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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三嬸子排場和盛大的喪禮,在當時三、五個村算的上是空前絕後,惹得許多老人議論紛紛,羨慕不已
「等以後,咱死了有人家一半的待遇都知足了」,
「行了,你呀也別妄想了,就你那熊樣,給你個狗頭匣子就不錯了」
「怎麼了,俺也是也有兒有女的人家,怎麼就比不過一個少亡鬼」
「你這扒灰的老家伙,也想著這等好事,做夢吧你,你兒子不把你丟在亂墳崗讓豬吃狗拉,就算講究了」
「你個驢下的,我扒你娘的灰了,這麼埋汰人」
徐廟村小賣部門前聚集了一群吃飽撐的沒事干的老頭、老太對前段時間發生的那件事情,仍然津津樂道著,
「可別說,這個女人可把老江家坑死了,自從結婚,成天發病,斜三帶著東一頭,西一頭找大夫,听說花了不少錢,他娘現在頭發全白了」,
「就是,剛過55吧,她屬小龍,比我小兩歲,可比我顯老多了」說話的是村長的老娘,愜意的眯著眼楮,夾著一個洋煙棒,
「咱村誰有你日子過得滋潤呀」說話的是村里的老寡婦,她無兒無女靠著村里救濟生活。
「咋听說斜三媳婦喝藥之前還跳過樓呢,真的假的,上次我去他家瞧孩子,他娘不是說滑倒摔得嗎」
「真的,我住他家隔壁,上半宿,斜三打媳婦,鬼哭狼嚎,下半夜我起來小解,听他媳婦痛苦的申吟我還以為是斜三沒打夠,哪想到,早晨斜三去我家借車子,說他媳婦腿斷了,我問是咋回去,斜三氣呼呼的告訴我,熊女人被我揍跳樓了,」
「怎麼沒听你說過,瞎編的吧!」
「就他哥那個二踢腳的脾氣我敢往外說,以前他不是在村子跺腳罵過嗎,誰敢編排他家,找人弄死他」
「江家前世一定欠這個女人的,這世就是來討債的,不過還好,撇了一個根」
「她娘家人也是的,既然要三金就該給帶上,借著死人的幌子買的金項鏈,帶著可要做惡夢的」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語各自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女人喝藥上吊,這幾年已經很少發生,要擱過去,解放前,可不是什麼稀罕事,當然也不會這麼麻煩,這麼死去的女人多是沒有用的或是娘家沒有撐腰的,多一個不嫌多,少一個也沒見有空洞,
「女人如衣服,沒了再買」
要不多長時間,又會有一個女人進來,日子又恢復了往昔到平靜。
斜三叔也一樣,就在斜三嬸子之死還沒有淡出大家話題來,姑女乃女乃就開始張羅著托人給斜三找媳婦了。
但是這個影響太壞了,在這個世道哪還有喝藥上吊的媳婦——這家人一定夠嗆,就是有那麼一兩個老大難的姑娘或死了丈夫急著想改嫁的小寡婦,一听斜三,就是那個上次沸沸揚揚「喝藥」事件的男主人公,連面都不願意見就泡湯了。
姑女乃女乃著滿頭的白發,抱著小孫女,來馮莊走娘家更勤了,只是不再去教堂,她已經不再相信耶穌,相信萬能的主。
她可是一次禮拜都沒有落下,一日三餐,飯前、餐後都很虔誠的念叨著她的主,賜給她幸福和平安吧。
到頭,萬能的主竟然沒有庇護她一點,讓她和她的家人遭受了那麼大的罪過,她已經不再相信她曾經死心塌地追隨的萬能的主了。
對于斜三嬸子的死,對秀打擊挺大,那段時間,總要給海嘮叨幾句「雖說是新社會,這女人還是弱者——喝藥上吊的可都是俺女人,怎麼就沒听說過你們哪個男人這樣做」
「就你姑女乃女乃那個嘴,誰能受了,成天到處嚷嚷,你三嬸子還有臉面活在世上」
「她自己作的,怎麼能怨起別人,你說我姑女乃女乃不好,人家可是兒子這邊一說結婚,那邊麻溜的就騰出了三間平房,那你爹倒好,死活不願意搬出去,兒子結婚了還湊一塊住——想跟著听房呢」秀撅起嘴,一臉的不滿,
「行了,怎麼說別人你淨往自己身上扯,趕緊睡覺吧,明天你不是說要去縣里開會嗎,咱一塊坐車走,還得早起呢,快睡吧「說著海翻轉身不在搭理女人,
秀一看這個情形生氣了「每次只要提起你爹你娘,就是這個態度,我說錯了嗎」
側身睡的海裝作很困的樣子,早就不再接茬——遇上這種時候,還是明哲保身為妙,女人找不到發泄的對象,也只能干生氣,人家都不打算接招,獨角戲也沒法唱下去。
秀氣鼓鼓的也翻轉身,不再說什麼。
海和秀都各自想著各自的心思,結婚後破天荒的第一次背對背睡了一夜,以前他們可都是都相擁著,面對面的,用秀的話說只要我一睜開眼就能看到你……
明天上午九點總公司召開經理業務調度會,要求經理本人參加,可經理去南方參加商品推介會,都走一個星期了,辦公室另外幾個手頭都有業務,只有秀去了。
第二天剛六點,天還蒙蒙亮,海就督促秀趕緊起床,到縣城有四、五十里距離,需要做32路,鄉鎮班車總是不準點,有一次海等了半小時也沒有見到車的影子,還是搭上一輛去縣城拉滿蔬菜賣菜的三輪車才沒有耽誤點名——單位換了新頭,每天早晨8點準時點名,弄得一幫剛結婚的小青年怨聲載道。
可煩歸煩,為了月底到手的那一打薄薄的鈔票,海還是不敢馬虎,定好時間,每次都早早爬起來,趕頭班車。
秀離公司近,雖然也是8點,騎著摩托車快多了,能挨到7點多起床,在海一遍一遍的督促聲中,秀懶洋洋的爬起來,磨磨蹭蹭的穿衣服,梳頭發,海在一邊急的直跺腳「你就不能快一點,我可要晚了」
「晚,你就走唄,我又沒有攔著你,反正我是九點半,早著呢」秀還記恨著昨天晚上的事情,對海一臉的漠然,故意拿話氣他,
海還是想跟媳婦一塊走,沒辦法,只能急的團團轉,老太婆已經早起熬好了稀飯督促兒子、媳婦吃一點,海很快吃了一碗,一切收拾妥當,只等媳婦。
秀梳好頭,接了杯水,站在院子里慢吞吞的刷牙,對于的海的心急火燎根本不放在心上。
還沒刷幾下,秀感覺喉嚨不舒服,一陣的反胃,蹲下「哇哇」直吐酸水「不能不刷了,快一點」海在一邊督促,
秀抹了一把嘴,跟上男人的腳步,一路上秀默默無語,心里有一點異樣的感覺,更多的是一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