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里洋護士完成了使命,正要收拾行李離開,她見秋茵口吐血絲,立刻扔了行李,飛奔了出來,許是太著急了,竟然說了一大串英文,大概意思是說秋茵去年受了槍傷,消化道和胃當時傷得最重,不能太急躁了,這病怎麼也要個好幾年才能痊愈,她這樣嘰里呱啦地說洋文,秋茵明顯感到袁德凱的臉色變了,眼楮隱含凶光地看著護士的嘴。○讀書.樓._
「別說了,我死不了,趕緊走。」
夏秋茵推開了洋護士的手,既然袁德凱同意她離開袁家了,她就該抓住這個機會趕緊走出這個大門,這男人瘋了,連小孩子都要掐死,還有什麼干不出來的,洋護士似乎覺得情形有點不對,拎起了行李,轉身就要走,可袁德凱的槍已經頂在了她的腦袋上。
那幾乎是一瞬間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以為袁德凱只是嚇唬嚇唬小護士,但他卻真的開槍了。
槍聲之後,洋護士倒在了地上,身子抽搐著,因為打中了頭,抽搐幾下之後不動了,後腦上一個子彈孔,血一汩汩地流出來,滲入青石板的縫隙里,漸漸凝固,袁德凱收了槍,又狠狠地踢了那洋護士一腳。
「老子說過,別在老子面前說洋文,老子听不懂!」袁德凱怒吼著,他認為這個護士剛才說那些洋文,欺負他听不懂,才會憤怒打死了她。
秋茵怔怔地看著地上的尸體,良久都沒有辦法從驚恐中恢復過來,那是一條命,可在袁德凱的眼里卻什麼都不是,秋茵慢慢移開目光,痛恨地看著袁德凱,以前只道他張狂,卻想不到他這麼殘忍,竟然將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打死,甚至不考慮打死這個女人的影響,雖然北京城那會兒是軍閥的天下,但洋人還是受到政府保護的,不敢隨便殺了,袁德凱這樣跋扈,根本就是目中無人。
「混蛋,瘋子,她什麼都沒說,她只是關心我的病情,卻不會用漢語表達,你竟然開槍殺了她。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秋茵走過去,俯身翻過了洋護士的身體,她的眼楮仍舊睜著,似乎到死也不明白,為何袁德凱要開槍殺了她,她什麼都沒說,只是關心自己的病人而已。
袁德凱收了槍,說他心情不好,誰也不能在他面前說洋文,一句都不能說,誰說他就打死誰。
秋茵听了他的話,咬著唇瓣,開口就是一句英文,接著第二句,現在夏二小姐說了,他連上夏二小姐一起殺了好了,她用英文謾罵了這混蛋好一頓,袁德凱只是看著秋茵的嘴,神情一愣一愣的,一句都听不懂,卻突然笑了起來。
「洋文說得好,真好,雖然我什麼听不懂,但我也知道你在罵我,好,使勁兒罵,人說罵是愛嗎?罵得越是厲害,愛得就越深,夏二小姐是才女,我喜歡,以後你就是我的人,想怎麼說洋文,就怎麼說洋文,你例外,例外!」
袁德凱雖然笑著,可臉上青白著,他什麼都听不出來,怒火積在心里,他讓婆子抱著孩子上車,說她敢再將孩子扔出來,他就將她的腸子掏出來,婆子嚇得將孩子抱得緊緊的,鑽進了車里。
袁德凱拉開了車門,抬腳就要上車,一個親信士兵跑過去問這尸體怎麼辦?不好和洋人交代。
「什麼他媽的不好交代?燒了她,就說走了,走哪里去了,誰他媽的知道。」袁德凱根本就不在乎,就算洋人懷疑,這尸體燒了,哪里來的證據,他若無其事地上了車,開著車走了。
汽車開走了,士兵拖著洋護士出去,地上留下了一條拖曳的血印。
秋茵還站在原地,覺得這一切都好像噩夢一般,可這夢偏偏就不會醒來,想著自己的孩子在袁德凱的手里,時刻都面臨著危險,她怎麼可能跟著古逸風離開,如果他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也不會扔下孩子返回東北的。
中午的時候,大胡子洋大夫被士兵推著進來袁家的大院,走一步推一步,步子蹣跚,他看到了院子里青石板上的血跡,還有洋護士的行李,應該什麼都明白了,走進這個大院想活著出去多不容易。
「我們袁大少爺說了,你的醫術太爛,到現在夫人還吐血,趕緊給她治,治不好,就去見閻王。」士兵在他的身後推著。
大胡子膽怯地走過來,問秋茵哪里不舒服,秋茵恍然地看著他,曉得他走進了這個門,就別想活著出去了,袁德凱已經殺了一個洋護士,叫他來這里,表面是來給夏二小姐治病,實際是想封住他的嘴,早晚大胡子也要死在這里 。
「我只是吐了點血。」秋茵對大胡子說。
大胡子說不能急了,這病要養的,冬天那會兒他給秋茵治病的時候,她幾乎就是個死人了,能活過來不容易,怎麼可能一點後遺癥都沒有,何況還生了孩子,體虛是自然的。
一個善良的大夫,他一心救死扶傷,卻要遭到這樣的命運,這是不公平的,秋茵決定無論如何要保護他,大胡子叫史密斯,史密斯是英國有名的外科醫生,國際援助隊的成員,來中國也是為了救助更多的人,秋茵有一個保他不死的辦法,就是認了他做干爹,袁德凱就算再喪心病狂,也不敢殺了秋茵剛認的干爹,這會兒那混蛋就想討夏二小姐的歡心。
三天後,北京城的報社紛紛刊登一則袁家的喜事公告,內容是袁德凱和安城才女夏二小姐的結婚喜訊。這是東北和北京城簽署協議後的又一枚重磅炸彈,東北軍司令在提出要求釋放夏秋茵之後,夏秋茵不但沒有離開北京,竟然同意嫁給袁德凱,眾說紛紜,謠言四起,很多人都傳言這夏二小姐嫵媚動人,天資絕色,不但是才女,還是第一美人,所以才會偷走了東北大漢的心,還誘/惑了北京城的太子爺。
秋茵听著下人議論,幾乎要笑出來了,她夏秋茵不過是個普通女子,何來的第一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