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是個不會輕易表露情緒的人,從母妃死的那刻起,他就將真正的自己隱藏起來,他甚至能對害死母妃的人,露出親切的笑容。
夏冰不明白他,本來兩個人是很要好的一對兄弟,但從那個時候起,兩人之間便築起了一道牆,夏冰漸漸與他疏離。本是開朗的人,漸漸變得冷酷起來,甚至能做到不苟言笑,外面的人都說夏冰冷酷冰寒,而他卻相反,他的溫和親隨,贏得了眾人的追逐,甚至得到了父皇的寵信,甚至連害死母妃的那個女人,也對他放下了心房,毫無介緹的接納他。
夏離緊抿的唇瓣,忽然溢出一聲諷刺的笑聲,在空曠的浴房里,尤其顯得悲哀。
他做這麼多,只是為了想要替母妃報仇,因為那個女人的身份,除了他登上最高處的那一天才能對她進行發落。
為了坐上那個位置,他甚至要娶一個虛偽做作的女人。就算是這樣,他也能辦到,面對那張偽善的丑惡嘴臉,他也能毫不費力的說出違心的話來。偏偏……
他目光一滯,微微垂下來,看著池里面的水,水里面忽然映出一張小巧清秀的臉來,大大眼楮如天邊的星子般,閃耀著明亮的光,正靜靜瞅著他。
他忽然抬手,將身前的水攪亂,水波蕩漾,那張清秀的臉也隨之消失。
他知道,自己是愛上那個小女人了,但是又如何?
他注定了得不到她的愛,而她也不適合留在自己身邊。
那就這樣吧!
……
蘇塵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從床上坐起來。
胡蘭從外面打了水進來,看到她一副沒睡飽的樣子,便關心道︰「起不來的話,就再躺一下吧,王爺不會怪罪你的。」
蘇塵著實起不來,看著外面的天色也才微露曙光,便點了點頭,剛要繼續躺回被窩,門卻這個時候敲響了,外面傳來王管家不苟言笑的聲音,「蘇塵,去把東院的屋子整理一下。」
蘇塵皺了皺眉,王管家怎麼那麼早就來分配活給她了?這段時間因為夏離的關系,她得到了特別的關照,只在寄風居幫忙的,還大多時候,夏離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也樂得輕閑,一得空,就往雜志社跑。
胡蘭也疑惑,不禁開門出去,「王管家,是王爺吩咐的嗎?」
王管家淡淡看了她一眼,點頭,「是。」心里也有些奇怪,這段日子以來,王爺對蘇塵的特別,他都是看在眼里的,但今天卻天還沒亮,王爺便讓陸彥帶話給他,讓他給蘇塵分配活,說府里面任何人都沒有特權,蘇塵最近變懶了,應該把她應得的活給她做。
這時候,蘇塵已經穿好衣服走了出來,見到王管家,仍然向往常一樣,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管家放心,我現在就去東院整理。」
胡蘭看著她小小的身體,很快走進清晨的白霧中,有些擔憂。王爺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這樣對蘇塵了?她看的出來,王爺是很喜歡蘇塵的啊!現在居然讓管家親自過來給蘇塵重新分配工作,這不禁讓她感到有些蹊蹺。
王管家見蘇塵什麼也沒問,便前往東院去了,不禁有些滿意,在他看來,蘇塵是個很乖巧的小女僕,與從前的她已經是判若兩人,變的機靈不說,也著實乖巧。
王管家想著,也離開了下人房。
到了東院,蘇塵心不在焉的打掃著屋子。
狐狸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夜之間就變了?
昨晚上就變得奇怪,可是為什麼呢?
她並不怕夏離讓她重做下人的粗活,又不是沒做過?
她是個很能夠隨遇而安的人。
但是夏離對她態度突然的轉變,令她感到有些疑惑。
……
儀鳳居。
柳嫻兒听著蘭香听來的消息,雙眸倏地一亮,「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蘭香點頭,「听到下面那些人的議論,我還特意繞到東院去看了,那個賤丫頭果然在那里整理屋子。」
柳嫻兒勾唇一笑,這幾天以來的陰霾,陡然間煙消雲散,郁結在胸口的氣,也散了出來。
「我就說那賤丫頭什麼德性,離王哥哥怎麼可能喜歡她?現在被打回原形了吧?」話語間無盡的輕蔑鄙夷。
蘭香附和著點點頭,「就是,小姐根本不需要把她放在眼里。」
柳嫻兒笑了笑,想到什麼,又重新坐下來,思量了片刻,才道︰「王爺哥哥,前段時間是真的對那個賤人很特別,但這會兒這樣,你不覺得蹊蹺嗎?」
蘭香也沉吟下來,想想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柳嫻兒卻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一抹莫測的笑意,「這也沒什麼,我只要做出一些試探就可以了。」
……
在東院忙了一上午,蘇塵累的腰都有些直不起來了。
混蛋夏離,居然派給她這麼多的活。東院雖然暫時閑置著,但那麼大,單單整理園子,就花去了她一上午的時間。
蘇塵從東院出來,準備去廚房吃點東西,在路過湖邊亭子的時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
「蘇塵,過來一下。」
好熟悉的聲音。
蘇塵往聲源處看去,就看到蘭香站在湖邊喊她。
她怔了下,蘭香喊她做什麼?
看了看她身邊,沒有看到柳嫻兒的身影,遲疑了下,還是走了過去。
走近了,才看到柳嫻兒正坐在亭子里面喝茶。看起來很是悠閑愜意的樣子,蘇塵有些狐疑的瞅了瞅此時對她異常親切的蘭香,剛要說話,柳嫻兒已經從亭子里走了出來。
「蘇塵,過來。」柳嫻兒朝蘇塵招了招手。
蘇塵沒有走過去,知道柳嫻兒這個女人不是善茬,這時看她的笑容,覺得很假。
「柳小姐有什麼要奴婢去做的,盡管吩咐就是,奴婢站在這里听得見的。」蘇塵並不是傻瓜,柳嫻兒這種女人突然對她親切起來,她可不認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突然得到了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