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過萬華山,避開那群瘋狂的赤鷩鳥之後,穆扶天找了塊地方埋了車把式,之後由穆扶天駕著角馬馬車繼續上路。
盡管角馬頗有靈性,但是穆扶天以前也沒架過車,行走在山崖峭壁之間,為了安全起見。穆扶天還是選擇稍微減慢了速度,這樣方便他慢慢熟悉掌控。
一路上穆扶天和葛大師二人都有些沉默。
穆扶天更是收起了之前一路上獵奇、游玩的心情。
「怎麼心情很差嗎?」葛大師拉開車門,坐到了車轅上,和穆扶天並排在一起。
穆扶天道︰「也談不上,只是覺得有些事情未必會像我們想象的那般順利!稍微有些感慨罷了!」
葛大師道︰「習慣就好!行走在外,總會踫到這樣或者那樣的意外。你已經做到了你所能夠做到的最好,那樣就足夠了!」
穆扶天點點頭,也不再說話。
馬車上又是一陣沉默。
葛大師起身回到車廂內,繼續照看著那盆芙花,而穆扶天則是輕輕揮舞著長鞭,趕著車架。
兩側成行的樹木和山崖在風聲中呼嘯而過,然後被一一的拋在腦後。就像過往的記憶和遺憾,即使偶然會回顧,卻再也難以激起一絲波瀾。
定基山下,尚緘騎在一匹身形如馬卻頭生雙角,九尾四耳的異獸背上。這種被名為猼燁的異獸是一種三階異獸,以速度著稱。原本是尚緘的父親送他的十六歲生日禮物。如今卻成為了他逃命的最後依仗。
回想著自己的族人一一慘死在那些惡魔的手下,尚緘就恨欲發狂。
但是怎麼辦?他能怎麼辦?那些人太強大了。強大到一直是家族保護神,擎天柱的父親也不是他們的一合之敵。所有的長老、執事、門客更是幾乎被瞬間擊斃。
自己如果不是正巧出門游玩,回來的時候那些惡魔的高手剛剛撤走,只怕也難逃毒手。
如今也只能借助猼燁的速度,逃亡。
擦著猼燁嘴角噴出來的白沫,尚緘盡管心疼,卻只能不斷的催促它快一點,再快一點。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死!自己要好好的活著!只有活著才能替全族人報仇。
尚緘的身後,十一道黑影騎乘著一種類似于山豬的異獸瘋狂的追趕著。
這些山豬形狀的異獸似乎已經食用過了一種特殊的藥物,雙目猙紅,以一種不下于猼燁的速度追趕而來。
噫嘻•••!
猛然間,猼燁前足一軟,整個跪倒在了地上,將它背上的尚緘拋飛了出去,狼狽的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渾身淤青的尚緘匆忙的站起身來,朝猼燁看去。
只見猼燁的前蹄上正插著一柄瑩白的飛刀,飛刀上的一抹抹閃爍著的黑光,證明著這把刀上含有劇毒。猼燁無力的癱倒在地上,哀傷的看著自己的主人,嘴角不斷淌著黑血嘶鳴著。
尚緘沖上前去,抱著猼燁不斷的擦著它嘴角的黑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死在自己懷里。
「追風!追風!起來啊!你快點起來啊!」
尚緘似乎沒有注意到已經將他圍困起來的十一個黑影,繼續推慫著猼燁尸體。
「小子!你那異獸死啦!不過你放心•••很快你就會去陪他的!小王八蛋!還真能跑,害的哥幾個追了你一天一夜,跑了數百里路!」一個黑影道。
「好了!少說點廢話,結果了這小子,免得再出什麼意外!」另一個黑影跳下山豬形異獸道。
前面說話的那個黑影道︰「意外?還能再出什麼意外?老九!你可別太認真了,大人們又不在這里,你這麼認真,可沒人給你表揚呢!」話說到後面,陰陽怪氣的味道十分明顯。
朝著尚緘走過去的那個黑影不發一語的朝著尚緘走去,手里拎著一把黑色的鉤子般的利器,鉤刃上是一抹血紅色。看起來就像是殘余的鮮血一般。
尚緘這才看清楚來人,渾身是籠罩在一團黑色斗篷中的。這種斗篷也不知是什麼材料制成的,遠遠看來的話,就像是一團黑霧籠罩的黑影一般。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屠殺我尚家?」尚緘一陣驚恐,淒聲大叫道。
走過來的黑影沒有回答,還是最先說話的那個黑影說話了。
他似乎特別話多。
「想知道為什麼?這可不能說呢!不過你就要死了!死了之後,到陰曹地府去問你們尚家的列祖列宗吧!」
「十五!閉嘴!」那個被稱為老九的黑影呵斥一聲,揮手抬起手掌中的長鉤子,沖著尚緘的喉嚨割去。
尚緘臉上突然露出一片猙獰,大聲道︰「去死吧!」
說完,原本抱著猼燁的雙手,突然灑出一大片的紅霧。被稱為老九的黑影急忙躲開,卻也因為離得近,難免被灑上了一些粉末,不過半響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
「沒毒!?」
「不好!是驅獸粉!」黑影中,有人驚叫一聲。
他們坐下的山豬形異獸這時突然全部發狂起來,吞服過特殊藥物的這些異獸,已經完全泯滅了智慧。只保存了野獸的本能,在這種驅獸粉的驅趕下,紛紛狂躁的亂跳起來,有的甚至擺月兌了控制朝著尚緘和那個被稱為老九的黑影撞來。
趁著這個混亂的檔口,尚緘迅速的遁著散開的缺口,慌忙的逃走。
身後,是一片的叫罵聲和野獸臨死的哀嚎聲。
發瘋的山豬異獸瞬間已經全部被惱怒的黑影們殺死,十一道黑影迅速朝著尚緘縱身而來,將他再次圍困。
尚緘的背後飛出一只五彩斑斕的野雞狀本相,無色的本相領域瞬間撐開,想要將這些黑影排斥開去。
「哈哈!那就是你的本相嗎?那是什麼?是山雞嗎?」有黑影大笑道。
「十七!別這麼說!那不是山雞,那是大名鼎鼎的廢材本相中的斑斕雞,可是連下品本相都不如的極品垃圾本相啊!听說出現這種極品垃圾本相的概率比出現上品本相的概率都要小呢!」先前那個愛說話的十五道。
而先前的那個呵斥十五的老九,再也沒有出言阻止這些人的奚落,更沒有想要迅速殺死尚緘的意思,似乎是因為尚緘剛剛的行為激怒了他,讓他想要在尚緘臨死前好好折磨他一下。
一個黑影上前,舉起了手中的利鉤,一道血光閃過。
尚緘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張開的本相領域竟然絲毫沒有阻擋住黑影的接近,反而是尚緘本身被瞬間挑斷了腳筋。
尚緘第一次如此痛恨曾經的自己。
當初自己覺醒了這可笑的斑斕雞本相之後,就所幸破罐子破摔。雖然家人和幾乎大部分族人沒有人歧視自己,甚至對自己更加的關心,但是自己卻厭惡任何與修煉、武學有關的東西,只知道到處游玩,寄情山水。
如果自己稍微有練過一點點的話,也不至于如今想要和這些惡魔同歸于盡都做不到!
尚緘拖著一條腿,站起身來,咬著牙,在黑影們嘲笑聲中,一步一挪的逃著!
在尚緘的腦子里,始終回憶著父親倒在血泊里那令他心悸的眼神。還有族人們臨死前的慘叫聲。所以他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如果他也死了,那麼他們尚家滿門的仇恨,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
他尚緘要留著命報仇!
他要報仇!
又是一道血光閃過。
尚緘剩下的一條腿也被挑斷了腳筋。
「跑啊!我看你怎麼跑!」黑影們哈哈笑著。
雙腿的腳筋被挑斷,失血過多,尚緘已經有些頭暈。但是父親臨死前那中眼神就像是噩夢一樣纏繞在尚緘的心頭,所以他咬著牙用手抓地,一點點的爬著。用力的向前爬著,任由尖銳的石子劃破了指尖和膝蓋。
他要逃!
他要活著!盡管他現在恨不得立即死去作罷!但是他還是要活著,只有活人才能有朝一日手刃仇人。
在嘲笑聲中,在血色中,沒有人發現尚緘背後的本相斑斕雞漸漸的產生了一些不同的變化。
又是一道血光閃過。
尚緘伸向前去,努力攀爬的左臂被硬生生的卸了下來。
看著自己的胳膊離開自己的身體,然後被丟到自己面前,尚緘除了渾身因為劇烈的疼痛而哆嗦著以外,再也沒有了更多的表情。
「殺了他吧!」終于有人發話道。
「不好吧!我還沒有玩夠呢!」這是那個十五喪心病狂的聲音。
「去了他的最後一只右手,然後送他上路!」老九沉聲道。
「好!我來!」十五興奮的配合道。
尚緘最後僅剩的一條胳膊,依舊支撐著他的身體往前蠕動著,卻閉上了眼楮。
結束了嗎?
就要結束了嗎?
也好!也好!只是一閉上眼,就回想起父親臨死前的眼神,尚緘就仍然忍不住超前蠕動著。盡管他已經找不到繼續動下去的力氣。
本相已經收回了識海。
在尚緘的識海中,一棵看起來普普通通只是長相怪異的歪脖子樹搖晃著,樹魄頂上,斑斕雞已經化作了一個五彩的光卵,如心髒般一下下的跳動著。閃爍著陰冷的黑光。
血光再次閃動。
一條胳膊飛了出去。
只是這一次飛出去的不是尚緘的胳膊。而是黑影十五的。
十五慘叫著,很沒出息的在地上打著滾。而剩下的黑影則是謹慎的看著突然出現的這個少年,手中緊握的利鉤閃爍著寒光。
「哪里來的小畜生?敢管閑事?」黑影中有人罵道。
少年一晃手中黑色的大刀道︰「何方陰溝里爬出來的孤魂野鬼?竟敢在官道上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