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策 第4卷 水月庵中

作者 ︰ 無為法

安平侯夫人也不等秦雲卿行完禮,上前一步,笑著拉住了秦雲卿︰「早就听說雲卿醫術出眾,今兒個竟然有幸能在這里遇見,老太君身子不適,還請雲卿施以援手。」安平侯夫人也不多廢話,上來就是開門見山,極為爽氣。

秦雲卿倒是想不到安平侯夫人竟然是這麼個脾氣,倒也覺得爽利,笑著道︰「若是夫人信得過雲卿,就讓雲卿先看看老太君如何?」

「請。」安平侯夫人拉著秦雲卿的手,就上了馬車,把錢夫人撇在了原地,孤零零的,頓時心中不快起來,正待轉身回去,卻被魏媽媽勸住了︰「夫人,你也一塊兒上去看看吧。」

錢夫人正要開口說幾句,卻听見魏媽媽的聲音繼續響起︰「夫人,安平侯夫人心中記掛老太君的身子,若是有失禮之處,也算是情理之中,夫人又何必因此致氣?傳出去,豈不是說夫人沒有氣量?「

錢夫人被魏媽媽說的悚然一驚,忙跟在秦雲卿的身後,撩簾進了馬車。

馬車內,正中放著一張小小的床榻,一個面容枯廋的年老婦人躺在上面,臉色青紫,閉著眼楮一動不動。秦雲卿挨著床沿坐著,伸出三只手指,按住了床榻上老太君的手腕,正在凝神沉吟。

安平侯夫人正一臉焦急站在一邊,兩只眼楮在秦雲卿和老太君身上不住的來回看著,見秦雲卿終于收了手,急忙問道︰「秦姑娘,可是……有事?」

秦雲卿低頭想了想︰「老太君這幾日晚上是不是一直多夢,盜汗?」

綠衣詫異的看了一眼秦雲卿,點頭道︰「姑娘說的不錯,正是如此。」

秦雲卿點點頭︰「老太君是不是最近胃口不好,不耐煩油膩,唯有清爽的蔬果,才能吃上兩口?」

綠衣看著秦雲卿的眼楮,已經不是詫異,而是崇拜了︰「姑娘說的極對,正是這種狀況,今兒個早上……」

「今兒個早上沒有吃東西,就出門了,我說的可是?」秦雲卿接過了綠衣的話。

「嗯,嗯,是的。」綠衣點頭就如小雞啄米一般。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秦雲卿抬起頭看著安平侯夫人,「老太君上了年紀,最近一段時間吃不好,睡不好,原本身子就弱,今日又長途跋涉,自然會支撐不住的。」秦雲卿笑著解釋道,「夫人不必著急,讓雲卿給老太君施針,很快就醒過來了。」

「姑娘。」春花听秦雲卿這麼一說,連忙把捧在手上的小匣子放到了一邊的桌案上。秦雲卿走過去,挑了兩根細長銀針的出來。

「點一盞燈來。」秦雲卿仔細的把銀針纏在手指上,一邊吩咐,一邊在小匣子上,分揀著今日要用的藥物。

安平侯夫人雖然不知道秦雲卿想要干什麼,但是既然秦雲卿吩咐的,自然叮囑小丫鬟快點給準好了,拿過來給秦雲卿。

趁著小丫鬟去拿燈盞的時間,秦雲卿從小匣子里拿出一顆綠色的藥丸來,要了點,化開了,一點一點的喂老太君吃了下去。

藥剛吃完,小丫鬟就點了一盞燈過來,秦雲卿拿起銀針就著燈火烤了一會兒,這才拿干淨的棉布擦拭了,朝著老太君的三里穴,小心翼翼的下針,慢搓輕捻,看著老太君的臉色漸漸的回轉過來,這才又拿了一根銀針,照樣在燈火上炙烤了,這才又在老太君的曲池穴,小心翼翼的下了第二針,一連四五針下去,老太君的臉色已經慢慢的恢復了正常,原本似乎已經消失的呼吸,也漸漸的和緩起來,秦雲卿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收了銀針,笑著道︰「總算是幸不辱命。」

安平侯夫人看的眼楮都直了︰「雲卿果然好手段,大恩不言謝,等老太君身子爽利些,我便去雲卿府上拜謝。」

「夫人太過客氣,舉手之勞而已。」秦雲卿笑著說道︰「待我開一劑方子,夫人回去後讓老太君服用了,癥狀應該可以減輕,但要好結實,老太君終究是上了年紀,得慢慢調養才行。」

安平侯夫人急忙遣了丫鬟去準備紙筆,秦雲卿斟酌了一下,開了一個方子遞給安平侯夫人,又從小匣子里拿出一個青色的瓷瓶來,從里面倒了幾顆丸藥出來,遞給安平侯夫人︰「這是我師父離開這里去北狄前給我的,最是能調養身體的,夫人拿著,下次若是再遇見這種情形,夫人拿這丸藥用水化了,給老太君喝了下去,便可以堅持到大夫過來。」

安平侯夫人自然是千恩萬謝的接過,讓丫鬟也拿了瓷瓶裝了,小心翼翼的藏了起來。

看著老太君呼吸平穩,眼見得是睡安穩了,安平侯夫人這才注意到錢夫人,兩人客套了幾句,安平侯夫人心憂老太君的身子,正要告辭離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拉住了秦雲卿︰「雲卿,剛才你好像說,你師父去了北狄?」

秦雲卿笑著點頭︰「是,我師父听說北狄有一種雪狐,那毒性十分的奇特,因此便去北狄找這種雪狐了。」秦雲卿說著,用眼角的余光掃了錢夫人一眼,卻見她的神情微微的僵了一下,不由得心中一動。

「不知雲卿的師父姓甚名誰?不瞞雲卿,外子正在北地,或許可以照料一下你的師父。」

秦雲卿頓時笑了︰「若是真的,那就太好了!我師父姓王,人稱閻王敵,師父離開京城已經兩月有余,我日夜憂心,卻無法知曉師父的現狀,若是能得安平侯的招撫,雲卿感激不盡。」秦雲卿說著,端端正正的給安平侯夫人行了一個禮。

「閻王敵?」安平侯夫人皺了皺眉,臉上立時現出驚奇來,「想不到雲卿竟然是神醫的弟子,剛才我真是失禮了。」

「想不到夫人竟然認識雲卿的師父?」秦雲卿也詫異起來,依著師父的脾氣,這個可能性,似乎是沒有的。

「前幾日外子來信,說是被人暗算,幸虧閻王敵正在營中,出手救了外子一命,正要我給神醫準備一些禮物,說是神醫的事情已經辦妥了,不出幾日就要回京……,想不到今日雲卿又救了老太君一命,我們安平侯府欠你們師徒兩個良多。」安平侯夫人抓著秦雲卿的手,一臉的感激。

「夫人不用放在心上,醫者原本就是治病救人,本份而已。」秦雲卿笑著反手握住了安平侯夫人的手腕,「夫人若是真的過意不去,雲卿倒是有一事相求。」

「雲卿直說就是,就憑你我的關系,哪里稱得上相求兩個字,只要力所能及,自然一定傾盡全力。」安平侯夫人短短幾個字,就把秦雲卿看成了一家人。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兄長在安平侯帳下當先鋒,不知最近可平安……」秦雲卿停住不說了,看著安平侯夫人,「我一個女孩兒家,實在是不該說軍國大事,只是……,兄長的事情……,戰場上刀槍無眼,兄長自出征之後,還沒有片言只字送來,因此母親和雲卿很是憂心……,還請夫人原諒雲卿拳拳之心,若是有兄長消息,還請夫人告知一二。」

「兄長?」安平侯夫人愣了一下,「不知雲卿的兄長是……」

「錢致遠,永定國公府的世子爺。」

「原來是錢將軍。」安平侯夫人這才恍然,剛才心焦老太君的病情,竟然把秦雲卿的身世忘記了,這秦雲卿的身世前一段時間,可是京城貴人圈子內最熱門的話題,「錢將軍與外子是莫逆之交,前幾日外子來信還說錢將軍對敵凶猛,立下了莫大的戰功,就等凱旋了。」

「倒也不希望兄長建功立業,軍人為國征戰沙場原也是應該的,如今知道兄長一切安好,便心安了。」秦雲卿又給安平侯夫人行了一個禮,這才說道,「老太君最好回去靜養,雲卿還要和母親一起去水月庵,這就告辭了,若是以後夫人有什麼差遣,只管遣人過來喚雲卿就是。」

安平侯夫人听秦雲卿這麼說,倒也不攔著︰「以後少不得要煩勞雲卿。」說著,親自送了秦雲卿和錢夫人下車,又謝了錢夫人,目送著秦雲卿和錢夫人上了馬車,這才轉身上了馬車,帶著安平侯府的丫環婆子浩浩蕩蕩的回京去了。

水月庵坐落在京城外的太白山上。

馬車沿著山路緩緩的向前行駛著,山路很平坦,秦雲卿坐在馬車上,撩起車簾,看著越來越茂盛的樹林,和那燦爛的不知名的野花,雖然景色十分的爽心悅目,可是越是如此,越說明水月庵近在眼前了,秦雲卿的心情卻越發的緊張起來。

太白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塊平坦的月復地,三面環山,一面是天然形成的湖泊,湖水清澈見底,水月庵就座落在這塊月復地上,背山臨水,景色十分的迷人。

馬車停了下來,春花撩起車簾,扶著秦雲卿下了車。

已經是中午時分,但是水月庵的游人卻並不是很多,三三兩兩的,顯得有些冷清。

秦雲卿抬頭看著那黃牆碧瓦的山門,無端的,心再一次楸緊。

「姑娘。」林嬤嬤在一邊感覺到了秦雲卿的緊張,輕聲的安慰道,「胡姨娘已經去了,想必也希望姑娘能好好的,今日姑娘能替姨娘做法事,姨娘定然是十分開心的。」

秦雲卿點點頭,雖然林嬤嬤的安慰並不對她的心境,但是感覺到身邊有人關心,卻還是讓她緊揪的心稍稍的松緩了一些。

「我的兒,我們一起進去吧。」錢夫人站在前面的不遠處,朝著秦雲卿招招手,笑的一臉慈祥。

「是。母親。」秦雲卿努力的吸了幾口氣,讓自己看起來盡量的一臉平靜,這才開口應道。

錢夫人看著秦雲卿,眸中全都是笑意,而秦雲卿卻在眸底看見了冷意,那種蕭殺至極的冷意,心猛地一緊。

錢夫人拉住了秦雲卿的手︰「我的兒,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剛才在安平侯夫人面前,你能替致遠說話,我真的很感激。」

「母親太過見外了。安平侯長期駐扎在北地,自然對北地十分的了解,若是能的安平侯照顧一二,母親也不用十分擔心兄長的安危了。」秦雲卿言笑晏晏的攙著錢夫人的胳膊,外人見了,沒有不認為是嫡親母女的,但其中的實情,卻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這個水月庵的景色是極好的。」錢夫人帶著秦雲卿向著山門走去,「自從這水月庵在四年前建成之後,又是冬暖夏涼的,便成了京城中貴婦人的游玩之地……」錢夫人一邊走,一邊緩緩的說著,口吻平和,但是那偶然跳出來的幾個顫音,卻顯示了她心中其實也是很不平靜的。

魏媽媽早就去了庵里面,找了相識的姑子,那姑子一听說永定國公夫人來了,連忙帶著人迎了出去。這幾年,永定國公府在水月庵可也是花了大筆的銀子下去的。

「夫人安。」姑子遠遠的看見錢夫人和秦雲卿攜手過來,連忙緊走兩步,笑著招呼。

「靜安師父。」錢夫人雙手合十,給靜安姑子行了一個佛禮,靜安連忙還禮,「這位便是府上的二姑娘嗎?」

「雲卿見過靜安師父。」秦雲卿見狀,忙給靜安見禮。

靜安笑著扶起了秦雲卿,順手把套在手腕的上一串楠木的雕著「阿彌陀佛」的手珠擼了下來,套在了秦雲卿的手腕上,秦雲卿剛要推辭,便被按住了,「小小的禮物,自然不成敬意,還望二姑娘莫要嫌棄才是。」話說到這個份上,秦雲卿哪里還好意思推辭,只得笑著受了。

「多謝靜安師父。」秦雲卿又給靜安行了一個禮,這才退了一步站在了錢夫人的身後。

「夫人,法事已經開始了,不知夫人……」靜安姑子看了錢夫人一眼,征求意見,「前去看佛事,還是去拜見師父?」

「淨月禪師現在可是有空?」法事自然不放在心中,那只是一個借口而已,今日最要緊的是見到淨月禪師,看看秦雲卿是不是那個女人的魂魄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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