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京兆伊王大人的夫人。」水夫人笑著給秦雲卿介紹,「如嫣和梅兒向來交好,自從回京之後,就一直在梅兒的耳邊嘀咕她的雲卿,說是如何如何的好,這次借著鋪子開張之喜,非要帶著梅兒一起過來看看她的雲卿。」
「給秦姑娘添麻煩了。」王夫人柔柔弱弱的聲音,說起話來也有些中氣不足,但臉色卻笑意盈盈的,一派溫婉的模樣。
秦雲卿忙笑道︰「王夫人能大駕光臨,雲卿求之不得,只是人多繁雜,倒是招待不周,怠慢了夫人,夫人莫要見怪才是。」秦雲卿說著,笑著看向梅兒︰「我托大,叫你一聲妹妹可使得?」
梅兒的臉騰得紅了起來,但卻抬起頭,看著秦雲卿︰「我知道你是平安縣主,能稱我一聲妹妹,我自然是很開心的。」
秦雲卿忍不住點頭,這梅兒姑娘雖然膽子小,但是看起來卻是家教不錯。
「梅兒妹妹,如嫣,你們放心,等石磊把金卡做出來,我頭一天就給你們兩個送去。」
「真的?」梅兒頓時開心的喊了起來,等喊過了才發現自己失儀,臉色騰得漲紅起來,偷偷的朝著秦雲卿吐了吐舌頭。
秦雲卿頓時被梅兒這俏皮的模樣逗笑了︰「自然是真的,你問問如嫣,我何時可曾騙過她?」
水如嫣忙幫秦雲卿作證︰「梅兒,你放心吧,雲卿說話向來是算數的!」
王夫人推辭道︰「秦姑娘,小孩子家胡鬧,你莫要搭理就是了,這麼貴重的東西,如何使得。」
「這有什麼使不得的?莫非梅夫人看不起我這個身世復雜的人?」秦雲卿抬起頭,看著王夫人。
王夫人愣了一下,想不到秦雲卿說話竟然這麼直白,等回過神來,頓時急的滿臉通紅︰「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京兆府伊不過是正六品的職位,而安平縣主卻是正二品的職位,再加上冊封為縣主之後,可就是宗室的人了,王夫人自己卻也是只有正七品的儒人,和秦雲卿的品秩相去甚遠,秦雲卿能她相交,其實說起來,也是放低了身份了,她哪里還敢有別的想法,因此听秦雲卿這麼一說,頓時嚇了一跳,連忙分辨起來。
「既然不是這個意思,那就是夫人願意交我這個朋友,既然是朋友,我送一張卡給妹妹玩,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夫人你說可是?」秦雲卿笑著道。
既然秦雲卿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了,王夫人若是在推辭就顯得有些不識相了,勢必要得罪了秦雲卿,想了想,只得應了。
「雲卿,那我可有?」水如嫣笑著出來打岔。
「你自然也是有的!」秦雲卿笑著道,「不論忘了誰,都不會忘了如嫣的。」
水如嫣頓時開心起來,拉著梅兒去一邊說悄悄話,而秦雲卿卻看著王夫人,猶豫了一下,說道︰「若是王夫人不嫌雲卿唐突,可否讓雲卿替夫人把把脈?」
王夫人愣了一下,正要推辭,水夫人卻開口了︰「素素,你就讓雲卿替你把把脈,你看你,都瘦的快要被風吹走了!每次都讓你去請大夫看看,你總是不依。」水夫人說著,看著秦雲卿道,「其實,我這次帶著素素過來,也是想請你幫素素把把脈,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及早治了,若是沒病,也放心不是。」
秦雲卿點點頭,招呼水夫人和王夫人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了。王夫人猶豫了一下,才把手伸出來,笑了笑︰「我向來都是如此的,倒是讓你擔心了。」
「誒,我們相交這麼多年了,你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水夫人說了一半,便不再說了。
秦雲卿卻裝作什麼都沒有听見,家家有一本難念的經,有些事不能為別人所知,也是正常了。
「夫人有不足之癥,卻又沒有好生修養,以及積勞成疾。」秦雲卿按著王夫人的脈息,沉吟了一下,眉心微微皺了起來,「想必夫人生產的時候極為困難,差點丟了性命……」
「雲卿,你說的對極了,當初要不是……」水夫人猛地停住了嘴,尷尬的笑了笑,「可有法子醫治?」
「我先開一個方子,夫人先去吃上三天,三天後,我再給夫人把脈,換方子。」秦雲卿轉頭吩咐春花去拿筆墨過來,「其實夫人這個病,最主要的是放開心胸,只有心情開朗了,這病才能緩解。」秦雲卿這里用了一個緩解,而不是治愈,是因為知道,這放寬心胸幾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沒有幾個人能做到的!
水夫人聞言,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而王夫人卻還是淡淡的笑著,一副溫和的模樣,倒是讓秦雲卿感覺有些怪異。
王夫人拿了方子站起來,笑道︰「多謝雲卿,三天後,我定然到府上拜訪。」
秦雲卿笑道︰「不如我們在水夫人處匯合如何?三天後,我卻給水夫人復診,到時候也給夫人換個方子。」
王夫人沒有想到秦雲卿會這麼說,怔了一下,笑道︰「就听雲卿安排。」
正說著話,卻見林嬤嬤一臉黑沉的進來,水夫人眼尖的看見了,忙拉著王夫人告辭。王夫人自然也是識眼色的,恍如沒有看見林嬤嬤的臉色,笑著又約定三天後見面的時間,便帶著梅兒告辭了。
等院子里的人全都走光了,秦雲卿這才轉身看著林嬤嬤︰「嬤嬤,發生什麼事情了?」
林嬤嬤的臉色十分難看,看了秦雲卿一眼,卻沒有說話。
林嬤嬤的這個樣子,讓秦雲卿的心,不由得就提了起來︰「嬤嬤,發生什麼事情了?」
「姑娘可還記得那只肚兜?」
秦雲卿愣了一下,旋即想到了林嬤嬤說的是哪一件事情,愣了一下︰「上次的那件事情,不是已經處理干淨了嗎?怎麼就……」
秦雲卿怎麼也想不到那件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竟然還有人翻出來折騰。
「姑娘可記得那只肚兜最後落在了什麼人的手里?」林嬤嬤一臉的凶狠。
秦雲卿頓時有些傻眼,她只記得當初把那只肚兜交給了薛娘子辨認針腳,再後來……,秦雲卿想到這里,冷汗倏的就爬滿了額角。
「嬤嬤,莫不是那林娘子和薛娘子……拿著肚兜……」秦雲卿募得抬頭,看向林嬤嬤,眼中滿是怒氣,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林嬤嬤黑沉著臉,點了點頭。
秦雲卿的眉心猛地皺了起來,仔細回想著當初的一切,想來想去都覺得林娘子和薛娘子不應該會這麼做︰「嬤嬤,那錦繡閣也不過是一個繡坊,而林娘子和薛娘子應該知道我與國公府的瓜葛,她們怎麼敢……」突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臉色騰得就變了,「難道說,這錦繡閣的背後……就是王家的人?」
林嬤嬤又點了點頭︰「就算不是王家的人,應該也跟王家月兌不了關系。」
站在一邊听著的春花突然開口了︰「那一日奴婢也在,可是並看不出這兩位娘子和那個虎哥兒有什麼牽扯?姑娘,會不會是其中有什麼誤會?」
秦雲卿緩緩的搖了搖頭︰「那一日,我把肚兜交給兩位娘子辨認針腳,比對出針腳不同之後,便忙于和虎哥兒對質了,及至到了後來,又發生了曹明渠求婚的事情,所以慌亂之間,誰也沒有想到要把肚兜拿回來,想必那個時候,這兩人就把肚兜藏了起來,以至于留下了今日的隱患。」
秦雲卿頓了頓︰「由此看來,她們兩個原本就是有預謀的!」
春花听了秦雲卿的話,立刻就傻眼了。
秦雲卿擰著眉心,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如今回想起來,走這步棋的人真的是高明至極,走一步想到了十步意外,真的是防不防。」
春花愣了一下,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聯,恨恨的罵道︰「果然是陰險至極!這肯定是預先設計好的,若不是那兩個娘子報信,那虎哥兒怎麼就會那麼巧的在錦繡閣門前出現呢!還虧的我以為她們兩個是好人,幫著姑娘洗刷了冤枉……,下一次若是讓我見到了,我定然狠狠要她們一口,讓我好生的出了這口惡氣!」
林嬤嬤正要說話,卻看見周氏從遠處走過來,忙把即將出口的話,咽了回去,冷冷的看了周氏一眼︰「姑娘,離她遠一些吧!」
秦雲卿明白林嬤嬤的意思,當初合著王家一起誣陷她的人里面,周氏也算是一個,只是周氏……,秦雲卿搖了搖頭︰「嬤嬤,三嫂應該不會知道的很詳細。」
「姑娘,防人之心不可無。」林嬤嬤說完,退了一步,站在後面去了。
「二妹,我正在到處找你,想不到你竟然在這里。」周氏一臉憂心忡忡地模樣,聲音里有著忐忑,抬起頭,看了秦雲卿一眼,臉色微微的有些發青。
「三嫂,發生什麼事情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秦雲卿笑著迎了上前,「可是累著了?快坐下歇歇吧。」
周氏看著秦雲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秦雲卿卻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出來,只是拉著周氏坐了,又替她倒了一杯茶︰「三嫂,喝口水潤潤嗓子,今日真的是辛苦你了,若不是你幫襯著,我都不知道今日要怎麼辦才能應付過去這麼大的場面。」
周氏伸手接過杯子,手有些微微的顫抖,低頭看著緩緩冒著熱氣的茶盞,突然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二妹,我有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竟然讓三嫂這麼慎重?」秦雲卿笑著,也端起了一盞茶,輕輕的撩了一下茶葉末,呷了一口,這才開口,「三嫂有話請盡管直說,我听著就是。」
「今日在外面發生了一件事情,二妹可听說了?」周氏抬起頭看著秦雲卿。
「听說了一些。」秦雲卿也抬起頭看著周氏,兩只眼楮晶亮晶亮的,像是要看進周氏的心里去。
周氏沒有想到秦雲卿竟然說得如此直截了當,手猛地抖了一下,茶盞里的熱水濺了出來,滴在周氏的手上,燙的周氏猛地哆嗦了一下。
「三嫂,小心一些。要知道有時候疏忽了一次,便會害了自己一輩子的,就如剛才,若是三嫂的動作再大一些,熱水傾倒在手上,就算是雙手不廢掉,也會疼上好幾日的。」秦雲卿抬頭,盯著周氏,緩緩的說著,像是勸慰,可是臉上卻一臉的平靜,並沒有絲毫關心的模樣。
秦雲卿的這番話里面隱含的意思,讓周氏心中越發的不安起來︰「二妹,當初的事情,是我對不住你,可是當初我所知道的,我全都說了,並沒有絲毫的隱瞞,想不到她們今日竟然又……」
「想不到她們今日又想在這里搞出些花樣,是不是?」突兀的,石磊的聲音在兩人的身後響了起來。
「我……」周氏嚇得猛地站了起來,一臉驚慌的看著石磊,「我,我這次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石掌櫃,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秦雲卿轉頭看著石磊,「能否告訴我知道?」
周氏詫異的看了秦雲卿一眼,這模樣,這口氣,怎麼也不像是東家和掌櫃!
「東家想要知道,我自然告訴東家。」石磊笑著開口,抬頭看了一眼周氏,「三少夫人可否也願意听上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