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卿進了屋子,給錢夫人請了安,便沉著臉站在一邊。
白氏跟在秦雲卿的身後,也進了屋子,一臉畏縮的站在屋子正中︰「母親安。」聲音輕輕的,帶著微微的顫意,「打擾到母親休息,兒媳心中不安,還請母親恕罪。」
「你若是能少折騰幾下,我便要去求神拜佛了,哪里敢怪罪與你。」錢夫人的聲音里滿是嘲諷。
「夫人,你身子不好,切不可動怒。」魏媽媽上前一步,扶著錢夫人在軟墊上倚了,錢夫人這才想起來,自己是病人,而且是病的不輕的那種,頓時身子一軟,氣息就急促起來。
「我,我真的被這個孽障給氣到了,她是巴不得我早先死了,她好佔,佔了這個,國公府去……」錢夫人說的斷斷續續,一口氣上不來,臉漲的都有些發紫。
「夫人,你,你怎麼了?」魏媽媽看著錢夫人的模樣,失聲驚呼。
白氏似乎早已經被嚇住了,呆立在原地,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魏媽媽使勁揉著錢夫人的胸口,一聲高一聲低的喊著夫人,錢夫人憋著氣,「哎呦哎呦」的直叫喚。
既然錢夫人和魏媽媽想把這場戲繼續唱下去,秦雲卿自然是要配合的。這時也換上了一臉的擔憂︰「媽媽,讓我看看。」
魏媽媽愣了一下,身子一側,把床前的位置讓給了秦雲卿,秦雲卿挨著床沿坐了,伸出三只手指按住了錢夫人的手腕,沉吟了一下道︰「母親只要放寬心,便是沒事的,只是再也受不得刺激。」
「阿彌陀佛,真是菩薩保佑。」魏媽媽念了一聲佛,這才扭頭看著白氏道,「二少女乃女乃,這夫人可是受不得絲毫刺激的,若是因著你……,這可是大不孝!」
白氏听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低著頭道︰「母親,兒媳不敢惹母親生氣,今日的事情,委實是兒媳的不是,害的二妹妹的生氣,兒媳甘願認罰。」
白氏的這一番話出口,屋內的所有人全都詫異的看著白氏,想不到白氏竟然如此光棍的承認是自己的錯。
而秦雲卿看著白氏,心中不知怎麼的卻有些不安起來,白氏怎麼也不像是這麼輕易就認輸的,她到底想要干什麼?!
「你倒是說說,你錯哪兒了。」錢夫人靠在軟墊上,做出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樣來,虛弱的開口。
白氏滿臉擔心的抬頭看了一眼錢夫人,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又低下了頭。
「你,你是不是非要氣死我,你才安心?」錢夫人看著白氏的模樣,頓時氣惱起來,猛地捶了一下床沿,發出「砰」一聲響,這哪里是氣弱的模樣。
「母親……」白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卻看的秦雲卿心驚膽顫,直覺的想要開口阻止白氏往下說。
「二少女乃女乃,若你是一個孝順的,就把事情的原委說清楚,是非曲直,夫人自然替你分辨。」魏媽媽這時卻開口,搶了秦雲卿要說的話,「而不是做出這副模樣來,沒得又讓夫人多想,反而不美。」
向來長輩身邊的媽媽,最是有體面的,魏媽媽作為錢夫人的貼身使喚媽媽,呵斥了白氏幾句,白氏卻也只能靜靜的听著,雖然白氏此刻的臉上滿是誠惶誠恐,可是白氏心底卻已經把魏媽媽罵了千百遍,就一個奴才而已,仗著錢夫人的勢,一直就對她和周氏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若是她有朝一日得勢了,第一個要處置的就是這個老乞婆!
白氏對魏媽媽心中生氣,但是臉上卻更是惶恐︰「媽媽見諒,是我想岔了。我今兒個請了二妹妹去我的院子里說話……。」
白氏的聲音頓了頓,才自嘲著繼續︰「母親知道我原是個不會說話的,不曾想說錯了話,結果讓二妹妹生氣了。」
白氏的這一番沒有一句是虛的,但是就這一番實話,從白氏口中說出來,卻怎麼品怎麼不是味道,明面上是白氏自認不會說話,可是言下之意,卻是指責秦雲卿氣量狹小,不能容人。狠狠的在錢夫人面前告了秦雲卿一狀。
錢夫人卻仿佛根本听不出白氏的言外之意,只是點點頭︰「你能認識到這一點,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終究你是嫂子,原本就應該哄著點小姑才是,怎麼就說錯話了,下次在這麼的不知輕重,就自己禁足幾日,好生想想,再出來走動。」
白氏听了錢夫人的話,氣的差點沒有吐血,但卻也只能陪著小心,生生的受著︰「母親說的是,兒媳下次定然不會再犯。其實,其實……」白氏猶豫了一下,「其實,兒媳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說二妹妹和先大嫂……」白氏說著,偷偷地抬頭看了一眼錢夫人,見錢夫人的臉色一僵,這才繼續往下說道,「只是跟二妹妹說,她和先大嫂很像,雖然兩人長的不像,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卻是像了個九成九……」
白氏的話音未落,錢夫人猛地扭頭,看向秦雲卿,眼中全是狠戾。
秦雲卿此刻不得不佩服白氏,短短兩三句話之間,就把錢夫人的疑心挑了起來,果然自己的擔心完全是有道理的,怎奈現在自己底氣不夠,不能拿她怎麼樣,但是終有一日,必然……把她的真面目翻扯出來,讓這個天下的人看看,這個白氏到底是怎生的一個狠毒心腸!
到現在為止,秦雲卿若是還不明白當初自己的死,背後沒有著白氏的影子,那她就真的枉費老天給她重活一次的恩賜了!
「母親……」秦雲卿微微的擰了擰眉,「二嫂剛才是跟我說了,我舉止神情像極了先大嫂,這倒是讓我好奇起來,先大嫂到底是怎生樣人?竟然讓二嫂這麼念念不忘的?!女兒與母親相處了這麼久,為什麼母親沒有發現,而二嫂卻發現了?難不成當初先大嫂與二嫂妯娌情深,因此二嫂一直對先大嫂的死……」秦雲卿說到這里,猛地停住了,轉頭看著白氏,一臉疑惑,「耿耿于懷?母親,難道說,先大嫂的死,有什麼……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