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鳳逆天 第174章 高帽上頭

作者 ︰ 日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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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事實並非蔚王想的如此簡單,想來便來想回便回呢!」鳳初式突然微微一笑,語氣神情看著並非危言聳听。

蔚凌然淺淺笑開,指了指自己,泛著淡淡嘲諷的道,「我想得簡單?莫非我們還來得回不得了!」

鳳初式神情一肅,幽幽嘆了口氣,望著蔚凌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姬沅和突然微笑道,「六皇子引我等在此相會,意欲何為還請明說吧?」

「實在是逼不得已而為之。」鳳初式露出愧色苦笑,眸底閃過一絲喜色,連忙道,「還請兩位進艙內說話。」

蔚凌然望了望狹窄的門後低仄的空間,急了皺眉,直接拒絕,「不要啦,你就在這說吧,相信除了五大尊之外,這世人還沒有人能夠近我們三丈之內不被發現的。」

鳳初式微微猶豫了一下便點頭道,「好!」心想兩人即便是自負,也一定有這個自負的資本,「那我就長話短說,鳳軒皇位向來是競爭最慘烈的國家,去年開春之後,我父皇突然生起了怪病,看盡無數大夫,病情不但不見起色還日益嚴重,父皇長日纏綿病榻無力主理朝政,朝堂上便開始了立嗣之爭……」

蔚凌然安靜听著,此刻輕輕挑了挑眉,唇角幾露淺淡冷笑,人人都想坐上那看似風光無限的大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斤兩,即便有命坐上去,有沒有這命去坐穩坐牢。

「皇後要求立嫡,華貴妃要求立長,麗妃要求立賢,各方勢力爭吵不休,明爭暗斗了大半年,皇子皇女夭亡了好幾個,眼見立嗣之爭愈演愈烈,父皇在今年初夏意識尚清醒時,突然下了新詔,說是已定繼位皇嗣卻只道是皇女,又不明說到底是何人。」

蔚凌然姬沅和對望一眼,眼前閃過城關酒樓十皇子鳳初茗為他們接風洗塵那頓盛宴,蔚凌然有意無意那一試探,鳳初茗那尷尬如臨大敵的表情是為哪般了,原來早知道新主是皇女……。

「朝臣與眾皇子女疑慮紛紛猜測不已,然而按照我國慣例,新皇登基歷來在臘月祥瑞月舉行,如今各方勢力爭斗不息國內形勢嚴峻,父皇又日漸意識不清,更加對這個新主三緘其口,我們只道是父皇為了保護她故才秘而不宣,這樣至少能令各勢力斗爭消停些。」

說到這里,鳳初式臉上突然露出痛苦自責的表情,又緩緩道,「有天我妻子從皇宮出來,卻神態黯然要我趕緊收拾細軟悄悄離開渡城,我不知何故,見她神色不對語氣焦急憂慮重重的樣子,不再逼迫追問她卻堅持要她與我一同走,她說第二天她還得進宮一趟,我們便約定在宮門關閉之前,我在城外十里長坡等她。」

說完這句,鳳初式神情痛苦的閉了閉眼楮,蔚凌然心中一跳與姬沅和默默對視一眼,心知看他的神情,他的妻子怕是再也等不到了。

鳳初式緘默了一會,悄然扭頭拭去眼角滲出的水光,自胸臆吐出深深一口細碎在空氣的嘆息,再轉過身來勉強笑道,「讓兩位見笑了,我和妻子……向來十分恩愛,渡城內無人不知,只是我那妻子,因為出身低微,常遭皇族排斥受盡皇後白眼……」

蔚凌然眼眸一轉,對這種門第森嚴的鳳軒皇室又增一分厭惡。

「因為我鳳軒規定,皇子不得與三品官吏以下人家兒女結親,當初是我寧死堅持非要娶她不可,又因著我母親身份不高,我堅持娶了我妻,越發的不被父皇與皇後待見,其他皇子妃每月不過按例進宮請三次安,我的妻子卻須每天入宮做些太監宮女之類服侍人的雜役,我原來並不知情……」

鳳初式絮絮說著,臉上表情已痛苦得有些扭曲,只听他吸了吸氣,又語帶哽咽的道,「是我沒用,娶了她回來,從未給過她一天好日子,而她……每回從宮里回來,都是笑吟吟的說皇後對她如何好又賞了什麼東西給她……別的妯娌也待她如同親姐妹……,我居然心盲眼瞎的一直信以為真,若不是有一次無意撞見,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每日被皇後喚進宮……居然、居然是被皇後指定要她洗鳳袍……!」

蔚凌然微微垂了眼楮,心底嘆息一聲,對鳳軒皇室的討厭又深了幾分,尤其那善妒惡女皇後……想上一想便恨得有些牙癢癢。

「我妻子是個極通透賢惠的人。」鳳初式眯眼鎮靜了一會,又語氣沉痛難抑的道,「她自嫁我之後,深知皇子皇女皆可繼位是把無形要命的刀,她總規勸我不要卷入皇位之爭的漩渦,只管做好自己的閑散皇子便好,榮華富貴不外過眼雲煙,況且那樣一個高處不勝寒的位置就算坐得上去,也未必坐得牢享得久……」

他臉上露出淡淡譏嘲,眼底痛苦與不屑交織在一起,越發顯得他眼神慘淡無色。

「她還時常道,既然是拿命去爭去奪的東西,又不知將來是否有命去保,又何必去做那些無謂傷神還要命的事,我覺著她說得有理,也從無心于那眾人高捧的皇位,每日不過到職應個卯,閑余時光便與她在家中吟詩或燒菜,我喜歡廚藝,更喜歡那種美食佳肴帶來的口月復滿足。」

鳳初式陷入回想,神態映一抹溫暖的淒涼,又緩緩道,「其他兄弟見我此好,常常嘲笑我堂堂一個皇子操此賤役有失皇族身份,我妻常對我道,寧可活著被人輕視,也勝過死後被人敬仰,仿佛為了印證她的通慧一般,那些瞧不起我這個操賤役的其他兄弟們,多半已經在逐鹿皇位中早死……!」

蔚凌然心下微微泛起悲戚,心想這個女子確實通透**心懷卓見,有些事旁觀者看得通徹,當局者卻往往因為身在局中而迷失本真,何況這個女子常常受皇後與其他皇子妃欺侮,換成別人,八成會本心拾掇著自己丈夫去爭那權力通天的大位,以期有朝一日能夠在這些欺侮過她的人面前吐氣揚眉,難得這出身不高的女子卻眼光透徹心懷大度,榮辱不驚。

鳳初式當真好眼光,選了這麼一女子做妻子,只可惜……打破了門第之見卻打不破高深門第吃人的魔怔!

也難怪鳳初式,炒個菜還念念不忘考驗各人夫妻情懷,大抵是常日懷念昔日夫妻恩愛時光,想著能看見除他以外的世人夫妻幸福恩愛,心里多少也能落些安慰吧。

「嗯,那你妻子到底知道了些什麼,……才會招至此禍?」蔚凌然心下沉吟,抬眸便直搗中心問鳳初式。

「說實話,我並不知道……那晚她回來神態驚惶焦急,只一味催促我收拾又殷殷叮嚀我快走,我再三追問,她卻堅持說,有些事我不知道比知道要好……直至第二天,她進宮前對我欲言又止卻最終匆匆而去……而這一別竟成了永遠!」鳳初式說著,兩眼淚水如兩道小溪一樣嘩嘩的流,他捂著雙眼雙肩輕顫語聲哽咽不成調。

抽搐半晌,他漸漸止住悲痛激動緩緩又道,「我怎麼那麼笨呢,其實當初應該堅持讓她當晚與我一同走的,偏偏我還想不到她在為我爭取時間,第二天她仍舊進宮不過是明知山有虎,還送羊入虎口為我爭一絲生機……」

光線微弱的內艙通道幽窄,蒼白清瘦男子掩臉倚壁,在痛苦自責中淚流滿面。

蔚凌然突然覺得心情沉沉落落有如無形大石壓在胸口,舒緩不得,清眸星光暗沉,她緩緩開口問道,「所以你在金沙江大談食經,寓政于美食,用以釣我們這些大魚?」想了想,她語態困惑的又道,「可是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又怎知我們一定會為你美食所引,到這條船上來?」

「說實話,起初我並沒有這打算。」鳳初式自身上抽出條不算干淨的帕子擦了擦鼻涕,蔚凌然不忍卒睹的掉轉頭,一會听得鳳初式又道,「我當時等不到我妻自知是皇位爭斗禍及才造成她的不幸,我心喪欲死幾乎想當即追隨她而去,後來想起受故人所托有一事未完成才斷了此念,便輾轉流落各地隱姓埋名的靠著燒菜舒緩心中的痛悶。」

「後來我得知你們在城關給十弟九妹那一出特別的下馬威,我才留意起你們的動向,再加上司實與我素有交情,當時我便想蔚王與司實素未昧面平生不識根本沒有交情可言,竟然也可為了他一人而得罪十弟……綜合各國對蔚王的傳聞,我深信蔚王風骨高尚大義凜然絕非助紂為虐的奸佞之徒,為了我鳳軒數百萬計的無辜百姓,為了我無辜含恨香消玉隕的妻,我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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