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敲門?!
我一骨碌爬了起來,拔出手中的匕首,深吸了兩口氣,喊了一聲︰「誰在外面?」
敲門聲戛然而止,門外一片死寂。~
我心中一窒,一股寒氣沿著脊柱緩緩地爬上脖頸。此刻,和我隔著一塊門板站著的可是青面獠牙,吃人飲血的山鬼?
我忍住心中懼怕,握緊匕首,把耳朵輕輕地伏在木門上,咚——,一個聲音突然在我耳邊炸開,心跳驟然一停。
咚……咚咚……黑暗中,敲門聲越發急促。
我捂住自己的胸口,猛喘了幾口氣,嘩地一下打開了門!
眼前的一幕讓我大驚失色,夜色中數十只黑蝙蝠齜著森白的尖牙,朝我飛撲而來,我驚叫一聲用匕首在空中一頓亂劃,幾只蝙蝠應聲而落,其余的仍舊不要命地朝我飛沖過來。
「啊——啊——」兌主從睡夢中驚醒,看到眼前的場景發瘋似地大叫起來。
我把門迅速一合,靠在門板上喘了幾口大氣,從取暖中的柴火里取了一根燒著的木棒又沖了出去。
這一回,所有的蝙蝠都被嚇得吱吱亂叫,恐怖的叫聲劃破漆黑的夜空讓人不寒而栗。
「救我——救救——」兌主捂住耳朵叫得已經虛月兌。
「沒事了,沒事了!」我扔下木棒跑過去緊緊地抱住她,「只是蝙蝠而已,別怕!」
懷里的人漸漸地安靜了下來,我的心卻依舊跳得飛快,蝙蝠丑陋的面孔和森白的尖牙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難道這些蝙蝠是明夷用夜魘咒喚來的?敲門的不是山鬼而是蝙蝠?可蝙蝠為什麼要往門上撞呢?
我越想越覺得奇怪,扶兌主在床上躺下後,又重新走到門外撿起了地上的火把。
讓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在外側的房門上密密麻麻地停了成百上千只蠅蟲,在火光的照映下它們在木門上來回爬動,形成了一個詭異的類似巫咒的符號。我把火把湊近,用火燒死了一部分蟲子,但很快又有新的蟲子貼上來,它們似乎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所控制著,前赴後繼。
為了怕蝙蝠再來,我抱著火把在門外守了一夜,在天色將亮未亮的時候,蟲子們陸陸續續地飛離了門板。我就著晨光近身一看,房門上似乎隱隱約約畫了一個暗紅色的咒符,貼近時還能聞到一種奇特的味道。
這咒符到底是什麼,難道這就是明夷讓人懼怕的神力?
很顯然,昨晚的那些蝙蝠是為了捕食門板上的蟲子才一次次地撞門,夜半敲門與山鬼作祟毫無關系。
可蟲子為什麼會貼在咒符上呢,莫非是畫符的藥水有什麼蹊蹺?
我想了一個早上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如果之前沒得罪明夷還可以到他院子里去晃晃,趁機找到點線索。但現在,我再怎麼好奇也不敢冒著被扒皮的危險去離卦的院子亂逛。
「哎,怎麼辦呢?」給于安換完藥,我靠坐在地上唉聲嘆氣。
「你在嘀咕什麼呢?」于安問。
我見屋里沒人就一五一十地把昨晚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于安沉吟片刻用手搓了搓我的手︰「現在還這樣冰,看來昨晚是真的嚇到了,今晚還是早點休息吧?」
「不行,昨晚上把兌主嚇得不輕,我得去陪著她。」
「我陪你去!」于安一急月兌口而出。
「別傻了,你怎麼能下床呢?我晚上在門上插兩只火把,蝙蝠就不會再來了。你先休息,我再去坤卦看看!」我拍了拍于安的手,起身又去了坤卦。
坤卦里還留了幾卷我沒看過的醫經,上面記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毒藥,但是找來找去還是沒有發現能解開夜魘咒謎團的線索。
哼,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畫的,我還不能毀了你嘛!
入夜前,我拿匕首把畫了暗紅色咒符的木板全都挖掉了,一扇木門被我硬生生刮得坑坑窪窪。
這一夜安安靜靜的什麼都沒有發生,蠅蟲沒有出現,蝙蝠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睜著眼楮在門外守了一夜,等東方的天際泛起紅光,才裹著狗皮襖子半閉著眼楮回到了于安的屋子。
現在,我可以十分肯定,是明夷在畫符的藥水上動了手腳,都說越是貌美的人心腸越是歹毒,這話看來一點都沒有錯。被他這麼一嚇,是個人都會受不了,更何況兌主還是個遭遇重大變故的弱女子。哼,這巫士明夷陰人的手段真叫我大開眼界,自愧不如。
接下來的日子,我是一段蠟燭燒兩頭,巽卦和兌卦的院子來回跑。十幾天下來,兌主和于安都好得差不多了,我卻撐不住病倒了。
醫塵給我灌了一壺藥,就叫黑子把我一路背上了山,安置在藥圃旁的一間小屋子里。
這次的病癥來勢洶洶,起先兩天只是覺得有些頭暈無力,後來便開始一陣陣地出虛汗,三更夜半還常常夢見自己全身冰冷地躺在渭水的蘆葦蕩里,而伍封就站在岸上冷冷地看著我。
黑子來看我時,見我噩夢纏身日漸消瘦,就責怪我不該冒冒失失地破了明夷的巫咒。我笑著听他念叨,心里其實很明白,擾亂心緒的不是什麼夜魘咒,而是自己積了幾個月的心病。
醫塵見我終日出神發呆,就帶我去了藥圃背後的一處藥湯。
這藥湯生在密林之中,終年熱氣騰騰,據說在此處浸浴可使人神明、舒心,因此,我隔三差五就會去那兒泡一泡。
這一日,我和往常一樣拿了換洗衣物坐在藥湯里閉目養神。過了約莫一刻鐘,覺得腦袋有些發暈了,就睜開眼楮模索著想要上岸。這時,我突然發現蒸騰的白霧之中,隱隱約約坐著一個身影,離我尚不到兩丈的距離。
我用手抱緊身子試探著叫了一聲︰「誰在那里?」
那身影沒有回我,反而朝我靠近了一些。
我心下一驚,用手在池邊抓了一塊石頭捏在手中,呵斥道︰「你別過來——」
白霧中的黑影忽地鑽入水中,迅速地朝我游了過來。
眨眼間,一個腦袋出現在我面前,與我面對面地看著。
我愣了片刻,隨即大笑起來,白霧中的那個身影竟是一只白毛黑臉的雪猴,它此刻正歪著腦袋打量著我,齜牙咧嘴的樣子好像在責罵我打擾了它泡湯。
「小猴,我可是吵到你了?」我伸出手去逗它,它眨了眨大眼楮往後退了一不,側過頭斜眼瞄了我一眼。
「你在這等著,我去拿果子給你吃。」我從池水里爬了起來,換上干淨的衣服朝藥圃跑去。
等我摘了果子跑回來時,小猴已經沒了蹤影。我只好把果子放在池邊,希望明日它來的時候可以看見。第二日,我早早地就去了湯池,小猴正眯著眼楮一臉享受的樣子往嘴巴里塞果子。一來二往,它就變成了我最忠實的「湯友」。
這一日,我興致勃勃地拿了醫塵送我的一盒蜜餞去湯池找小猴。朦朦朧朧間,見看它和往常一下靠在池邊休憩。我輕輕地走了過去,伸手想去拍它的腦袋,沒想到自己卻被它一把抓住摔進了池水,猛嗆了好幾口才勉強站了起來。
「喂——」我抹干臉上的水剛想開罵,卻在霧氣之中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意料之外卻無比想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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