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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
這個字在季晴天還有些僵硬的意識中還是比較淺薄的存在。似乎是沒有明白陌初城的話,季晴天微微蹙著眉,向後望去。奚暮寒站在她的身後,安靜的就像不存在一般。
看見季晴天的目光,他微微勾唇一笑,和順二字,「冷麼?」
單單二字,卻是將季晴天的目光全數囚禁起來。
陽光落在奚暮寒的身上,和季晴天的光芒連成一片,似乎有一種溫靜的淡然在其中悄然蔓延。他的目光就像是冬日的暖陽。
雖然冷漠無比,但是從中卻有一輪散發著溫和的太陽,那種暖意,不知名的一點一點的擴散。
似乎可以驅除季晴天心中所有的陰霾。
「他……」
季晴天看著奚暮寒,眸子初時還有些僵硬,到後來,好像記起了什麼,眸子中多了一抹熟悉,卻也多了一抹疏離。她不會忘記,殺掉孩子的人,是他。
季晴天的一個字出口,卻是將奚暮寒的整顆心都掉了起來。
奚暮寒的目光集中在季晴天的身上。季晴天那種恬靜淡然的目光猶如數年前那個疏離的小女孩,安靜的讓他害怕。怕到他想牢牢地抓住季晴天。好像季晴天隨時會像泡沫一樣,消散。
「……不是。」她溫淡如月的目光安靜的看著他,然後,一字一頓,兩個字,卻仿若隔世。
奚暮寒瞬時就感覺到自己的心,似乎在被一把刀子,一點一點的割著,鑽心的痛,伴隨著渾身血液的凝固,傳來。身上,一片冰冷。
她說……他不是。
晴天姐姐……他是你老公麼?
他……不是。
奚暮寒避開季晴天那種透徹的目光,那種平然的淡漠,淡漠道讓他內心害怕。
他遠遠地望著天空,天空的盡頭,雲朵淡薄,稀薄的幾乎沒有。只剩下了幾縷若隱若現的白色氣流,在空中徘徊。淡白色的後面,是幾近碧色的藍,碧藍色的天,似乎將整個天邊渲染,渲染成一片繁華,唯獨世間孤寂。
淺秋的時節,本應該可以看到大雁南飛,在這里,卻看不到這般的景象。
對啊……
在這種分離死別的地方,又有多少人可以看到大雁南飛,候鳥遷徙……亦或者是,一家團聚?
家。
陌初城的目光也忘了過來,那種干淨到沒有一絲雜質而澄澈的目光將奚暮寒點醒。
奚暮寒的聲音似乎已經不屬于自己,他听見自己說︰
「我們……只是,朋友。」對……朋友!
甚至,連朋友都不如。
他是殺害他們孩子的凶手,他是敵人!他是害死她母親的利器,他是敵人!
他們之間的婚姻,到底,是誰騙誰?
是她,為了母親嫁他……還是,他為了找個借口將她禁錮在身邊,而娶她?
季晴天縴長的睫毛微微一顫,輕輕一斂,微微低垂的眸,情緒萬分,卻是不發一言。
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再多的言語,都只不過是在傷害對方。
陌初城恍然,听見後面一個小女孩在揮著手叫他,趕緊拿著球,跟季晴天說道,「晴天姐姐,我先走了,我有空再來陪你玩!」
「嗯,慢點走。」她朝著陌初城揮了揮手。
陌初城對著她妖孽一笑,轉身跑了出去。
奚暮寒繼續推著季晴天朝著那可泡桐樹下走去,短短的路程,不知為何,時間卻過得如此緩慢。周圍的情景都好像已經凝固。
「下面冷,我們先回去吧?」奚暮寒緩緩地走著,僵硬的開口。他的聲音一向冰冷。
季晴天搖了搖頭,堅持,「……不冷!」
外面再冷,終是不及內心冰冷。
奚暮寒不好再堅持下去,推著季晴天緩緩走到了泡桐樹下。泡桐樹的葉子飄灑下來,恰好落在了季晴天的手上,縴細白皙的手掌中,托著一枚淡黃色的樹葉。
「為什麼每逢秋季,這些葉子總會孤零?」季晴天似是自言自語著,喃喃提問。
奚暮寒繞過季晴天,坐在了季晴天的身邊。
目光頓在那片樹葉上,「因為每當寒冷季節到來,全樹的葉子都會枯死月兌落,僅存禿枝。」他無波無瀾,淡然的解釋道。
「而又有多少生命會在秋季像這些葉子一般離開大樹,讓大樹僅存禿枝?」她的問題明明是最平常的問題,此時卻一語雙關。
她的視線轉移到奚暮寒的身上,看著奚暮寒,一言一語。
她的眉宇柔順如初,只是眉角,已不再復當初的痛徹。
奚暮寒所有的話,仿佛此刻都被堵在了心口,難受的很。季晴天的眼神就像是在控訴,明明她的眼眶已經開始泛紅,卻是強忍著一滴淚也不掉下來。
明明她想把氣都撒出來,卻是強忍著用一字一句的文言墨語,字字敲心。
這就是季晴天。
「到春天的時候,還會有葉子再長出來。」他移開目光,似是不經意間一句輕描淡寫。
季晴天卻是突兀笑了,唇角的笑容蒼白無力,「春天?冬天都已經過不去了,春天哪還會來?就算到了春天,長出來的終究不是以前的!」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晶瑩的指甲陷入白皙的肌膚中,逼著自己堅強。
奚暮寒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用什麼什麼話去安慰季晴天,他怕自己說錯了話,惹季晴天不開心。他現在寧可季晴天打發一通脾氣,也不願意看到季晴天這麼強忍著。
他想過季晴天蘇醒過後一千萬種方式,卻沒有想到,季晴天選了一條最狠的,來報復他。
這就是後果麼?
他愛她,她卻不愛他。當一切落幕,是不是,他們誰都會回歸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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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冷了,記得多穿點衣服,別像葉子一樣感冒喲。加更延遲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