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城的酒肆、茶寮里,走南闖北的商客們飛舞著唾沫星子,張大了嗓門喊著,相互講述著自己最新的見識,偶爾添油加醋一番。說到精彩部分也難免手舞足蹈。
若是有誰能夠說的吸引到更多的注意力和目光,那麼胸膛也會高高的挺起來,嗓子不自覺的變得更加洪亮。
紅鼻子的商客豪氣的喝了一大口•••茶,然後重重的將粗瓷碗砸在小方桌上,大聲道︰「話說邊界地區出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諸位可知道?」
「何事!快說!莫要磨磨唧唧的!像個娘們!」
「嘿嘿!相傳在那邊界的悲鳴山下炸出了一個上古宗派遺跡!」紅鼻子商客神秘兮兮道。
「切!還以為有什麼!這個消息早就過時了,還有什麼好听的!你若沒有別的什麼可說,就趁早閉嘴,免得丟人!」一個頭戴大斗笠的商客不客氣道。
紅鼻子商客尷尬的模了模自己的大鼻子,然後道︰「你們要听新鮮的!好!我就說給你們听!不過•••你們听歸听,可莫要到處亂傳!」
商客和常年呆在茶寮的閑漢們紛紛叫道︰「兄弟盡管放心,我們都省的,嘴巴最是牢靠不過!」
紅鼻子商客滿意的點點頭,也不知道是相信了這些人的保證,還是滿意于他們的態度,自己成功的吸引到了更多的目光。
「這件事,說起來還是與那上古宗派遺跡有關,不過卻是另外一回事。」
被勾起好奇心的商客們紛紛叫嚷著,讓紅鼻子快點說是怎麼回事。他們未必十分相信紅鼻子說的話,不過當做故事听一听也無妨。
紅鼻子商客道︰「話說這上古宗派原名為守望宗,上古之時,也是我們傲夏大陸盛極一時的大宗派,比起當今的劍閣、降雲谷等宗派絲毫不差。但是卻被人一夜之間摧毀,從此深埋地底不見天日。蓋因為他們掌握了一個一件了不得的寶貝。有了這件寶貝,相傳便是給個皇帝也不換的!」
「話說了這麼久,那寶貝究竟是什麼東西?」听眾們的心神已經完全被這個話題吸引住了。
紅鼻子卻咳嗽了兩聲,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茶杯。
「老板!給他來一壺滾油燒!算我的!」一個壯漢豪氣的對茶寮的老板喊道。
「好咧!稍等!」茶寮老板笑眯眯的去了。
所謂的滾油燒不過是一種茶寮老板自己釀制的劣酒,這種劣酒唯一的優點就是喝道肚子里時滾燙滾燙的,就像是一勺滾燙的熱油倒進肚子里一樣,所以被名為滾油燒,深受不少茶客、酒客的喜歡。
不過,一般商客很少喝這種酒,畢竟他們要跑商,這種烈酒喝多了會誤事。
紅鼻子雖然是商客,但是看他那紅的發亮的鼻子就知道,絕對是個酒鬼,兩杯滾油燒下肚,頓時話匣子便徹底打開了。
「那寶貝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去!那不等于白說嗎?」
「諸位莫急,且听我道來,我雖然不知道那寶貝是什麼,卻知道當年守望宗一夜被滅,那寶貝卻沒有被人搶走,而是隨著整個遺跡一起被遺忘在了塵土之下。直到幾個月前,遺跡出土,它才重新被帶了出來!」
「那•••那寶貝現在在何人手中?」
「嘿嘿!你們若是問別人,他們還興許真不知道,但是我卻剛好了解一些。」紅鼻子刻意壓低了聲音,然後神秘兮兮道︰「那件寶貝據說是落在了落葉城烈山武館館主屠昆的手中!」
「屠昆?什麼人?」商客們大多雖然走南闖北,但是卻實在沒有幾人听說過屠昆的名號。對于落葉城,也是基本上聞所未聞,它不過是一座五級小城,的確在無數城池遍布的大夏國毫不起眼。
紅鼻子小心翼翼道︰「你們莫要輕視此人,據說他可是化羽級別的絕世高手!」此時他的神情就好像屠昆正在旁邊盯著他一樣,絲毫不敢說錯半點話。
「嘶•••!」一片抽冷氣的聲音,眾人臉上紛紛浮現出敬畏的神色。對于他們而言,化羽強者便是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人了,至于化羽還風九轉,每一轉的差別都是巨大無比,其實化羽與化羽之間也不能對等而視等,他們卻都是絲毫不知的。
「既然那寶物落到化羽強者手上,想來是穩妥無比,沒人敢在惦記了!」有人感嘆道。
紅鼻子搖搖頭道︰「話可不能這麼說,那位屠昆屠館主雖然是化羽強者不錯,但是就連當年的上古宗派都因為這件寶貝被滅了滿門,他只有一個人,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我看這件事懸得很!」
說完紅鼻子狠狠的啜了口酒杯里的酒水,頗有韻味的擺擺頭。通紅的鼻子就像燈泡一樣,更加的鮮紅起來。
「哼!還以為你說什麼這麼得意,你這消息早過時啦!」有個聲音突然冒了出來,打斷了紅鼻子的怡然自得,讓正在享受眾人注視的紅鼻子很有些不爽。
斜著眼看去,一個看起來風塵僕僕的灰衣大漢正端著碗面條,一邊嘩嘩的吃著嘴里的面條,臉上的輕蔑卻是一清二楚。
「你是誰?想找茬嗎?這里誰不知道我紅鼻子何九最是消息靈通不過,你算什麼東西?」紅鼻子端著酒杯,並不拿正眼看哪個大漢。
灰衣大漢將最後的面湯一飲而盡,打了個飽嗝,然後小心翼翼的將碗里剩下的一些黏在碗壁上的碎面舌忝干淨。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下粗瓷碗道︰「別的消息,我或許真不知道,但是這件事,我敢說,沒有人比我知道的更多!」
啪! 當•••!
紅鼻子狠狠的將酒碗摔在桌子上,然後指著灰衣大漢的腦袋怒極道︰「既然你如此了解,且說個明白,若是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小心我何九的拳頭!」
灰衣大漢道︰「我為何要說與你听?」
紅鼻子何九面呈怒色道︰「看來你是要故意找茬了!」說著紅鼻子直接抄起身邊的板凳,朝著灰衣大漢走去。
「老九•••老九!冷靜些!切莫動怒,切莫動怒啊!」幾個商客急忙拉住了紅鼻子,紅鼻子看起來也不是真的想要打架,只是面子上抹不開,做做樣子罷了。見有人勸阻,也就趁勢站定,只是于身邊的幾個商客故作糾纏,嘴里朝著灰衣大漢罵罵咧咧的。
幾個還想听下文的閑漢便趁機跑到灰衣大漢的身邊,高聲道︰「這位兄弟,莫要怕他!我等在此,切不會容那酒鬼胡來。不過兄弟你若是知道些什麼,就請如實說來,這般吊人胃口,卻是不痛快!」
灰衣大漢搖搖頭,仍然不語。
然後從懷里掏出幾個銅子細細的數了又數之後,對茶寮的老板道︰「老板,結賬!」
老板笑眯眯的走過來道︰「一碗油水粗面,三個銅角子!」
灰衣大漢模了模肚子,似乎還沒完全吃飽,臉上卻帶著幾絲遺憾和心痛的味道。
「拿去!這是六個銅角子!老板再來一碗面!」一個閑漢直接拍出六個銅幣放在桌上,對茶寮老板道。
老板手腳麻利的將銅角子連同碗筷收起來,迅速走向後堂,又去下面去了。
「兄弟!現在可以說了吧!」
灰衣大漢也不客氣,再次坐了回來,點點頭道︰「多謝了!諸位請我吃這頓飯,在下無以為報,便為大家就此時說上一說。當然,在下也不是專門傳遞消息的耳報,說的不詳實之處,各位還請見諒!」
他這話一出,周圍的商客和閑漢們反而眼楮亮起來。
紅鼻子何九是出了名的‘名嘴’,他嘴里說出來的話,十句有八句是不能信的,還有兩句也只是謠傳,然後被他自己加工了一下。眾人平日里,也只是把它當做故事听,未必當真。不過看這個灰衣大漢的做派,他雖然尚未出聲,卻已經先讓人感覺到了七分真實感。
其實灰衣大漢未必真的會說實話,只是有了紅鼻子做對比。就好像白有了黑做襯托,顯得‘明顯’起來。
「之前那位說的沒錯,是有寶貝落在了屠館主手上,只不過如今屠館主手中已經沒有寶貝了!」
「這是為何?莫非是寶貝已經被人搶走了?」
灰衣大漢搖頭道︰「卻也不是,只是因為那件寶貝據說是一顆上古流傳下來的神丹,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將資質低下甚至是不能修煉的人變成絕世的天才。而那顆丹藥已經被這位屠館主送給了一位少年吞服了!」
「就這麼送人了?」眾人不無可惜道。這麼神奇的丹藥,在場的所有人都未必沒有幾許期待。他們雖然都很平凡,但是深埋在骨子里的未必沒有渴望強大的因子。
「嗯!這件事是確認無疑的!而且那位少年現在已經參加了帝國演武學院的選拔!」灰衣人肯定道。
「嗨•••真可惜!」
「為什麼要送人?自己留著不是挺好嗎?按我說,那位屠館主也真是愚•••!」
「兄弟!慎言!那可是化羽強者!無所不知的!」在一般人的印象里,強大的化羽強者就應該無所不知。
「這位兄弟,敢問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有人朝著灰衣大漢問道。
灰衣大漢回答道︰「我近來去了一趟落葉城,倒賣一些貨物,卻是正好知道的!」
「哦••!」眾人恍然大悟。
于是,之後這個消息迅速的傳遍了整個通州城,並且朝著周圍的城市擴散。由于整個消息的講述過程一波三折,並且其中還夾雜有紅鼻子和灰衣大漢的沖突發生。所以被傳播的很迅速。
事實上,只有越是復雜的八卦消息,才能越滿足人們的獵奇思想。
而幾乎沒有人發現的是,紅鼻子和灰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