的真子。
從小她就和真子一樣,是孤兒院的一員,沒有體會太過于濃烈的親情,每當看著別的小孩快樂地窩在父母懷里,撒著嬌說要吃冰激凌的時候,她卻只能扯一扯真子的衣角,問他,冰激凌真的那麼好吃嗎?
事實上,並不算好吃,當她十八歲逃離了孤兒院,打了第一份工,喜滋滋的拿錢去奢侈一把的時候,才發現,冰激凌真的不算好吃,至少……比不上當初真子為了她,在小攤前偷的一串糖葫蘆。
「真子,你在哪里……」顧凌爽輕聲囈語,手似乎被誰握著,她感受到那滾燙的熱度,下意識往一個懷里靠去,「真子……我好想你。」
以為自己什麼都忘記了,以為自己什麼都不在乎了,到頭來,卻明白有些人,有些事再怎麼藏在心底,也終究會有挖掘而出的一天。
唇,忽而被堵住,她下意識掙扎,卻扯疼了胸口的傷,頓時哭出了聲,「疼……」
宇文城聞言,立刻松開了她,白色的紗布微微染上殷紅,那一刻,他只罵自己禽獸,听她喚別人的名,他就像發了瘋一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