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痛……
顧安辰的勁道越來越大,舒添扭著頭眯著眼去看額前的大腦袋。
一貫柔和的眉目猛然冷凝剛硬起來,一股惡氣在舒添心里油然而生——不要舒添拽過頭,她不欠顧安辰的,為什麼就硬生生卷入顧安辰和秦遠之間。她已經許下保證,可信與不信卻不是她舒添能夠做主的事情。可那又怎麼樣?不信的是他顧安辰,何必要找自己的麻煩?
舒添望著熟悉至極的眉目,一時間心里復雜急了,說不出的滋味在她喉嚨口里邊打轉。
久久。
顧安辰沒等到舒添的回答,將手機又往上一抬,黑黝黝的眸子一眨不眨。
命運的齒輪似是而非,舒添抿著嘴,右腳猛的往前一拐,不等回頭,兩腳已經拔地而起,急速的往公寓樓里邊跑。
抖著手緊張的擰開門鎖,不等關門,舒添幾步跑到窗口,一把扯開窗簾。
顧安辰並沒有追上來。
舒添松了口氣,探出雙眼往下看,顧安辰正昂著頭往這個方向看來。舒添心里猛然漏下一拍,轉身立馬將窗簾合上。
手機叮叮當當的響了起來。
舒添拽著手機的手手心冒出汗來。舒添盯著陌生的號碼不發一語。不一會兒,手機便安靜了下來。舒添扭過頭,側耳傾听。
隔著叢叢樹杈,舒添似乎還能听到顧安辰略微低沉清冷的嗓音。
「三哥——」隔著手機,秦遠小心翼翼的問,「三哥你還在忙啊?」
顧安辰冷哼,下意識的往公寓樓上看去,嘴上卻在反問︰「你說呢?」
秦遠滿月復都在糾結,他剛剛才明明從舒添手機里邊听到顧安辰的聲音,可那聲音出現的時間太快,舒添跟顧安辰……。
秦遠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打了電話給顧安辰。
「三哥。」秦遠試探性的張著口回,「要我說,三哥你不需要那麼拼命工作。外公年紀雖說大了,三哥你幫的了一時又不能幫一輩子。反正以後也是銘越那小子接受,三哥,要不你到我這來?」
秦遠努力將口氣輕松化,貼在手機上的俊臉表情不免有絲絲的僵硬。
听著秦遠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話,顧安辰的眸子越來越冷,嘴角翹出一道冰冷的弧度。顧安辰也懶得直接跟秦遠廢話,反倒朝著另一個話題進攻︰「秦遠,老爺子今天問起你。」
顧安辰一頓,好像親眼看到秦遠不自覺僵直的背。顧安辰往前走,淡淡的語氣在寬廣的花園里邊漸漸蔓延開來。「秦遠,我對老爺子說——
你有女朋友了。」
「三哥」秦遠下意識的驚呼。
顧安辰遠山眉一挑,反問︰「怎麼?怕了?」
秦遠心跳如雷,「不是三哥」
顧安辰眼眸一縮,聲音忽然柔和起來,「我也沒說到底是哪家的女人,也沒說她是什麼樣的職業。只不過——,秦遠,
你確定憑你剛才的表現能躲得過你外公?沈家的掌權人?」
顧安辰輕笑,「或者,你以為你是我嗎?」。
顧安辰的口氣猛然帶上點不容忽視的輕蔑和不屑。不等秦遠回答,顧安辰便合上了手機,右腳一抬,踱步上樓。
舒添嚇得連跑帶跳的跑到玄關處,兩手顫抖的將門關上,謹慎小心的不讓鐵門發出一點聲音。把門關上以後,舒添吐出一口濁氣,腦子神經剛剛松了下來。
「開門。」低低的嗓音隔著鐵門傳了過來,熟悉的讓舒添立馬轉過身來。
正膽戰心驚,舒添又听到外邊那人說︰「別裝傻,躲得了一次,還能躲第二次?我說過,你只要給我一個能讓我信得過的保證。
或者——」
舒添下意識的將心提到嗓門。
「或者,你成為我的人。」
門「 吧」一聲又開了。
舒添昂著頭,眼楮亮的跟星光一樣。舒添咬牙切齒的問︰「顧總,您何必?」
顧安辰似笑非笑的盯著舒添,聲音氤氳的好似江南言語,纏纏綿綿的嗓音說著並不恰當的內容,「你該問,至于嗎?沒有你,秦遠就不會想到要違抗長輩,沒有你,活了二十多年的秦遠不會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忘了本該屬于自己的責任和義務。
如此看來,舒添,你不覺得你現在的存在過于礙人眼了嗎?
舒添,我不逼你,你想要什麼,你可以拿東西來換。」
顧安辰朝舒添定定的看,眼楮里邊一片冷硬。
「顧總,你把自己太當回事了。」舒添嘲諷的揚起下巴,「顧總,你跟秦遠,不覺的是你管的太寬了嗎?一個姓顧,一個姓秦,據我所知,沈老總裁並沒有一個冠名為顧夫人的女兒。充其量,顧總你也只是一個跟秦遠玩的好的玩伴,可顧總,你卻僅僅為了一個玩伴來跟一個並不打算跟你們有聯系的女人玩威脅。不覺得是欺負人嗎?
再者,顧總你難道還真的只是為了一個玩伴嗎?」。
顧安辰好脾氣的听完舒添的話。剛說完,舒添就冷靜了下來,忙仔細的去看顧安辰的表情,卻沒見顧安辰臉上有一絲絲的波動。
舒添的心跟墜入冰窟一樣,難言的寒冷全全涌了上來。
沒用。
激將法對他沒用。前世舒添對顧安辰引以為豪的手段並沒有得到原本預料的效果。舒添說不出話來,再活一次,顧安辰身上有一種她看不懂的陰郁和冷硬。心機深沉,手段過人。雖然顧安辰身上依舊有著前世的優雅和精細,卻沒有前世她認識他時的平和包容。
舒添模模糊糊的想著今生前世的顧安辰,越發覺得眼前眉目熟悉的顧安辰陌生至極。舒添不由自主的上前,顧安辰身上冷冽的味道帶著溫暖的氣息迎了上來。
在1981猶自帶笑的顧安辰。
在樓下陰沉冷峻的顧安辰。
舒添猛的失望了,似是而非。重回一世,她雖然還是放棄學醫進入博雅,可記憶里邊的顧安辰卻不會隨著記憶重新站在她面前。
顧安辰瞧著舒添上前,白皙如同巴掌大小的臉上露出濃厚的失望。難言的悲愴彌漫在兩人當中。
顧安辰伸手推開舒添,形色優美的雙唇開開合合,「我不欺負你,可前提是,你得听話。
听話,才會有糖吃,才會有花戴。」
清冷的聲音清清楚楚的落在舒添的耳膜上,舒添訝異的抬起頭,來不及眨去的潤濕在眼底形成薄而黑亮的光。
顧安辰輕笑,「老話說的好,會哭的孩子才有女乃吃。你看,你這不是做到了嗎?」。
做到了——
舒添微怔,隨即,米粒般的牙齒緊緊的咬著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