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胡蝶上班剛坐下,一樓前台就打來電話,說是有個叫劉小鋒的人來找她。胡蝶一怔,隨後慌不著地起身就跑。電梯許久被佔用,胡蝶等不急,直接從樓梯跑下去。當她氣喘吁吁跑到大廳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小鋒煢煢孑立地站在大廳里,身邊人來人往,他卻矗然不動,有些孤寂的身影,微低著頭,雖然英俊帥氣,卻難掩落寞。
這樣的小鋒,是胡蝶從不曾見過的。
「小鋒……」她試探著輕喚了一聲。
劉小鋒抬起頭,有些茫然的眼光,在望到胡蝶的那一刻驟然明亮,臉色卻蒼白的嚇人。
胡蝶明顯感覺小鋒有些不對勁,她急忙跑過去,他身上衣衫濡濕一片,再一低頭,他站立的地方也明顯浸出一片水汪,「小鋒,你怎麼了?」胡蝶突然急的大叫。
小鋒卻一笑,手驀地緊緊抓住了胡蝶的手,深情一聲,「胡蝶……」說著,身子向前一傾便一下子倒在胡蝶的身上。
「啊,小鋒……」
醫院里,小鋒躺在病床上安靜地睡著了,臉還是那麼地蒼白無色,卻更顯英俊出奇。五官的明朗帥氣,讓人心動。燒熱卻慢慢退下了。
胡蝶木木地坐在他床前,手還是被他緊緊地握著,以至于她連動都不敢動,心卻亂的一團糟。昨兒小鋒究竟在哪兒?為什麼會全身濕透?高燒竟然發到了三十九度,他是怎麼熬過來的?他從來都是那樣陽光健康,籃球場上他是永遠的主導,從不曾見他發過病。昨晚的電話里為什麼會是電閃雷鳴那樣真切……
這一連串的問題都讓胡蝶驚心,她不敢去想另一種可能,這樣的小鋒太執著,逼迫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從未有這般仔細端詳過這張英俊出奇的臉,之前的胡蝶從來不敢,她總是在他背後偷偷地打量他,羞澀的少女情懷只會在背地里悄悄綻放。因為他太優秀,光芒四射,無論他走到哪里,無論干什麼,他的身邊總是會吸引住所有女生的眼光,引起一陣陣心動狂熱的尖叫。
小鋒的心思她該是懂的,可她一直不敢相信,她總是會在他不經意的回眸中嚇的臉紅心跳奪路逃躥,她渴望牽住他的手,卻一直躑躅徘徊不敢越雷池一步。而如今,被他緊緊握住著的感覺,竟是這般的心潮起伏卻又異常的平靜踏實。
她隱隱能猜到他為什麼會不顧一切從法國回來。他是那樣出類拔萃,年紀輕輕就已經獲得了法國建築設計大獎,他在法國引起一片嘩然,萬眾矚目,名躁天下。樁樁曾經拿來的一本法國雜志上,他手握金杯勾唇淡笑的樣子,如此意氣風發;他的笑容,如此驕傲;他的帥氣,依舊讓人移不開眼。可是他卻回來了,放棄在國外所有的優越回來了,他的回歸,毫無疑問,卻是為她。
可她卻早已失去了愛他的資格……
她不再純潔,不再憧憬,她負債累累,她身上的污點如此不堪,若是小鋒知道,她曾經為了五十萬而做過代孕媽媽……
胡蝶簡直不敢再想下去,她的心仿若被狠狠撕裂了一道口子,深深的溝壑,萬丈深淵,鮮血淋淋,卻永遠不會愈合。那是她的恥辱,她再配不上小鋒。
想到這里,胡蝶深深地低下了頭無聲飲泣。
「胡蝶,胡蝶……」似乎感受到她悲涼的氣息,睡夢中的小鋒急切地皺眉搖著頭,手卻更緊地握著她的手。
胡蝶看著他,嘴唇蠕動,卻無法言語。
她曾經一度深愛的男孩,她只能選擇放手。
想要輕輕抽出手,不想下一刻卻又被他緊緊握住。胡蝶抬起頭,卻看到小鋒已睜開眼目光驚怕地瞪著她,仿若就要失去了最珍貴寶貝,臉上難掩焦急,卻依舊蒼白如紙。
「小鋒,你醒了……」胡蝶急忙抹了把臉目光輕柔地望著他。
小鋒不言不語,異常專注地瞪著她,那明亮的眸光一如溫暖的陽光照進了胡蝶幽暗的心底,她的眼中又起潮氣,卻又不得不躲避著低下頭。
「胡蝶,你哭了?」小鋒的聲音有些嘶啞。
「沒有。」胡蝶堅決不肯承認。
小鋒卻笑了,「你總是這般口是心非,卻又一點不會掩飾……」
胡蝶抿抿嘴,沒敢接話。
「你昨晚打電話的時候在哪兒?」胡蝶抬起頭很認真地問,這次輪到她執著了。
小鋒卻躲閃著別過臉不回答。
「昨晚你就站在那幢別墅外對嗎?」胡蝶的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小鋒,不放過他臉上任何變化。
果然,听到這一句,小鋒倍感詫異地轉過臉,明亮的眼楮里卻透著促狹笑意,「胡蝶,你竟然比以前聰明了……」
胡蝶的淚水一滾就掉下。
小鋒卻慌了,他急忙坐起來,「胡蝶,我不是故意要跟蹤你,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太擔心,我……」小鋒以為胡蝶生氣了,急忙解釋卻突然理屈詞窮。
「你昨晚是不是一直在風雨中站了一夜?」胡蝶拉著哭腔咬牙問。
小鋒無言以對,只得撓著頭皮低下頭。
胡蝶卻‘霍’地一下站起來,一使勁甩掉他的手,怒吼,「劉小鋒,你是不是傻了呀!昨晚那麼大的風雨,你既已到了那里,為什麼不打電話讓我出來?若是你說,我就……」
她就怎樣?胡蝶卻說不出來,若是知道小鋒就站在外面,她會不顧一切跑出來嗎?
胡蝶突然氣惱了,眼淚急驟流下來,「你不是開車了嗎?怎麼不到車里去躲,偏偏站在外面淋了一夜的雨,如今發了那麼高的燒,若是身體有個好歹可怎麼辦?你存心讓我心存愧疚!」
胡蝶大聲吼著,突然哭的唏里嘩啦。
小鋒卻抬臉望著胡蝶慢慢露出了笑容,片刻,他手一使勁一下子把胡蝶拉進了懷里,「胡蝶,我知道了,你是如此關心我……我以後再不會了,胡蝶,為了你,我會保護好我自己……」說著,小鋒樂的嘿嘿笑。
胡蝶卻猛地推開他,「你手上還有針呢!」
小鋒卻突然把左手的針管一骨腦全拔下來,胡蝶一見,驚叫,「你干什麼?」
小鋒抬臉俊氣地笑,「我的病已經好了,還要打針干什麼?胡蝶,你就是我的良藥,有了你,我就無藥自愈了。」
胡蝶滿臉黑線,什麼時候,小鋒也如此油腔滑調了。
「那也不行,你身上的燒才剛剛褪下,怎麼也得把這瓶吊瓶打完。」胡蝶說著,急忙要跑出去找護士。
小鋒卻急忙拉住她,「胡蝶,別去,我有重要的話要對你說……」
胡蝶扭頭,小鋒臉色稍顯嚴肅,對著胡蝶鄭重點點頭,「是關于我爸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