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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舒在氣都沒喘勻，呆呆的看著手術室。怎麼會這樣？他扭過頭看著舒默。舒添一張臉已經青的不像話，她只不過出去見個人的功夫，怎麼她媽媽就會進醫院？她牢牢的盯著自己的父親。舒在單手捂著胸口，心口悶悶的痛，可他卻好像沒听到舒在的叫聲一樣，他的視線凝在手術室上，似乎只要那一動，就能給他下一個審判。從外邊射進來的光線由長變短，再由短變長。舒母被推了出來。醫生拉下了口罩，粗粗的把病人的情況說了一邊。
「病人多處骨折，骨裂……日後要注意包*休息，腦子受到撞擊，可能還有並發癥產生……」醫生低聲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然後轉身離開。舒母被送進了病房，舒在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他直覺有什麼事情發生。「爸？你還好吧？」舒添不那麼真誠的問著。如果換了以前，舒在必定會眉頭一蹙，不悅的看著舒添。而今天，舒在再次開口輕輕喊了一聲舒默。舒默這才像听到一樣，他抬起頭，有些茫然的看了眼舒在跟舒添。舒添滿肚子質問的話被他一看，卻卡在了肚子里邊。舒添輕步走了過去，盯著舒默的眼楮。舒默有些不適應的別過頭，將視線定在了舒母身上。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一個星期前，是他在床上，而他的妻子在床下為他忙里忙外。當時他並沒有想多少，他覺得他這輩子活的也不算太虧，該爭取的，他都爭取過了。他有一兒一女，雖然並不是同母所出，可感情卻並不別人的兄妹差。他當時唯一愧疚的是，如果他走的早，一定要囑咐女兒兒子多多陪陪自己的母親。可現如今，舒默卻覺得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床上的人，跟床下的人，想法怎麼會一樣？舒默盯著她，黃褐色的眼楮里邊是無比清晰的憂郁跟哀傷，他猛的了解了妻子照顧他時的感受，他鼻頭有些酸。
「爸。」舒在跟舒添對望一眼，舒添已經退出了病房，舒母的住院需要打理很多東西。傷筋動骨一百天，而舒母卻需要的不僅僅是一百天。
舒母再醒過來的時候，舒默正趴在她床邊。看到她醒過來，他一笑，將悲哀小心翼翼的收好，他溫和的看著她，伸出手撫模她的臉頰。舒默僵硬了一下，酸軟的四肢沒法讓她去拒絕他。
「政委。」舒母吃力的叫著舒默，別過臉，她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眼角潤潤的，她開口，聲音沙啞難听，「我什麼都沒看見。你什麼都不用介意。」舒母不看舒默，卻輕輕的吐出這麼一句話。舒默感覺喘不過氣，她的手指出于意外的涼，有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這是他不曾熟悉的味道。他迫切想擁抱一下床上的女人。「我沒有……」舒默的聲音很淡很溫柔，這讓舒母想起了之前，他不曾這麼軟和的跟自己說話過。舒母覺得口中異常的苦，她很努力的去照顧這個男人，可到了美人遲暮的年紀，這個男人也不曾讓她有一絲深陷愛情的錯覺。她幾十年的努力就好像投進了大海，看不到一點兒的回報。舒母活了那麼大把年紀，難得清楚的意識到，她沒法離開這個男人，她也沒法不顧自己的兒女。她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當作一切她都不曾知曉。舒默緊緊的抓著舒母的手，舒母放松下來，她軟著身子任憑他拉著，盡管舒默的力氣越來越大。
一連幾天，舒添都沒法從自己母親嘴里邊敲出半個字，不管她如何旁敲側引。只要舒添一提起車禍，舒母就開始裝傻裝聾子，拒絕回答。她這種稚女敕的拒絕手段越發讓舒添擔憂無比，她使了個眼色給舒在。後者回了她一個無奈的聳肩。同樣的，他也沒辦法從自己父親嘴巴里邊敲出一個字。兩個老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地位一下子就轉變了。過去是舒母小心翼翼的伺候舒默，還深怕舒默有一絲一毫的不滿意。而現如今，舒默對舒母的事情親力親為，可舒母卻一味承受不發表一個字的評價。舒添沉默了下，她回頭，舒默正一口一口的給舒默喂著湯水，他的神色是舒添不曾見過的溫柔。黃褐色的眼楮里是連外人都能看明白的歡喜滿足。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舒母願意讓舒默照顧，舒默就會覺得幸福滿足？舒添的眼楮閃了閃。
周安瑜的眼神在自己母親的腰肢上掃了一圈，將藥水遞給周母。「媽，哪天你去哪兒了？」周安瑜問道。周母想起那天，那天里的人，她腦袋里邊的弦啪的一聲斷了。她無奈的叫著，「安瑜，我說過了，我就是出去走走。」周安瑜扶著肚子在周母面前坐下，她牢牢的盯著自己的母親。周母心里發虛，忐忑的看著她。周安瑜扭過頭，說道︰「媽媽，我剛才給舒添電話，她拒絕了我的邀請。」周安瑜的口氣淡淡的，周母沒听出里邊的火氣，她側過臉，小心翼翼的問著︰「這不是好事嗎？你反正不願意看到她。而且——」周母一頓，拉長了語調︰「她們那種人，我們家沒必要跟她們打交道。」
周安瑜就當沒听到周母的話，她自顧自的攤開了手，「說起來也滿巧合的，她媽那天也出了車禍，當天就送進了醫院。媽，你跟她媽都那天犯沖，以後出門要小心點。」周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口，安瑜是不是知道什麼了？周母看了周安瑜幾秒，然後從善如流的回答道︰「我跟她母親又不是一路人，說不是幾句話。而且，我再溫和，那也是一個要搶我女婿的人。」周安瑜對周母的態度極為滿意。她臉上綻出一抹笑，口氣也溫和了不少，她模了模肚子，附和，「就是，媽媽你要早是這樣的話，姐就不用這麼辛苦的為我們三母女打算了。」周母一愣，詫異的看向周安瑜，隨即問道︰「你累嗎？我送你回房。」把周安瑜打發掉，周母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女兒都說了些什麼。她心里有些復雜，她是不喜歡舒默那個妻子的，甚至有些討厭她。听到她出車禍，周母的第一反應就是去看周安瑜的神色，敷衍過後，她心里才有一些些淡淡的不安。她撥弄了一下手指，猶豫了半響，這才決定給舒默打個電話。隔著房門的周安瑜若有所思的看向床邊的仙人掌，她扭過頭，掏出手機打給了周安佩。
「沒什麼好說的。」舒默的聲音徹底冷淡了下來，「過去是過去，兒子是兒子，你既然只是生下了他，沒有管過他。那麼兒子再多的事情也是與你無關，我們就當沒見過，以後，就這麼算了吧。」舒默的態度十分堅決，一句話就打破了周母心里所有的希冀。舒默就好像看到病房里邊舒母蒼白的臉龐，他的手指摳出了紅絲，他不在說話，隔著電話，他的呼吸清晰可見。周母艱澀的一笑，然後說︰「你別太緊張，我也沒打算跟她搶兒子呀，兒子大了，他有怎麼的想法，他既然知道養母，我就算讓他知道生母也不算什麼吧？而且，我也就是偶爾想他的時候想見見他，別的念頭，我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你也看到了，我現在過的並不差。」周母深吸了口氣，笑吟吟的問道︰「畢竟也是因為我的緣故，我能不能看看她？」周母沒點出這個「她」是誰，可舒默跟周母都心知肚明。舒默馬上就拒絕了，「不、不行。」他皺了皺眉頭，沒想到自己的反應會這麼快，他一頓，然後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過，我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跟他提自己的親生母親。而且，我也不準備讓他知道你到底是誰。」周母張口就想反駁，想問為什麼，而電話那端，舒默卻清清楚楚的告訴周母，「舒添沒提起，你的女兒也沒說，你當我真老了，沒看出來嗎？」。周母啞聲。
舒默收了手機，這才轉過身打算走進病房，他一抬頭，就看到陰影處的小女兒。他的喉嚨干澀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听了多少，又猜到了多少。舒添的眼楮里邊放著光，她牢牢的盯著舒默，然後譏諷的笑了起來，「父親，是我的大媽出現了嗎？」。舒默臉上猛的一僵，他上前一步，舒添就後退一步。舒默緩緩伸出手指，他想去拉舒添，舒添卻敏捷的避了過去。舒默有些艱澀的開口，「這事我們以後再說行嗎？能不能先不要跟你媽媽提起。」
「那是當然。我的母親還躺在病床上，我怎麼可以拿這件事情去刺激她？」舒添垂下眼睫毛，唇角噙笑，她抬足往前走了幾步，又像是想起什麼事情一樣，停下了腳步。她瞪著舒默走到她身邊，舒添抬起頭，朝舒默甜甜一笑，「算了，我還是跟父親您一塊走吧，畢竟我媽是盼著我們關系和睦的。」舒默的身體愈發僵硬了，他不知所措的看著舒添，然後側過臉，嘴角抿的死死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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