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繡兒的聲音,影子反倒是停下了腳步,「……繡……繡兒?」
久違而熟悉的聲音,繡兒先是一怔,繼而激動地奔了過去,喜笑顏開道︰「爹,你終于回來了。」
「是……是啊。」寒風中,安大朗的身體縮成一團,哆嗦著轉過身對著繡兒。
他穿是很單薄,身衫襤褸,兩只眼楮空洞無神,眼圈黑成一團,臉色蒼白成一團,似是逃荒的難民。見他落魄模樣,繡兒嚇了一跳,趕緊拉著他的手往家走,「爹,快進屋。」爹在外面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人都餓瘦了一圈,加上天那麼冷,再熬下去只怕會生病。
安大朗的手一片冰冷,涼得讓人如置冰窖。愣愣地被繡兒拉著走,身體的動作很是僵硬。
他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餓得兩眼發直,呆滯的目光不禁落在繡兒雪白的脖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加緊腳步,緊緊跟上繡兒,顫抖的手伸向她的脖子,卻又似乎在考慮著什麼,掙扎半晌後收了回去。
「娘,爹回來了。」繡兒興沖沖進屋,忍不住大聲嚷嚷道︰「二哥別睡了,快起來,爹回來了。」話剛說完,她直接跑進廚房,動手煮姜湯給爹驅寒。
安大朗的歸來,讓安家陰沉的氣氛添了些明亮。
喝完姜湯,狼吞虎咽的吃了頓,填飽肚子的安大朗坐在屋子里,一直悶坐著不說話,然後是深深吸了口氣。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當初躊躇滿志出去,現在一身落魄回來,蘇慧茹感覺到老安身上肯定發生了不同尋常的事,他似乎……跟之前變了很多,回來一直低著個頭,都不看她一眼。
男人都過于愛面子,其實一家人又何必計較這麼多,只要平安回家就好。
「慧茹……」安大朗捋了捋衣領,將脖子遮著很是嚴實,閃躲的目光一直盯著地板,猶豫半晌才道︰「我們出事了。」
「怎麼了?」蘇慧茹驚問道。
「離開村子後,老炳頭說他有個朋友在魁川做生意,于是我們就去投靠他了。在他朋友的幫忙下,我們跑了幾趟棉花生意,也算掙了些小錢,不料有次賣完貨回去的路上,我們遇到了山賊,除了我跟老炳頭死里逃生之外,其他人都……」
蘇慧茹震愕得緩不過神來。老炳頭帶著一行六人離開村子,現在只回來兩個,其他四人都已遇害,留下孤兒寡母的,可怎麼辦?
「那這事……」
「我跟老炳頭商量了一下,還沒敢告訴老方他們的家人……」
惡耗來得太突然,悲傷涌上心頭,蘇慧茹感同身受的抱住安大朗低聲哭泣,「幸好你沒事,要不然你讓我們幾母子怎麼辦?」
「慧茹。」安大朗反抱住她,悲戚道︰「我不會有事的,我以後還得好好照顧你們呢。都怪我沒本事,沒能力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蘇慧茹忙捂住他的嘴,搖頭道︰「生命比什麼都重要,錢財是身外之物。老方他們出了事,留下一堆嗷嗷待哺的孩子,方嫂她們的日子肯定難過,我們多少得出籌點東西出來慰問一下。」
「嗯……」
人算不如天算,安大朗回來的當天晚上,就出了大事。村南的老蔡在鎮上一家飯館打長工,平時幾乎沒少回家,昨晚不知有什麼急事,深夜往家里趕,結果死在了半路……
村里出了這種事,一下子炸開了鍋,膽子忒大的安祁賢去了案發地點,回到家就講開了,「蔡叔死得真是奇怪,瞳孔放大,呈驚恐狀,似乎是活活被什麼東西給驚嚇死的。鎮上的衙差趕來了,他們檢查了尸體,除了脖子上有兩個血洞之外,再也沒有發現其他的外傷……」
安祁賢自顧著闡述自己的所見所聞,沒有發現老爹听到「血洞」兩個字時,臉色瞬間驚恐萬分,手緊緊地勒住衣領,似在遮掩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