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弄影看到此情此景,想到別人打擾自己休息時,自己將會帶著睡眼惺忪的表情殺人于無形,相較男孩什麼其他的表示也沒有,表情還甚為溫和的樣子,仍不由感到甚是羞愧,畢竟打擾到了別人的休憩。
正準備離開,花弄影轉念一想自己今晚還不知借宿在哪里,就上前和小孩打招呼︰「你好,我半路經過此地,敢問這里是什麼地方?」
「你是誰,來這里干什麼?」小孩一改剛前的睡眼惺忪,瞪著一雙大眼楮防備地問道,光看身高長相,年紀應該**歲上下的樣子。
小孩沒有像一般的孩童一樣扎著雙髻,卻用一塊黑色的布料扎住了整個頭頂,一直覆蓋到背後,連一絲頭發也沒有露出來,顯得甚是奇怪。黑色的古雅長衣,長長地直沒小腿,只可見一雙黑面帶紅絲金線邊的布鞋。
一身不符合他年紀的黑色服裝,使得男孩的氣質陡然轉變,有一股暗沉的氣息從全身上下蔓延開來,沉靜冷然。
白皙剔透的皮膚,童真靈動的雙眼,又細又淡的黛色眉毛,天真無邪,活潑可愛的樣子甚是惹人喜愛,卻又有不符合他年紀的芝蘭般慨然沉穩的氣質風度,和腰間一只青翠的淡綠色短笛交相呼應。
「我是路人,正巧路過,想問下這里有可以借宿的酒店嗎?」花弄影說。
「酒店?」小孩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用不符合年紀的諷刺微笑說道,「山野荒村,人煙稀少,哪有酒店。」
花弄影知道自己這次絕對走得偏僻了,不過她不動聲色,準備和小孩套個近乎問問情況,趕忙改口道︰「你叫什麼名字,我想請問下這里是什麼地方?」
「我叫墨台染,這里是滄海村。」小孩帶著不屑的表情說道,神情冷淡。
「你好小染,我叫花弄影,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叫我影姐姐,你為什麼大白天的在這里睡覺?」花弄影問道。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哼,不過丑話說在前頭,我們村不歡迎外客。」墨台染擲地有聲地回答說,然後就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準備回村。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進村嗎?我孤身一個女子露宿在外,我怕明天醒來已被凍成一具尸體。」花弄影看這個墨台染甚是不似一般小孩的天真,于是就示弱地說道,企圖博得這個性特別,同時也是男性小孩的可憐(花弄影你哪里可憐啦)。
「那你怎麼活著走到這里的?再說滄海村溫暖如春,哪會凍死。」墨台染不屑地回答,仿佛看穿了花弄影的假裝,「不過你這個人我勉強還算看得過去,就勉為其難帶你進村吧。」
墨台染峰回路轉的回答讓花弄影大吃一驚,雖然內心很是震驚,不明白男孩到底想要做些什麼,意欲何為,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花弄影難道還怕一個始齔之年的男孩?
但是花弄影表面上還是裝的什麼表情也沒有——她帶著人皮面具,想要有表情也相比不可能有什麼表情了。
就這樣,花弄影牽著馬,隨墨台染走向炊煙裊裊的地方,一女一男一馬,三個黑色的身影在紅色的晚霞映襯下竟然意外的相配,一樣的黑衣黑影,一樣的悠然自得,一樣的眼神蕭索(花弄影是累的,墨台染是睡的)。
花弄影雖然一路走來已見疲憊,但是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也不得不仔細打量起眼前的情景,只有真正掌握了情況,自己才能夠在不熟悉的地方不至于自己所處被動,單看炊煙的數量就知道這邊的人家不多,至多十幾家的樣子。
雖然她好奇這樣數目少的一個村莊,在村莊外為什麼還擺著石頭陣,即使她輕而易舉地破解了,不過她也沒有問出來,畢竟現在和對方還不是很熟,一定對她抱有防備之心。雖然花弄影剛剛涉入江湖,但是還是知道基本的處事方式,有些問題還是需要恰到的場合,適合的身份再問的,所以一路上也就很少沉默,兩人都緘默不語,卻又都沒有覺得尷尬。
墨台染帶路前行,花弄影也終于接近那些稀稀疏疏的房子,眼楮不由一亮,這分明不是一個簡單的村子!
光看村子里每戶人家所處的位置就不難發現,按軍書上所說,這就是可攻可守,可戰可退的地理位置。互相之間又能相互幫忙,迅速連成一線,但是若敗起仗來,又不會相互牽連。最簡單通俗的說,如果有一戶人家著火了,無論風向怎樣變化,都不會殃及隔壁的民居,如果一戶人家辦喜宴,大家都能夠在最短的時候趕到。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而為之的,不過花弄影心里不由贊嘆道︰妙極了。
的確是妙極了的一個顯山不顯水的村莊,藏得夠隱匿,而相處得又是這樣富有戰術,不由讓人感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邊感嘆,一邊也走到了墨台染的家。
茅草屋子,橫木匾額,上書︰墨台院。
三個字渾然天成,字里行間行雲流水,不是文字書法大成的人,萬是達不到這個境界的,不由月兌口而出︰「好字,好書法。」
墨台染翻著白眼看了下花弄影,卻可見帶著驕傲的神色說︰「算你識字。」
——那是女乃女乃說的,他父親的字跡。
墨台染施施然走進屋去,大聲喊到︰「女乃女乃,我回來了。」似乎只是想讓屋內的人听到,並沒有多做其他的行為。說完後也不見有人出來,只听得一個蒼老的聲音附和道︰「快進來。」甚是慈祥。可能這就是兩人的相處方式吧。
花弄影在墨台染的帶領下跟著進了屋,抬頭一看那個剛剛說話的老嫂,頭發竟是花白如霜,沒有一縷的黑絲。花白的發絲,白的晶瑩剔透,如落雪一般的美麗,甚至連眉毛,都是花白的,甚是罕見。而與她的白發相不符的是她看上去的年齡並不該有頭發那麼蒼老,那是一張還算年輕的臉,雖然讓這一切顯得很是不合適,讓花弄影覺得很是別扭和怪異,但是她沒有說什麼,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尊重。
老人穿著灰色的粗布衣裳,很是普通農婦的打扮,但是卻能夠看到這個老婦人舉手投足間的優雅氣質,她能猜測出這位老人在年輕的時候定時美艷無比,她很驚訝在隨隨便便一個村莊的老婦人都能有這樣的氣度,不由又暗自肯定了自己這個村不同尋常的感慨。
「女乃女乃,我們村來客人了,我帶來給你看了。」墨台染說道,並把她介紹給老人。
「婆婆,你好,我叫花弄影,你可以叫我小影,我途經時由于走錯了岔子,無意中路過此地,見天色已晚,就冒昧過來叨擾了,真是麻煩您了。」花弄影作揖並致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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