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出院後,趁著周末,秀和海回了一趟老家,其他幾個也回去了,吃完飯大家在一起聊天,說的最多的還是老大,
「他就伺候了一夜,就想出了這個餿主意,俺才蓋好的新房,撲通通砸了一上午,秀,你不知道,俺心里有多難受——自己一磚一瓦蓋的房子,沒住一天,就被折騰成這個樣子,俺真是心疼」老四媳婦說著說著抹起了眼淚,
「他還以為俺佔便宜呢,說什麼,等以後老頭子百年之後,這個衛生間留我們用,好好的一間屋砸出一個門,看著都氣不順,還留給我們,只要老頭死,我們立馬就得把門堵上——誰要用他的東西」老四更是氣呼呼,
「秀你不知道,為了這個衛生間,俺把老大兩口子都得罪了,你想想,寒冬臘月,根本就沒發干活,找了好多建築隊都不願意接招,後來沒辦法,還是老大有人情,在雲川找的,天冷,這邊和水泥,那邊就凍上了,就這點地方,我燒了兩天的熱水,拉磚、抬水泥,做飯,人家老三兩口子連跟前湊都不湊,都是俺兩人,忙了好幾天……以為總算弄齊全了,能落個好呢。誰料到老大兩口子一來,七七八八,還嫌這不好,那不好,罵的我們狗血噴頭,一個勁嫌你四哥沒本事,沒用……唉!听著他的說落,俺心里真是難受,,俺知道俺男人沒用,有用也去當局長了,就用不著在家出傻力,唉臭罵了……秀,你不知道,受氣的滋味真是難受,我憋了好幾天,連飯都吃不下,有時候真想撒手啥都不顧了,俺不掙這個受氣的錢,兩個人出去掙多掙少,起碼心里暢快……」老四媳婦絮絮叨叨,跟秀說了許多,秀知道,她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氣,找個人說說,心情也能好一點,只是能小心翼翼的勸說著,
「唉,這還沒了呢,第二天我見到老大,只是說了一句你四嫂子這兩天累壞了,可就得罪他們了,兩個人都訓我,老大說什麼,爹不是他一個的,出點力還用跟他賣好!老大媳婦就是,干活出力,我掏錢——那神情好像我是問她要錢似的……」老四絮叨的更是成了祥林嫂,
「這回可是把他們得罪了,老頭出院的時候,連個電話都沒工夫往家里打,打給大姐,讓她回家給老頭曬被子,人家大姐有事,又打給了我——你煩就別把老頭往家送,你們市里的房子,衛生間齊全,暖氣、空調條件又好,,說俺們不孝順,你們接回去孝順唄!」
「拍著良心說,老頭、老太住院,哪次不都是我們倆跑前跑後忙的團團轉,老頭在家,吃一碗,你嫂子端一碗,里里外外衣服洗得干干淨淨,你看看那些被褥,老頭不愛洗澡,俺又說不動,你嫂子成天讓他換內衣,唯恐老大回家說三道四,就給這點錢誰願意干……」老四越說越生氣,
「唉,你別說了,誰讓咱得用著人家,咱不是因為老大給你找了一份工作,咱欠著他天大的人情嗎,我們天天小心翼翼,覺得就是不落個好,只要老大別生氣就行,唉,哪想到竟然落得這個地步……」老四媳婦神情黯然,
「你們不知道,當時老大訓我的那副神情,嘴要大,都能把我吃了,還不讓我張嘴,劈頭蓋臉,真是把我惱死了,在那個氣頭上,我都不想活了——我都四十多的人了,讓他像一個小孩那樣訓斥,怎麼著我也有張臉呀……」
「唉,你知道你生氣,你就不想想人家不生氣,在這個家他就是一尊土皇帝,你看看那個神情,看誰都不順眼,上次他來,你們都在家吧」。
疼就想模,虧就想說,老四夫妻一肚子委屈逢人就想訴說。
秀當然清楚的記得那天的情景。
上個周末,秀和海先到家,正在屋里說話,听到門口的車響,趕忙迎出去——是老大兩口子,男人手里拿著一瓶玻璃膠,一言不發氣昂昂進了門,後面跟著老三的兒子、媳婦,站在大伯的背後偷偷的擠眉弄眼,原來前天老大回家,看到老四用水泥封的馬桶底座,當時就氣不打一處來,直罵老四「沒吊用,干活不著調」,這不,專門調來了大佷子幫忙。
海沒心眼,笑嘻嘻跟著進了屋,秀站在了外面,老大媳婦站在門口,對著老三就罵開了「你個小三,我都想捏死你……」看著她咬牙切齒的模樣,秀知道,還是因為衛生間的事情,沒發完邪火——當時修衛生間的時候,老三兩口子根本沒往跟前湊,還說了一些不著調的風涼話,惹惱了她。
看著站在面前的佷媳婦,秀當時捏了一把汗,這老三怎麼著也娶了兩房兒媳婦,都奔五的人了,這一頓奚落真是塌臉面,可再一看,老三,還有他的兒子、媳婦一個個耷拉著頭,沒有一個敢說個半個不字,任由老大媳婦訓斥,秀注意到,老三滿臉通紅,真是一副無奈的神情,老四老口子也灰溜溜的,不敢再說一句話。
一圈人都低聲下氣,只是听著老大兩口子的訓斥,
「怎麼樣,海,這麼弄好不好」看著海一副沒事人似的,老大故意發問,那意思很直白——「一開始你們都反對,事實證明還是我是對的」
海不明就里,只是笑著點頭,一旁的其他人早虎起臉,
看著氣氛不對,趁著老大視察的功夫,秀趕緊拉起海躲到了別的房間——咱誰都惹不起,干脆躲吧,
沒一會,就听見老大媳婦在院子里說起了怪話「哎呀,又不是新媳婦,干嘛躲在屋里不出來,好像弄這個是我們一家的事,還不是都顧著老頭嗎,他可是大家爹呀,這次要不是你大哥把老頭及時往雲川送,你們一個個早帶孝帽子了,沒爹了……」
老大兩口子聲音很大,眾人一個個呆若木雞,一言不發。
等老大車從視線消失,一個個才活躍起來,氣呼呼的發表著剛才不敢言語的想法「誰求你往雲川送了,大不了就帶孝帽子,都**十的人了,死了也不虧」老三媳婦嘴撇成了褲腰,
「就老頭那個樣子,早死咱都早利索」
「虧了他有個醫保,否則誰能給他看起病,這一次就是十一萬,老天我得賣多少只雞才能賺這個錢,就是咱幾家子湊,一人也得三四萬,不吃不喝、不過日子了……」老三咋咋呼呼,
「馮莊有一個老太太,腿摔斷了,他兒子沒錢也沒往醫院送,鬼哭狼嚎在家受了小半年,我看老頭也都是老大慣出來的」听著幾個哥哥的牢騷,海也跟著氣呼呼的,
秀知道,對于老頭的感情,弟幾個還有兩個姐姐,其實內心都沒有多少真正的心疼和愛惜,話來話外透著許多不滿,尤其是圍繞著老頭就醫、看護等等引發的一系列矛盾,更是讓妯娌、弟兄間是是非非不斷,老大和弟兄幾個都互相抱著一肚子埋怨,雖然沒有劍拔弩張,但是一個個心里都是極不痛快。
現在老大兩口子是看著誰都不對付,一個巴掌拍不響,自然別人也有同樣的心情。
面對老大的跋扈,弟兄幾個當面一個個規規矩矩,畢恭畢敬,私底下卻在肆無忌憚的的發著牢騷,傾訴著不滿,其實人人都知道老大對這個家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可面對他趾高氣揚,心里還是頗有不服,好在兄弟姊妹各有各的家庭,各有各的生活,如果有一天老頭死去,他們弟兄、姊妹間還能留有多少的真情存在。
彼此之間的不理解和缺乏溝通,是造成這種局面的最大障礙︰每個人都有自以為是的理由來固執己見,桎梏著自己,也桎梏著別人,更給彼此都造成了一定的傷害,再也回不到「以前一鍋模勺子,一個炕頭睡覺」的純真,如果有一天他們都垂垂老去,面對自己曾經最親近的人,回首過去發生的是是非非,是否有一絲的懊悔,是否有內心的愧疚。
但願世間,所有的夫妻、兄弟、姊妹都能夠摒棄前嫌,彼此相親相愛,珍惜這一世的情緣。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薦、求點擊、求評論、求紅包、求禮物,各種求,有什麼要什麼,都砸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