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花弄影毫不猶豫地彎軀,身貼馬背,豎起雙耳仔細從聆听箭羽破空而來的聲音來斷定箭羽的位置,同時繼續淡定自若地馭馬緩慢馳騁。馬速雖然變得減慢了,但是卻是甚合她的心意的,畢竟馬速太快她反而會有墜馬的危險,她的身子骨可是禁不起那番折騰的。
「嗖,嗖,嗖,嗖……」只听四只箭羽破空而出的聲音迎面向她襲來,聲音犀利有勁,就在那剎那間,箭羽即將就要射到她身上,臨近至極。
風聲都變得輕了,一切都那麼安靜,連陽光都有了不忍跳躍的樣子。
這時,花弄影以一個右勾拳的動作,舉起右手的馬鞭,直直劈向迎空而來的毒箭,伴隨著馬的轉彎,花弄影身體在馬上的微微側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四只毒箭都齊齊擋了下來,只听「呲呲呲呲」四聲,四只帶有劇毒的箭羽迎馬鞭而落下。只是由于不僅僅是帶有毒的箭,還都帶有著射箭人深厚的內力,沒有內力護體的她,在這四只箭羽的內力前,就如同初生的嬰兒般稚女敕,她幾乎被震下飛燕,當場吐了一口濃稠的血液,順著嘴角緩緩流下,鮮紅鮮紅的,比頭頂上的驕陽還要熾烈。
她皺了下眉頭,緩緩抬起拿著馬鞭的手,若無其事地用手邊的長袖子擦了下唇邊的血跡,動作很慢,很慢,似乎她只是擦著茶水一般,沒有絲毫在死亡邊緣的意識,似乎留血的不是她,只是對髒了她的下巴這個結果甚不滿意。
隨著突然變得劇烈的風聲,花弄影听到了四個人拔劍,拔刀的聲音,眼神一凜。
老虎不發威,當她是病貓?
她只是很自然地順著擦完嘴角的動作,將手慢慢劃過衣襟,以一種幾不可查的動作略過身上黑色的大衣,衣角翩飛,似乎有什麼東西沿著紛飛的落葉,伴隨著蕭瑟的風,迎風起舞,花弄影看著那個以迅疾的輕功飛來的黑衣男子,直接舉起馬鞭,揮向那個迎面揮刀直面向她面門,殺氣畢現的蒙面男子。
刀漸漸逼近她,逼近她,而她的馬鞭卻輕易地被男子用他手中薄削的大刀所揮斷,只剩下一半的短鞭。
半截短鞭仿佛在嘲笑花弄影的弱小無力,仿佛在炫耀對方的刀功狠毒,又仿佛在通知她的死期將至。
可是花弄影依舊無動于衷般,嘴角帶著一種慘烈的笑容,甚是淒厲,和下巴那紅色干涸凝固的血液形成鮮明的對比,就像一個即將面對死亡時的大義凜然的人。
伴隨著犀利的刀影逼近,似乎都有一種不忍目睹到花弄影血肉翻飛場景的感覺。可是就在大刀離花弄影面門還剩一尺的距離之際,蒙面男子突然垂頭急速落地,伴隨著刀子落地的「鏗鏘」之聲,伴隨著男子身子著地的重重「砰」聲,男子再也沒有動一下,也再也沒有能夠起身,他死了。
——他是中毒而死的。
而花弄影繼續策馬前行,看到這個情況的剩余三人一齊向她逼近,刀劍的殺氣比之前更盛,他們還沒有到離她咫尺的距離,卻都隨著「撲通」一聲三人齊齊倒下。
花弄影連多余的一眼也沒有給,繼續向前趕去。
不是她太狂妄,實在是下馬來研究四具死尸,純粹只是浪費她寶貴的時間。
能夠隱蔽聲息,讓她沒有聞到他們存在的,能夠在她已經撒劇毒的情況,幾乎就要了她的命的,就說明對方絕對是四個高手。
而四個高手這樣出來集體刺殺的情況,一定是大手筆。
既然是大手筆,那麼就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對方是殺手組織,這樣知道殺手的真實身份也是沒有用的,殺手都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存在,身份什麼的知道了不能推測出真正要殺她的人;而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專門訓練出來的,專供私人使用的殺手,這樣的殺手出來行刺,絕對不會帶有關自己任何身份的東西,反而有可能帶誤導她的有關證據,既然是這樣她不看也罷,腦筋總是要動在最需要的地方,而不是這樣無關緊要的地方的。
然而這樣的思考卻不是她最終決定繼續前行的原因,更為重要的是那四只箭羽上的毒,識毒無數的她知道,那絕對不是簡單的毒藥,而對方能夠在她的毒藥下堅持那麼久,很可能是殺手是專門為她準備的,而箭羽更是專門為她而猝的毒。
所以基于以上兩點,說不定殺手身上還有一些她所不知道的毒藥在等待她發掘,而她一向沒有好奇心,也就只能讓那些精心準備的人失落下了。
她略微嘲諷的笑容在甚為陰森的山林里,使得山林的氣氛更加的蕭索。
杜鵑啼血,長猿哀鳴,陽光不慌不張地從山林里的縫隙里照射下來,像是調皮卻又無知的孩童,在這樣帶有血腥的空氣里,不知是形成了和諧還打破了和諧。
花弄影雖然騎著馬,看似漫不經心,卻是在細細地思考著︰既然第一次刺殺失敗,那麼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的刺殺,直到成功,那麼這一路可是危機重重了。
那麼,又是誰想要置她于死地呢?她一邊好奇地想,一邊也感嘆了下自己的好運氣,畢竟剛剛是從鬼門關口走了一糟的,而她只是需要多加休息就能調理好被內功所傷害的身體。
看來她還是太善良了,這樣的五毒散雖是無色無味,但是也只能對付一般的對手,下次看來得用些稍微猛烈點的毒藥才好,可是她還真是不喜歡殺人呢。
她輕撫了下微皺的眉,從包裹里緩緩拿出另一條嶄新的紅色鞭子。
瞬間山間的一切都黯然失色,璀璨的陽光,斑駁的樹影,長青的綠樹,蔚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都被這一種黯然**的美麗所折服。
那是一種深沉晦暗的大紅色,如夕陽泣血般的凜冽,又如數九寒天般的淒涼,各種顏色的縴細絲線連環纏繞依附在鞭子上。黑的暗沉陰森,紫的高貴典雅,白的清冷肅穆,粉的婀娜娉婷,青的深幽莫測……各種璀璨多姿的絲線,似乎不是繡上去的,不是紋上去的,也不是畫上去的,那樣的自然天成,那樣的鬼斧神工,那樣的巧奪天工,似乎本來就是渾然一體的,似乎本來就是這樣生長而成的,似乎這就是世間最自然最絕美的景色。
——那是全天下唯一僅有的一株花骨木樹的樹枝。
花骨木,名如其樹,世人所罕聞,世事所罕見。
百聞從未得一見,渾然天成卻現世。山河樹木黯失色,恍若為仙竟入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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