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兒平身。」梁婉婉滿臉堆笑,拉起楚承澤,平淡的語調,甚是威嚴︰「眾臣正為了函谷關之戰,在太極殿鬧得不可開交,皇上倒是會尋清靜。」
「朕也正為了此事煩憂。」楚承澤略一皺眉,若有所思。
「皇上,如何打算?」梁婉婉眼珠一轉,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朕思慮再三,決定御駕親征!」楚承澤放在背後的右手暗暗緊握,雖然把昏迷不醒的蒙煙雨獨自放在宮中,心中有所顧慮,但為了能延續她的生命,抓住最後的芳華,這卻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哀家以為,皇上這決定太輕率了!」澈兒年幼,根基薄弱,其他的皇子又對皇位虎視眈眈,現在還不能舍棄楚承澤這顆棋子,當務之急要先穩定朝局,除去睿王這個心月復大患。
楚承澤擰著眉,沉思了片刻,輕聲問道︰「不知母後有何良策?」
「本來成王會是帶兵征討檀柘的不二人選,只可惜他現在一病不起,放眼朝中,能擔此重任的,怕也只有睿王了!」梁婉婉微微蹙眉,略一沉吟道。
「楚承旻狼子野心,豈可把兵權交到他的手上?!」楚承澤聞言,立即搖頭否決。
「司徒一脈覆滅,司徒煙慘死,他對我們的恨與日俱增,正因為他狼子野心,便可趁此時機,除去他!若是他安分守己帶兵出戰,正可解此僵局;若是他伺機而動,此次便讓他萬劫不復!」
楚承澤看到梁婉婉臉上陰狠的表情,身子驀地一僵。
「父皇尸骨未寒,他畢竟是皇室子嗣,朕的兄弟……朕若痛下殺手,將來有何顏面見列祖列宗?!朕,下不了手!」楚承澤心微微痛著。
「自古以來,皇位就是成千上萬的尸骨堆出來的!你既然坐在了權力頂端,殺戮便無從或免,現在你狠不下心徹底鏟除司徒一脈,等他竊取皇權,他豈會顧念兄弟之情,放過你?!你的父皇,同樣也雙手沾滿鮮血……」梁婉婉緊緊咬著下唇,眸中充血。
皇位之爭是自古以來便是最殘酷的戰爭,兵不血刃的絕情冷血之役!這冰冷的皇位,朕真的適合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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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府。
炙熱的驕陽烤著大地,樹上的蟬不住地鳴叫著,讓人心煩意亂,毫無睡意。
天剛蒙蒙亮,楚承旻就被傳召入宮,動蕩不安的時局,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等在府中的慕容婉婷坐立不安。一旁的丫鬟膽戰心驚地為她輕輕扇著,卻怎麼也扇不去她心里燥熱的情緒。
遠遠看見楚承旻倒背著手,一臉嚴肅地進了角門,入了院中,慕容婉婷急忙迎上去,一問究竟。
「皇上傳召你入宮,到底所為何事?」慕容婉婷拉著楚承旻的衣袖,急急問道。
「給本王收拾行裝!」楚承旻嘴角上揚,簡單吩咐一旁的丫鬟。
「收拾行裝?到底出什麼事了?」慕容婉婷此時心里七上八下,心里飛掠過不下十種悲慘的情形。
「明日本王將領兵出征!」楚承旻握了握拳頭,眼神中閃著光亮。
慕容婉婷聞言,身子一顫,喃喃道︰「出征……戰場上刀劍無眼,皇上可真是會打算盤!」
「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你懂什麼?!」楚承旻語帶不滿地斜了一旁的慕容婉婷一眼,繼續道︰「這可是本王東山再起的好機會!」
「听說那個檀柘,用兵如神,非常厲害,你此去不會有什麼危險吧!」慕容婉婷死死拽著楚承旻,生怕他離去。
「在你的眼中,本王就如此不堪嗎?老九那個病歪歪的家伙都能抗敵,本王如何會輸給他!」楚承旻暗暗在心中謀劃著。
「帶上賈琢吧,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會化險為夷。」慕容婉婷心里突突跳得厲害,有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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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楚承旻穿戴著帥服,英姿勃發。他從福順的手里接過調兵遣將的兵符,一聲令下,大軍浩浩蕩蕩往城門外走去。
楚承澤,你想借與檀柘對戰的機會除去本王,本王便將計就計,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楚承旻帶領著隨身的兵將與龍城外三十里處駐扎的兵將匯合後,以征西大元帥之名,命令大軍休整一夜,明日趕路。
就在這一夜過後,楚承旻的命運徹底改變。
天灰蒙蒙的,楚承旻身著帥服,仰頭看著漸漸現出魚肚白的天空,眼前的曙光,照亮了他臉上的笑意。
「元帥,各營將士都準備好了,何時拔營啟程?」一個面無表情的少將,抱拳請示道。
楚承旻聞言,對著一直站在自己身後默默無語的賈琢使了個眼色,不緊不慢道︰「請各營將領到本帥的營帳。」
「末將領命。」少將領命而去。
大帥營帳。
楚承旻眼神帶著復雜的情緒,掃視了下營中的眾將領,舉起手中的兵符,緩緩開口道︰「本帥不才,但既然皇上重用,本帥必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本帥兵符在手,軍令如山,任何不服從本帥將令者,軍法處置!」
「末將等定當以大帥馬首是瞻,不敢有違將令!」眾將領聞言,異口同聲道。
「如此甚好。各將領听命︰第一路人馬由姜瑜帶領沖鋒在前,第二路人馬由齊飛帶領從東城門攻入,第三路人馬由陸元帶領從西城門攻入,後兩路人馬為側翼,三路人馬成掎角之勢,共同夾擊。立即拔營啟程,揮師東去,殺進龍城!」
眾將領听到最後,皆是一震,心下了然,睿王如今手握兵權,這是要造反了!都面面相覷,不敢做聲。靜觀營帳內局勢的變化,心下暗暗思忖著。
楚承旻見眾將領誰都不肯領命,只是一味沉默著,微微眯了雙眸,一咬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劍砍了離自己最近的陸元。
沉默中的陸元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就睜大著雙眸轟然倒地,脖頸上汩汩而出的鮮血,灑了一地。
眾人一看大驚,倒吸了口涼氣,大氣都不敢出,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腳。
「本帥剛才說的很清楚,不從將令者,軍法處置!」楚承旻手持滴著鮮血的寶劍,繼續道。
「末將定當遵從將令!」一直面無表情的姜瑜,冷冷開口,楚承旻贊許投去贊許的目光。
「識時務者為俊杰,抗軍令的將領,本帥容不得!」楚承旻繼續轟炸。
「雖說有令必從,但我齊飛絕不做亂臣賊子!」齊飛橫眉冷對道。
楚承旻看了硬氣傲骨的齊飛一眼,冷笑一聲,幽幽問道︰「你們誰還像他這樣不識時務?」
眾將領悄悄站到齊飛的另一邊,默默地站在了楚承旻這一邊。
楚承旻狂傲地大笑一聲,再次提劍揮向齊飛,不曾料想卻被姜瑜擋下,還沒等回過神,冰冷的劍尖沒入胸膛……
「你,你好大的膽子!」楚承旻本能地手捂著胸口,瞪大著眼眸。
「睿王楚承旻擁兵造反,罪無可恕,斬立決!」姜瑜拔劍,從懷里拿出諭旨宣讀道。
原來,這是一個陷阱……楚承旻看著胸口的血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帶著怨恨、遺憾沒了呼吸。
與此同時,楚承澤透過窗子,看著湛藍的天空,一陣微風襲來,一片落葉飄然落地,就像楚承旻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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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承旻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楚承澤听到楚承旻在營中死去的消息,跑到梁婉婉處質問。
「皇上這是什麼態度?!」梁婉婉將調羹扔到碗中,語氣冰冷,滿臉不悅。
「母後當初提議封他為征西大元帥,早就布好了陷阱,等他跳進去。」楚承澤看著自己心中那個溫婉的母後,慢慢變得面目猙獰可怕。
「防人之心不可無,哀家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皇上!若不是他心術不正,自不會這麼快就丟了性命!」梁婉婉不以為意。
「朕覺得,母後更適合這個皇位……」楚承澤憂郁的眼神透出絲絲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