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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顏忽覺幔簾一閃,眼前慕容錦一張怒臉,見來人是清顏,表情松了松。
「老三,是何人在外頭?」
慕容錦甕聲對清顏說道,「進來吧。」
清顏如釋負重,行禮後進了老太君的臥室,「祖母,是孫女兒。」
「四丫頭,你怎麼還沒有休息?」老太君關心詢問。
「孫女兒睡不著,過來看看,想不到打擾爹爹和祖母說話了。」清顏滿臉歉意。
老太君望了望慕容錦,說道,「不妨事,你繼續說吧。」
「听莫西東說,蔡權私下里幫嫻貴嬪采買的,因送進宮的東西都是要經過內務府確認的,那蔡權就用高價誘惑莫西東換上了我們進貢用的瓶子,所以安貴嬪才說這些東西是我們上供的。」慕容錦說道。
「那莫西東也太不是東西了,依仗我們這麼久,居然毀了我們慕容家的名聲,居心叵測,是該讓人抓了他去。」老太君厭惡道。
「祖母,莫不是我們府樹大招風,受人嫉妒?」清顏說道,表情純真。
老太君神色一凜,為什麼這丫頭說的話讓她莫名緊張,慕容家自老太爺一輩成為皇商,一直以來勤勉有加不敢懈怠,深得聖上歡心。
慕容錦更是震驚,他以為只要抓得莫西東,將賬簿交給聖上就可以將潑在慕容府身上的污水擦干淨,遠沒有想到原來是招人嫉恨了,難道聖上叫這個事情交予自己也是為了試探自己?慕容錦深邃的眼眸一緊。
「四丫頭雖然孩子話,也不得不注意了,老三,我們家的榮華富貴,得之容易堅守難,千里之堤毀于蟻穴,你要慎重起來了。」
老太君疾言厲色。
「兒子謹記娘的教誨。」慕容錦恭敬地說道。
「去吧,早些歇息,明早不用過來請安了。」老太君囑咐道。
慕容錦看了一眼清顏,退了出去。老太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清顏萬萬沒有想到許氏小產居然能牽扯出什麼多事情。可許氏懷孕對莫氏基本上是沒有一點關系,為何她要自毀前路?
這一夜清顏睡得極不踏實,一個問題總是徘徊在腦海里,醒來時天才蒙蒙亮,不行,一定要去看看莫氏,清顏心里想道。
她悄悄地起了身,窸窸窣窣地穿好衣裳,笨拙地給自己綁了個發髻,輕手輕腳地開了門,朝後院的柴房走去,可她不知道院子里有一雙眼楮看著她出去了。
萬籟寂靜,冬季的清晨連一絲聲音都沒有,柴房守門的婆子裹了厚厚一層棉被,凍得只哆嗦,听見腳步聲,朦朧地睜開眼楮,只見是一個**歲的姑娘。
「慢著,你是誰啊,沒有夫人的命令不得探望。」那婆子伸出一條腿擋住了門。
「媽媽,這天寒地凍的,這點銀子你拿去溫點酒喝,我不會待太久的,就是過來看看。」清顏慶幸這個婆子不認識她。
那婆子看到銀子,眼楮發光,只顧著拿銀子用牙磕,清顏輕推了柴房門,飄下一層灰,嗆了清顏不得不拿帕子捂住口鼻。
莫氏凍得嘴唇發紫,整個人縮成一團,見有人來看她,強打起精神。
「莫姨娘。」清顏輕喚,看她如此受凍,解了身上的紫緞銀紋披風披在她身上。
「怎麼是你?」莫氏一臉意外。
「我就是過來看看你。」
「來看看我?」莫氏不信,「我害得你姨娘小產,你還會好心來看我,不是來看我笑話吧。」
「怎麼說你也是我長輩,來看你自然說的過去,信不信全由你。」清顏心平氣和說道,「你害我姨娘是事實,只是我根本想不通原因,你與我姨娘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原因?」莫氏苦笑,「你找我問原因,我又能找誰。」
「莫姨娘,大姐大婚在即,你為何要舍了團圓而落得如此下場,是不是有人逼你這麼做的?」清顏追問道,「如果是的話我去幫你求情,也還我姨娘一個公道。」
「公道,哼,」莫氏不以為然,「沒有人指使我這麼做,而是我根本不想要她陰謀得逞。」
她?清顏听得出這個「她」不是許氏,「她是指誰?」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我什麼都不會說的。」莫氏蜷曲成團。
「難道是你嫉恨我姨娘,才會這麼做?」清顏覺得這個是讓女人發狂的唯一理由。
「嫉恨?四姑娘,許氏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嫉恨,我女兒都這麼大了,你還未長全。」莫氏諷刺道,「要嫉恨也是別人嫉恨我,否則我的孩子怎麼會沒的。」
孩子?清顏雲山霧里,根本听不懂,「莫姨娘,能說明白一點嗎?」
莫氏雙眼一閉,一副不願搭理的樣子,清顏足足站了一盞茶時間,全身發冷。
門口的婆子催促來了,連推帶搡地轟了清顏出了柴房,清顏懨懨地回了琉璃閣,紫玉等人已經焦急萬分了。
清顏手腳冰冷,腦子卻清醒得很,這屋里唯有王媽媽是府里的老人了,或許問問她能知道莫氏以前的事情。
「媽媽,以前莫姨娘是不是還有個孩子?」
王媽媽一怔,忙左右環顧了一下,「姑娘問這個做什麼?」
「隨口問問罷了。」清顏雙眼盯著她。
「這個奴婢也不知道,姑娘還是早點梳妝吧,一會兒該去給夫人請安了。」王媽媽顧左右而言它,有意回避。
「媽媽這般緊張做什麼,我只是隨便問,難道被我猜中了?」清顏反問。
「沒,沒有。」王媽媽去了內室給清顏準備衣裳,這是王媽媽伺候清顏以來第一次這麼失態,紫玉不解,「姑娘,你問這些做什麼?」
「隨便問問。」清顏岔開話題,不再言語,心里卻多了分難以形容的傷感。
看似天氣雪過天晴,可透骨奇寒,藍襟杏梅上裳和藍綠雀尾羅裙讓清顏看起來清麗月兌俗,去沁園的路上踫見了清婷,看樣子還是專門在等著清顏。她嘴角噙著說不出意味的笑。
「二姐」。
「也就兩三個月,四妹不僅個頭長高了,連膽子也大了不少。」
清顏側目,往常清婷對她講話刻薄都有原因的,可這次有些模不著頭腦,畢竟連著三天沒有見到她了,「二姐,這話四妹不懂。」
清婷莫名一笑,露出潔白皓齒,「娘在等你呢,可別讓她久等了。」語氣有些得意。
柳氏在等自己?清顏一愣,拾起腳步走進沁園的花廳,只見柴房守門的婆子正跪在地上,她抬頭看見清顏,用手一指,「夫人,就是她。」
「顏兒,花婆子說你去看過莫姨娘了?」柳氏臉色頗為難堪。
「是,」清顏直言,既然人證都在了,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跪下。」柳氏怒道。
清顏一經,提了裙子跪了下去,寒冷的地板傳來陣陣寒意。
「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嗎?」柳氏問道。
「請母親責罰。」清顏自願領罰,難怪剛剛清婷這麼得意。
「好,好得很,」柳氏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被無聲地彈了回來,「你且回琉璃閣,不到二十天不準出來。」
清顏聞言,望著柳氏,禁足二十天?因為自己違背了她的意思?清顏心里苦笑,這是柳氏對自己發的第一難,自己沒有必要讓她失望。
「是,女兒領罰。」清顏磕頭。
柳氏準備了一大堆話無處可用,心里煩躁,揚了揚頭,「下去吧。」
清顏提了裙起身,膝蓋傳來隱隱疼痛,可還是忍著挺起背脊走了出去,只見清婷還未離開,正等著她一起回玉嬌龍。
「四妹你可別怪娘,這是你自己找的。」清婷幸災樂禍。
「是二姐揭發我的吧?」清顏看清庭的樣子,心明如鏡。
「想不到你也不笨,真不巧,我的丫鬟給我摘梅花瓣的時候看見你出去了,便跟了過去,想不到你會去看望莫姨娘。」清婷得意地說道。
「為什麼?」
「為什麼?」清婷笑得很明媚,「我就是不想見到你的樣子,膽子真不小,居然騙得祖母掌了莊子的事兒,一個低賤的人生的女兒,居然手段還不賴。」
清顏語塞。
清顏總算是明白了,清婷處處針對自己是因為嫉妒。
清婷是柳氏唯一的女兒,也是府里唯一的嫡出小姐,柳氏對其教導自然嚴格于任何一位姑娘,而別人對待清婷更是高看一眼,因此她要端莊賢淑,三從四德是標準,女戒女訓是標榜,生活在後院不得隨意出門,十歲之後要遵循男女大防。
「二姐,」清顏無奈喚道。
「你別說了,什麼都別說,我不想听,」清婷搖著腦袋,變得有些激烈,「你怎麼可以過得比我好,你只是一個卑微的姨娘生的,你說你憑什麼和我爭?」清婷伸手推了一下清顏。清顏一個不防備,整個人往後靠了下去,她急忙用手撐住了身體,手上傳來一陣劇痛,「哈哈哈,讓你裝清高。」清婷只顧自己笑,看著清顏一臉的狼狽,開心地踱著步走開了。
清顏忽覺清婷有些可憐,這難道就是壓抑的後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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