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烈的醬香味順著穿堂風飄進渾身每一個能呼吸的孔里,紅紅的辣椒在瓦罐中浮浮沉沉,刺激著食欲和唾液的分泌。四雙筷子齊齊的插進瓦罐之中,然後大塊大塊的好肉被撈了起來。
又香又辣的味道簡直爽口極了,一時間四人都不說話,只是落箸如影。
狗肉店的屋頂上,元化和元謀還是那樣站著,元謀偶爾自己掏出自己的酒壇子,嗅嗅酒氣•••他儲存的酒水,早就被他沒節制的喝干淨了。
而元化則是在不斷的抽著鼻子,神色極為猙獰和猶豫。
「真的不下去吃一點?」元謀遺憾的放下酒壇子,酒壇子里的味道已經越來越淡了。
元化的臉上閃爍著猶豫,頭卻重重的點了幾下︰「誰知道他們鍋子里炖的是狗肉還是人肉,說不定這就是家黑店!」他說的煞有其事,就像是真的見過這家店做過殺人奪財,然後將人做成狗肉火鍋的活計一樣。
元謀嘆了口氣,他很想和元化解說一下,一般就算有黑店,那也是開在荒郊野外,這種巨型城池的主干街道上,是斷然沒可能的。
「那我們為什麼不干脆換個地方?」
元化古怪的看了元謀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喜歡吃狗肉了,而整個巨鹿城,這里的狗肉火鍋最正,換了地方,我上哪里去聞這麼香的味道?」
元謀此刻無比的糾結︰「你若是不放心,大可以看著這家店的廚子,從頭到尾是如何做出一鍋狗肉火鍋的,這樣你總該放心了!」
元化卻依舊搖頭︰「不行!我不能看他們宰殺小狗時的畫面,那太血腥了,會影響食欲的!」
「那隨你吧!」元謀沉悶不做聲,轉身想要跳下房頂。
「你做什麼?」
「去叫幾壇子好酒,這兩天,我嘴里都快淡出鳥來了!」
「不行!這若是家黑店,那藥肯定就是下在酒里的,所以這里的酒絕不能喝!」
「干!」
狗肉店內傳出一陣豪爽的叫聲,好幾個瓷碗重重的踫在一起,激蕩的酒水隨著瓷碗的重重相踫,肆意的撒了出來,然後散發著濃郁的酒香味。
「咕嚕!」
元謀哽了哽喉嚨,咽下一口口水。
這兩天,他也就盡是吃饅頭喝白水,這讓一向好酒的他,可是難過的很。
「也許•••!」
「也許什麼?」元化期待的看著元謀,似乎很想元謀想出一個解決眼前困境的辦法來。
「也許我想到辦法了!」果然不負元化所望,元謀如此說道。
「什麼辦法?」元化急迫的問道。
元謀狠狠的將自己手里的空酒壇子砸出去,絲毫沒有公德心的任由陶瓷壇子在大街正中心碎裂一地︰「既然你不放心店家端上來的肉,呈上來的酒,那麼我們就喝別人喝過一半的酒,吃別人吃過一半的肉!」
「那我們不成了乞丐了!」元化瞪著眼楮道。
元謀成竹在胸道︰「只要我們殺了那幾個在我們前面吃肉喝酒的人,我們就不是乞丐了,我們最多•••只算是強盜!」
元化哈哈笑起來︰「這個主意好!實在是個好主意!」
說完,元化自己就先跳下了屋頂,大步走進了狗肉店。
狗肉店里,正是一副火熱朝天的景象,人人都在甩開膀子吃肉,人人都在張開嘴了往嘴里倒酒。那些講究文雅的謙和君子和那些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是絕不會到這種賣狗肉的地方來的。
元化和元謀在這間狗肉店里無疑是名人,至少每一個進門的客人首先看見的,並不是這間狗肉店的招牌,而是這兩個站在屋頂的怪人。
但是當他們進門的時候,原本喧鬧的大堂卻頓時鴉雀無聲。除了罐子里的湯水還在‘咕嚕嚕’翻滾的聲音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響。
片刻之後,終于有一個聲音響起。
「老板!結賬!」
話還沒有說完,一桌客人就丟下了三兩個金幣,行色匆匆的奔出了店門。
下一刻,呼喚結賬的聲音四起,絕大部分的人都丟下付賬綽綽有余的錢財,逃一般的離開了狗肉店,然後就在不遠處,探頭探腦的張望著。
狗肉店里,還留下來的,只有一桌客人,他們似乎是肉吃的太飽,酒喝得太多,以至于都沒有發現周圍的變化。
元化和元謀就這樣大大咧咧的拉著椅子坐在了這一座的桌旁。
正在瓦罐里翻炒著筷子尋著好肉的四個人齊齊的停頓下來,他們的頭上都帶著一頂奇怪的斗篷,這樣的斗篷並不影響他們進食,但是旁人若是想看清他們的樣貌,卻絕不容易。
這幅形象,本來應該是極其惹人注目的。但是最近巨鹿城來的人實在太多,有句話叫做‘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同樣人多了,什麼樣的怪人也都不會少。
有如元化元謀這般沒事在一間狗肉店的屋頂上站幾天的,自然也有如這四個人一般,頭上一直戴著斗篷的。
「朋友!不介意一起吃吧!」元謀的手輕輕的拍打在穆扶天的肩膀上,穆扶天的身體只是微微抖動了一下。既不平靜,也不過于緊張,將感覺拿捏的恰到好處。
「旁邊還有很多位置!」穆扶天淡淡的說道。他的嘴里可能正含著一塊骨頭,所以說話有些不清不楚,但是意思表達的很明確。
元化直接從旁邊桌子上取過一雙旁人已經用過的筷子,伸手就要將筷子往瓦罐里插︰「可是我們不是乞丐,我們從來不吃剩菜剩飯!」
「我們不歡迎你們!滾!」坐在穆扶天對面的馬擱筆大聲罵了一句,只是口音相比他以往顯得更怪異。
元謀抄起桌上的酒壇子,根本就沒有听見馬擱筆的話一樣,大口的往嘴里倒著酒水,很快半壇子酒就被他喝了個精光。濺落的酒水打濕了他的衣襟,他便揪起衣襟,放在嘴里大力的嚼了嚼,似乎滋滋有味。
而元化也已然撈起了一塊狗肉,放在嘴里,大嚼起來,對于馬擱筆的話同樣是充耳不聞。
四人齊齊憤恨的丟下筷子,轉身要走。
「你們要去哪?」元化伸出一只手,攔住了穆扶天他們的去路。
「喝酒的興趣,已經被兩只畜生打攪了,我們自然要離開!」穆扶天冷冷說道。
元化搖了搖頭︰「我說過,我們不是乞丐,所以我們不吃殘羹剩飯,你們要麼繼續坐在這里,要麼就躺著出去,很容易的一道選擇題,不是麼?」
「哼!大言不慚!」穆扶天直接一伸手一掌拍開了元化攔在自己面前的胳膊。
啪!
一聲清脆的爆響,只是單純**的撞擊聲,卻硬生生的將這間建造的極為結實的狗肉店炸的四分五裂。
穆扶天和元化齊齊退開兩步。
「好大的力氣!」兩人又齊齊贊嘆了一聲。
元謀放下手里的酒壇子,醉眼迷蒙的看著穆扶天四人︰「你們四個看起來怎麼有些眼熟!」
不等穆扶天說話,元化卻已經奚落道︰「你若是喝醉了,看誰都眼熟。有一次你喝醉了,硬是抱著一條狗叫了半天的‘爹’,唔!我記得那還是條母狗!」
「不對!我是真的看他們眼熟!」元謀搖晃了一下腦袋。七歪八倒的站起身來,他的腳步顯得踉蹌,用力的又搖了搖頭,元謀的眼神中,時而迷茫,時而又閃過一絲清明。
「你的酒量是越來越差了,這才一會,居然就醉了!」元化看著元謀這醉貓模樣,冷冷嘲笑道。
元謀再次大力的搖了搖頭︰「不對!不對!這酒里•••這酒里加了東西!」
「發現了?可是已經晚了!」穆扶天說著一揮手,馬擱筆他們三人頓時就被收入了鼎內世界之中。一手挑落頭上的斗篷,穆扶天露出自己的真容。
「是你!」元化瞪大了眼珠子,而元謀迷蒙的醉眼,也顯得稍微清醒了些。
「你在酒里下了毒?」元化咬牙問道。
穆扶天搖搖頭道︰「你們這麼謹慎,即使是在外面吃頓飯,也要猶豫幾天,我如果下毒的話,你們又豈會發現不了!我只是在酒里面加了些一日千醉!」
「一日千醉?迷神酒的酒曲?」元化問道。
穆扶天道︰「沒錯!所謂一日千醉,就是無論你實力有多強,在喝下這一日千醉之後,這一日你都會處在半醒半醉之間,我想如果是這樣的話,需要精確計算能力的空間遁形**便用不出來了吧!」
元謀甩了甩腦袋呵呵笑道︰「一日千醉,早聞其名,卻不能得償所願。今日有幸品嘗,卻也算是幸事。了了一樁心願,又找到了追尋已久的人,算是雙喜臨門了!」
「你還笑得出來?」穆扶天問道。
元謀醉眼迷蒙道︰「我為什麼笑不出來!要殺你們,用不用空間遁形**,都沒有什麼區別!」
穆扶天淡淡一笑︰「大話誰都會說,先看你們能不能追上我吧!」
說完,渾身冒起一陣金紅色的火光,整個人化作一道流鴻,消失在了原地。而元化和元謀絲毫沒有猶豫,紛紛緊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