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人的傳統印象里,墓地是陰森恐怖的,特別是午夜之後的墓地,對于鬼神的崇拜和畏懼使人們對其敬而遠之。可是夏家的墓地,秋茵踩著那松軟的泥土,看著月光下的墓碑,卻有一種難得安適感覺,夏沐天,以及夏家的先祖先輩都躺在了這里,還有那些為了夏家堅守的死士,和活著的人相比,他們更具有優秀的品格。
秋茵舉目望著滿天的繁星,還有那輪滿月,心變得很靜,很沉,古逸風站在了她的身邊,周圍都是東北軍的士兵,今夜將寶藏傾巢拿出。
「二小姐,開始吧,我已經將假墳挖開了。」周伯走了過來,提醒著夏二小姐。
「好。」
秋茵拿出了鑰匙,看著那扇不算結實的鐵門,心里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麼夏沐天一定要用這把鑰匙來開鎖,似乎想毀掉那道鐵門也沒那麼困難。
古逸風看著秋茵手里的鑰匙,又看向了那扇門,他說這門的設計可謂用心良苦,如果拿不到這把鑰匙打開鐵門,而是靠挖掘和破壞,會觸動這里的機關。
「機關?」秋茵听了古逸風的話,吃了一驚,轉眸看向了古逸風,這里真的有機關嗎?
「這門若是毀了,會釋放出毒氣,瞬間盈滿整個墓地,看看門的兩邊,有很多通風孔,如果沒有猜錯,下面應該還有,這些通風孔平時是保持地下室氣流循環的,可一旦機關觸動,通風孔會和毒氣相接,後地下室就會坍塌,破壞者死亡之後,寶藏就會長埋在地上。」
古逸風的解釋,讓周圍的人都很吃驚,想不到竟然有這樣精良的設計。
「能用武力破壞此門的,一定不是鑰匙的主人,你爹夏沐天不管他是誰,就算是夏家的子孫,也必須為謀得寶藏的貪婪之心付出代價,這種設計我在國外听說過,卻不想真的遇到了,你爹為了這扇門,應該也花了不少心思。」
古逸風很是欽佩夏沐天的縝密心思,秋茵听了卻覺得脊背一陣陣發寒。
「難怪那個時候老爺總是來這里,還帶了人來,那時我只是遠遠地看著,卻不知道是在設計密室和機關。」周伯說幸虧他對老爺衷心,若是起了貪念,這會兒早就死了。
秋茵俯身將鑰匙伸進了鑰匙孔,鐵門飛速彈開了,出現了一條密道,幽深暗黑,古逸風持著火把,率先走了下去,他握著秋茵的手,讓秋茵跟在了身後。
寶藏如昔,靜靜地放在了密室里,就好象秋茵先前進來的一樣。
「想不到夏家的寶藏這麼大,難怪袁明義一直掛在心上。」劉副官也下來了,看到這麼多的箱子很是震驚。
「很多人都在惦記著,我們夏家每一天安生過,若再不拿來用在正途上,只怕被不良用心的人私吞了。」周伯嘆息著,希望二小姐的決定是對的,更希望這筆寶藏拿出去,別用來打內戰。
大家都在感嘆這筆寶藏,可古逸風卻觀察著周圍,臉色露出了佩服的神色。
「真沒想到……。」
古逸風抬起頭,凝視著,秋茵以為他驚嘆的是這里的數不盡的金條和軍械,可他的目光竟然看著密室的頂棚。
「都是通風孔,看看,有轉接口,機關就在這里。」
似乎無論到任何時候,能吸引古逸風視線的總是精良的設計,就算有金條擺在眼前,也會被他忽略,有時候秋茵在想,她可能真的嫁了一個異類的男人,他的熱情和欲/望就拋諸在了金錢之外,在外人看來這是一種境界,可在秋茵的眼里,這就是古逸風。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古逸風發現秋茵怔怔地看著他,大步地走了過來。
「沒什麼,開始搬吧,時間也不早了。」秋茵尷尬地收了目光,說這些金條和珠寶很沉,需要人手,要找心月復過來。
古逸風說已經找好了,他命令士兵下來,箱子被陸續地搬了出去,地面上只留下了一個個深深的印痕,秋茵的心突然敞亮了起來,這些一直隱秘在地下的東西終于重見天日了,她的一塊心病也除去了,希望她爹在天之靈,能感到安慰。
大約搬了幾個小時,密室里的東西才搬空了,此時天已經亮了。
「我們走。」
古逸風握住了秋茵的手,他們一前一後離開了地下室,站在外面的時候,太陽已經從東面升起了,圓圓的,好像紅色的大圓盤,越來越高,越來越亮,古逸風握著秋茵的手,目光微眯地看著東方,那抹初生的光環著他的面龐,看起來猶如鋼鐵般堅毅。
「太陽升起來了,我們也該出發了。」
今天不但寶藏要離開安城,古逸風也會帶秋茵和孩子離開。
周伯出來後,將鐵門放了下去,發出了一聲輕響,再次鎖上了,他也長長地松了口氣,心里的那份負擔終于解除了。
士兵們將最後一個箱子搬到了卡車上,劉副官跑了過來。
「司令,按照預定的計劃行動了,還有什麼指示?」
「注意,一定要減少人員的傷亡。」古逸風叮囑著,這批將士都是他精挑細選的忠誠部下,任何一個人出事,都會讓他感到不安,寶藏固然重要的,但生命更加寶貴。
「是,司令,我們會及時撤退的。」劉副官點頭說,都按照司令的安排做好準備了,盡量將傷亡降低到最低,一定會圓滿完成任務。
秋茵還不知道古逸風安排了什麼,但她知道這一定是一項周密的計劃,他不會讓夏家獻出來的寶藏輕易被其他人易手。
劉副官離開了,卡車隊伍浩浩蕩蕩地開離了夏家墓地,場景甚是狀況,古逸風凝視著拉扯離去,卻沒有立刻離開墓地,他說他還有一件事沒有做。
「什麼事兒?」秋茵有點不明白,這里還剩下什麼值得他留下來。
「我要處理掉這些機關。」
古逸風將秋茵手里的鑰匙拿了出去,讓秋茵和周伯在密室的外面等著他,他拆掉了機關就會出來。
「為什麼拆掉機關,萬一毒氣泄漏,你就出不來了。」秋茵緊張地抓住了古逸風的手,寶藏已經拿走了,機關拆不拆掉還有什麼意義。
古逸風拍了拍秋茵的手,說了一句讓秋茵感動得幾乎流淚的話來。
「夏邑軍雖然沒有承接你父親的遺志,但他終究是你父親的兒子,就算他如何作惡,他還是你的哥哥,他若因為這個密室死了,你一定會難過。」
古逸風的話題醒了秋茵,他說的很對,夏家墓地聚集了東北軍這件事很快就傳出去,大哥一定會帶人來墓地,他也許會找到這個鐵門,也許找不到,但有一點秋茵很確定,他一定會在這里挖掘,武力破壞,一旦主動機關,毒氣泄漏,他就別想活著離開這里。
「會有危險的,我和你一起下去。」秋茵怎麼能讓古逸風一個人下去,若有危險也該大家一起承擔。
「你不懂這個,下去有什麼用,我只要將轉接口破壞掉就可以,夏邑軍發現是空的,自然會離開,你下去,反而讓我亂了心。」
古逸風說他一個人會小心的,不為別人,也為秋茵和孩子,說完他再次打開了鐵門,一個人走了下去。
古逸風的身影在密道口消失了,秋茵緊張地蹲在入口處,咬著手指,惶惶不安著,想下去,又怕擾亂了他,可看不到他,她的心又難以平靜下來。
「二小姐,你放心吧,姑爺如果沒有把握,他不會下去的。」周伯安慰著夏二小姐。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著,秋茵越發地不安了,腳下的布鞋踩著草地沙沙地響,卻不敢大聲喊他,只能屏著呼吸在周圍轉悠著,太陽越升越高了,他還是沒有出來。
秋茵慢步走到了入口處,卻不敢朝里看了,心怦怦地跳著,今兒這是怎麼了,膽子變得如此小了,腦袋里也亂糟糟的,平時那股子厲害勁兒也沒有了。
正在秋茵等得心焦氣躁的時候,古逸風從密道中露出了頭,他抹著沾染了灰塵的臉,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流了下來,混著灰塵,花了他英俊的面龐,他一邊向外走,一邊解著軍裝的扣子,定是熱得不行了,破壞那麼多的轉接口,讓他花費了不少力氣。
「逸風。」秋茵還不等他完全走出來,欣喜地奔了過去,可這心里著急,腳下就沒譜,不曉得絆到了什麼,一個前僕撲了出去。
古逸風似乎沒料到秋茵會這樣奔來,一陣柔風拂面,淡香襲來,還不等他站穩了身體,秋茵已經撲入他的懷中,他尷尬地停住了步子,手臂收攏,將秋茵抱了個滿懷。
秋茵很是尷尬,她這個動作看來根本就是投懷送抱,可這個場合好像有點不太合適,不但周伯還在,連夏家的老祖宗都看著呢。
「絆,絆了一下。」
秋茵垂目,難為情的解釋著,古逸風似乎也不習慣夏二小姐這般痴纏,滿是汗漬的臉微微發紅,他將秋茵扶好,說都處理好了,現在就可以動身離開安城了,他雖然這樣輕松地說著,可目光卻看向了秋茵的臉,當看到秋茵臉上的那抹羞紅時,忍不住笑了,他伸手出來,將秋茵的手用力一握。
「我們走。」
僅僅是簡單的三個字,卻讓秋茵感到海誓山盟一樣的相守誓約,他走到哪里,都會帶著她,一輩子說︰「我們走。」
秋茵的目光含著深情,跟在了古逸風的身後。
周伯留下來收拾殘局,他還要給一些老墳添些新土。
夏秋茵不曉得自己這樣一走什麼時候能再回來,叮囑周伯好好照顧大太太和姐姐夏冬青,這次離開安城,不同以往,她不能和她娘,姐姐,逸娘們當面道別,心里難免感到遺憾,最後看了一眼夏家的墓地,古逸風拉著秋茵上了車,這不是他的牛鼻子大汽車,而是一輛很陳舊的老爺車。
「我已經叫人將博霖和星月都接出來了,我們去和他們會合。」古逸風讓司機開車,他現在要去火車站。
「我們要乘坐那趟專列火車嗎?」秋茵有點擔心,火車如果運載著寶藏,讓孩子坐那趟火車是不是太冒險了。
「那列火車是留給袁明義攔截的,我們坐另一趟火車,和老百姓一樣。」古逸風說他這次回東北,不知道有多少埋伏在路上等著他,有人想要夏家的寶藏,有人還想要古二少爺的命。
「那怎麼辦?」
秋茵緊緊地握著古逸風的手指,被他說得心里沒底兒了,就算坐另一趟火車又能怎麼樣,如果他們想攔截古逸風,他們有孩子在身邊,怎麼和他們對抗。
「我的村姑媳婦,你非讓他們知道你是古夫人嗎?哈哈,怎麼平時聰明,這會兒就愚鈍了。」古逸風哈哈大笑了起來,似乎信心十足。
「村姑媳婦,你是說?」秋茵一下子醒悟了過來,原來他要喬裝回東北的。
「劉副官會開著我的車離開安城,楚雲會假意相送,讓不明真相的人以為我和你,孩子都在車上,估計這會兒已經有人盯上了,希望他們能趁亂逃走,別有什麼危險。」
「假的,都是假的?」
秋茵心中一喜,原來他做了這手準備,讓那些人盯著那輛車,其實古逸風帶著秋茵和孩子走了另一條路,古逸風此時顯得十分坦然,他從座椅上拿出了兩套衣服,讓秋茵趕緊換上,他們要中途下車,改坐黃包車去火車站。
就這樣,古逸風裝扮成了一個農夫,而秋茵卻裝成了一個農婦,看起來好像在湖南那次一樣,他們到了火車站,孩子已經由幾個喬裝的士兵帶到了那里,古逸風抱著博霖,秋茵抱著星月,一起上了車,整個車廂都坐滿了人,而且都是男人,他們一個個看起來都很警覺,後來秋茵才知道,整個車廂里坐著的都是東北軍的人,他們的使命就是安全護送司令一家返回東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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