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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兒低呼一聲,趕緊收拾滿地的狼藉。
納蘭天作坐在那里臉色鐵青,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低頭看著在那里收拾的青兒,納蘭天作揮揮手,沉沉開口,
「放那里吧,一會我出去你再收拾。」
青兒放下手中的活,嘆口氣站起來,遲疑了一下,輕聲道,
「表哥,你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以前在朝堂上那幫老匹夫合起來算計你的時候,你不過是一笑帶過,不見你有一絲的怒氣。可是你這是……表哥,你不覺得你對納蘭幕涼的關系,只因為骨血之情,她是你的妹妹嗎?真的是跟男女之情無關的……」
青兒語重心長的說著,說完後,小心觀察納蘭天作的反應。
納蘭天作彈了彈袖子上的水漬,一副瀟灑俊逸的氣質,只是那眉眼之間卻罕見的沉了一絲陰鷙。
「青兒,不動情又何來的怒氣呢?那幫老匹夫算計我,並沒有什麼,因為我會十倍百倍的還給他們。可若是動了情,你在看到她遭受的一分痛苦時,你的心就會十倍百倍的痛。情動,才會痛。你現在還沒找到自己喜歡的人,所以不明白這份感覺。不過……我倒是情願如今對她是虛情假意才好,可我實在辦不到!
她的特殊之處就在于,無論多麼強大多麼自負甚至是沒有任何缺點的人在她面前,都會暴露出最為狼狽和無知的一面。高處不勝寒啊,站得越高的人,心底的防線越加厚重,一旦被揭穿了,便等同于一頭栽進去了,誰都拉不出來了。」
納蘭天作說著,緩緩起身。
此時的他,換下了一身紫金色榮耀嚴肅的朝服,不過是淡淡的一身煙青色長袍,透出的是俊逸如墨的書香氣息,少了為官之人的精明歷練,別有一番清俊氣質。
青兒咬著唇,郁悶的搖搖頭,「我還真是不懂。我只知道……她是親妹妹啊,表哥。」
這表兄妹之間若是通婚,那叫親上加親。雖然她對表格沒有任何男女之情。只不過是做個比喻而已。可是表哥跟納蘭幕涼可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啊,這豈不亂套了?
納蘭天作眼神暗了暗,下一刻卻是抬腳朝屋外走去,頎長背影俊逸無雙,只是這背影深處藏著的陰郁暗沉,又有幾人看透?
「這違背倫理又能如何?誰叫這天下只有一個納蘭幕涼呢?寧可顛倒世俗眼眶,也不容我錯過獨一無二的她。」
「表哥!」青兒震驚的喊著,這一刻,仿佛五雷轟頂一般的打擊。表哥在她心目中雖不說是正人君子,朗朗書生,卻也是月復黑灑月兌之人,尤其是作為歐陽沖時候的表哥,那般桀驁邪肆的氣質,曾經讓青兒覺得,歐陽沖的性子才是表哥的真性情。
可如今听聞納蘭天作這番話,青兒方才覺得,一直以來,她還是低估了表哥的月復黑陰險。這份月復黑竟是建立在不惜一切的得到之上!若是表哥看好的,親妹妹又如何?他的月復黑聰明天下無敵,當他用盡心思只為得到納蘭幕涼的心時,這份聰明,將是一股可怕的力量,令天地為之撼動!
……
幕涼回到書院已經是傍晚了,見十一班里面冷冷清清的,什麼吃的也沒有,別的班都有專門做飯的廚子小廝,他們這里連個膳房都沒有,幕涼打發袁芳芳去別的班拿點吃的,既不是借也不是偷,而是光明正大的去拿。
袁芳芳硬著頭皮去了,誰知卻是出奇的順利,帶了一堆吃的回來,有肉有菜,有酒有茶,不少還是不可多得珍品佳肴。
如今人人都知道幕涼大名,加上她今兒在桃源樓氣瘋了平日里囂張跋扈的玉瑤郡主,當面戳穿了耶律宗驍的陰謀,眾人對她又敬又怕,這一見袁芳芳來了,不用她開口,好吃的自然都是雙手奉上。
幕涼剛才在桃源樓也沒能吃好,還被耶律宗驍氣的不輕,如今看著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幕涼大快朵頤。袁芳芳和耶律自強也跟著沾光。吃到一半,被幕涼扔在桃源樓的耶律崧蹦蹦跳跳的回來了。一見到幕涼就開心的坐在她身邊,也不管幕涼同意不同意,死了一條雞腿就王嘴巴里面塞。
幕涼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吃完了記得洗手。」
「唔……唔!遵命!」耶律崧笑的無害,連連點頭。
幕涼又瞪了耶律自強一眼,耶律自強終究是年紀比他們都大,懂得看幕涼的眼色了,這會子也連連點頭,
「四小姐,我知道了,以後衣服一定勤洗,每日沐浴,保持儀態干淨整潔,免得污了您的眼楮。」
耶律自強說完了,又趕緊戳了一旁的袁芳芳,袁芳芳嘆口氣,只得忍痛開口,「這以後啊,我也不涂那些胭脂水粉了,知道四小姐不喜歡那味道,我以後注意。」
幕涼低頭吃菜,听這二人一唱一和的,忍住沒笑出來。于是淡淡道,
「你們也不必如此遷就我。大不了我調去別的班就是了,你們還可以維持原狀!」
「別啊!!」
「別啊!」
「唔!」
听了幕涼此話,袁芳芳和耶律自強同時瞪大了眼楮搖著頭喊著,腦袋就跟撥浪鼓一樣,耶律崧是塞了一嘴巴的肉開不了口,也是惶惶的搖頭。
幕涼抬頭飛快的掃了三人一眼,勾唇一笑,哪怕是吃飯的動作,也是萬千風華悠然綻放,令人著迷目眩。
只是這美極了的背後,卻是她始終不曾撼動的一顆心。
「那你們以後吃飯就別這麼多廢話!再多廢話,小心我把你們踹到十二班!」
幕涼挑眉說著,眸色如常,卻是生生的凍結了三人體內的血液。一時間,屋內鴉雀無聲,就是這會子掉一根繡花針在地上,也絕對是擲地有聲的。
拓博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般場景。
他心中的美人笑容曼妙,清姿無雙,卻偏偏這心,始終是無情地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