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情況似乎不太妙。」
尸水澗里的兩人,正在聚精會神的研究「無底洞」的布局。
說是無底洞倒有些過了,不過兩丈深是肯定有了的。牆壁被打磨的光滑異常,空中也沒有可以借力的器物,想單純憑借輕功爬上洞口……咳咳,除非是壁虎。
但是上官雲瀟和易初寒顯然不是壁虎。
被打落下來的那一瞬間,雲瀟就清醒過來了。袖口輕揮間灑出一把銀針,內力流轉,在瞬間將針重新熔化繼而拔成兩支尖銳的釘子(注︰銀的熔點貌似還挺高的,不過既然是小說,那就不科學一次吧),尖銳的尖頭在鋼鐵內壁上劃下長長一條刻痕,所幸,在刻痕即將接觸到洞的底部之時,她總算停住下落趨勢。
剛停下,易初寒就隨之落下。
不過,易宮主的降落明顯比雲瀟要美型。
他身子一斜,衣袂翩翩而落,以奇異的角度在光滑的內壁上做數個接觸,每次身形的閃動都試圖在內壁上找到支撐點,但隨即發覺徒勞無功,便劈開雙腿,抵在洞口的牆壁上,這樣的力道足以撐住自己的身體。
好吧,腿長的最大好處就是,臨危時能救自己一下……
而且,他可以空出雙手擦亮火折子,在漆黑的洞內揚起一抹珍貴的光亮。
在下方的雲瀟承擔了勘察洞口的大任——不過,天性樂觀的她,在看到洞底的構造時,唇邊再也笑不出來。
幾尺深的深黃色液體,在洞底積蓄,翻滾,發出刺鼻的味道。
憑借直覺,這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小心翼翼的騰出一只手,將慌亂之中未塑成釘子的一根銀絲試探著放進那黃水之中。
嘶嘶——
叫囂著的黃色液體,仿佛是綻開一朵大花,將那銀絲卷入,瞬間,化為一抹烏黑的粉末,在黃水中漸漸沉澱下去。
好厲害的東西!
她定了定心神,向上笑道︰「大哥,洞口有沒有機括,讓我們出去的?」
易初寒如何听不出,她強顏歡笑,但掩飾不住的驚恐與擔憂?當下便腿部發力,小心翼翼的向上爬了幾尺,卻因為內壁的滑溜而險些掉落——「恐怕很難,這洞口上壓的是很厚的鋼板……」他試著運功,以純陽內力將壓板打開,卻只覺得手臂一麻,那綿厚的內力,在接觸到鋼板時,仿佛雨如泥土,再無消息。
上有壓板,下有毒水……
該死的潛月,沒事設計這麼多陰毒古怪的玩意做什麼?
她的運氣似乎在剛才逃出玄鐵籠的時候都用光了,雲瀟瞪大眼楮,郁悶的發現,那黃水似乎,漲了一些……
剛才距離自己的腳,還有一寸兩分距離,現在只有一寸一分!
難道說,這毒水會繼續上漲,直到淹沒洞口麼?
念及此,饒是璇璣宮雲宮主再機靈鬼變,也束手無策了。
「雲瀟,上來。」易初寒平聲道,他的嗓音依然那麼沉穩平和,仿佛此刻不是被困洞口,而是在賞月品茗,「借著你的銀釘子,一步一步上來。」
雲瀟心里一暖,心知他是在安慰自己,想辦法給自己轉移注意力,便也小心翼翼的,用那釘子扎入鋼板的微弱摩擦力,一寸一寸向上挪去。(在這里還有一個bug,就是銀和鐵的硬度問題,但是……同上同上,小說需要虛構……唔,捂臉遁走,不學無術的岫岫!)
方才受傷的肩膀此刻劇痛,她幾乎撐不住自己的重量要掉落下去,但易初寒手勁輕動,已將他外袍結成繩索,拉住了雲瀟的腰身。
她咬緊牙關,一個使力,用盡腰部最後的力氣,騰身躍上易初寒的胸膛。腰間驀然一緊,已被他穩穩圈入懷中。
一男一女,親熱卻不曖昧的,擁在一起。
雲瀟不敢大意,將易初寒擰成繩索的外袍套上銀釘,在周圍的內壁狠狠扎下去,雖起不到極好的固定作用,但聊勝于無。
能做的都做了,她才發覺自己肩膀已經痛到麻木,幾乎沒有力氣再抬起手臂了。只好軟綿綿的偎上易初寒的胸口。黑暗之中,她敏銳的感覺到易初寒的體溫,還有淡淡的藥草香味。
易初寒輕輕的呼吸,在她敏感的脖頸處悄悄流淌。
感覺到懷里少女的體溫,男子唇邊一抹淡淡的微笑,似明月溫潤舒朗,溫柔中帶著叫人心境安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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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弟弟?」殷夢沉蹙眉,低頭審視昏迷不醒的絕美少年,「為什麼會是璇璣宮的人?」
失而復得的喜悅,輕率決定的愧疚,已經讓水清淺哭成一個淚人,她一邊哆哆嗦嗦的喂凌寄風幾顆解毒的藥丸,一邊啞聲道︰「當年……當年的那場變故之後,我……我帶著弟弟逃離昆侖山,一路向東避難。我們路過璇璣宮,听聞璇璣宮當時的宮主易魁樂善好施,廣交朋友,是個俠義之人……又兼,我們的母親與易家頗有些交情,就上山去,求易宮主的收留。」
她留意到凌寄風的臉色已不如方才那般灰敗,終于微微放下心來︰「然後,易宮主收留了弟弟,但我考慮到如果那人發覺我們失蹤在璇璣宮附近,只怕會給璇璣宮帶來災難。于是我自己下山,以必死的決心,等待他們追上我。」
床榻上一臉痛苦的凌寄風,額頭上滲出涔涔的汗水。水清淺耐心為他擦拭了,又繼續解釋道︰「果然不出兩三個月他們就找到了我,之後是無盡的拷打,我……我受住了。可他們居然用迷幻藥,讓我說出了實情。他帶著人去璇璣宮了……我以為,弟弟會死在他手里。」
殷夢沉幽幽道︰「那時你幾歲?」
水清淺拭淚道︰「那年,我剛滿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