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收回飄遠的思緒,才看到站在台階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夜鶯。剛想要叫他,忽然想到他給自己換衣服的事情,當即變得有些尷尬。正躊躇著,他卻從台階下走了上來,在她眼前站定。
高高的身材,微微傾覆下來,他低眸看她,目光掃過她身上穿的衣服,嘴角微勾起一抹笑意,「這身衣服挺適合你的。」
蘇塵絞了絞長長折衣擺,小臉上有絲難為情,最後,終于忍不住咆哮道︰「你個混蛋,居然趁我昏睡的時候給我換衣服,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夜鶯被她一嗓子吼的有些愣愣的,半晌,才回過神來,眼神帶著曖昧,在她身上掃視一圈,最後才道︰「這麼平板的身段,其實跟門板沒有什麼區別,看不看,還不是那樣?」
蘇塵听他得了便宜還賣乖,不禁大怒,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想學人家電視里面那樣,把他提起來,但人家比她高出那麼多,在氣勢上就矮了一大截,她這樣的動作,反而顯得很滑稽,像是整個人吊在她身上。
夜鶯見狀,再也忍不住低笑出聲。
蘇塵愣愣的看著他,反應過來,大罵道︰「你個兔崽子,居然敢取笑本姑娘。」左右看了看,發現真的拿他沒辦法,抓在他衣襟上的手一轉,改而去撓他的腋下。
夜鶯沒想到她會來這樣一下,不禁愣住了,一聲爆笑,從他緊抿的唇中泄出。
蘇塵挑了挑眉,揶揄的說︰「原來你真的怕癢啊!」混蛋,終于被她找到弱點了吧?
夜鶯其實能避開她,但他卻舍不得與她的每個親密接觸。
在蘇塵小臉上看到那種得意的表情,他莫名的覺得很滿足,所以明明能避過她每一次的‘攻擊’,他卻假裝逃不過。
兩人在玩鬧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到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的司空銀。
原來樓主也有這麼小孩子心性的時候啊?!那俊美的臉上,發自肺腑的真心笑容,足以讓每個見識過他殘酷手段的人,驚的掉下巴。
司空銀以為自己眼花了,驚訝的微張著嘴,忘了閉合,揉了揉眼楮,才再三確定,眼前這個笑的‘花枝亂顫’的男人,的確是他們的樓主,是那個令天下人趨之若鶩的夜鶯。
司空銀再三感嘆,身為銷金樓的人,每個人都知道夜鶯殘酷不講情面的手段,若不是親眼所見,誰又能相信,令人畏懼的夜鶯也會有這樣的一面?那開懷的笑容,帶著寵溺的眼神,足以震住每個人。
蘇塵終于發現了立在那里看熱鬧的司空銀,驀地停下動作來,夸張的喊道︰「司空嬤嬤,你怎麼來了?」
司空銀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樓主把我調來帝都的。」說著話的同時,朝蘇塵走過去,目光在她身上頓了下,關心的問︰「衣服穿著還合身吧?」
蘇塵有些沒反應過來,半晌才後知後覺的問︰「我身上的衣服,是你幫我換的?」
司空銀點了點頭,「是,你發燒了,又出了一身的汗,把衣服都給打濕了,所以樓主就叫我來幫忙。」說完,目光看了看她此時神采奕奕的臉蛋,放下心來道︰「你總算沒事了。」
蘇塵听她說完,頓時大窘,原來是司空銀給她換的衣服,搞了開半,原來是她誤會了夜鶯。想到剛才她質問夜鶯的事,不禁臉上滾燙一片。
蘇塵,你實在太丟臉了!
偷偷地抬眼去看夜鶯,果然看到他笑眯眯的看過來,頓時一陣心虛,急忙道︰「呃,我病也好了,我還是先回去吧。」
說完,不等夜鶯說什麼,徑自轉身跑向入口的地方。
司空銀見她轉身就跑了,剛要說話,卻被夜鶯攔住,「讓她去吧。」臉上的笑容,卻瞬間消失,表情也變得深沉似海,令人無法捉模,漆黑的眸里帶著若有所思,直到蘇塵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才收回目光來。
司空銀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樓主為了蘇塵,不僅放段,還甘願來帝都開這個銷金樓,只是為了能與她更近一些。
她沒有嘗過情滋味,卻也听說過情之一字,能讓人快樂,卻也能令人痛不欲生。
為了一個情,樓主那樣的人,居然會委身來帝都,可見蘇塵在他心里真的是一個不一樣的存在。
樓主明明不喜歡喧鬧,卻可以為一個女子,來到最繁華喧囂的帝都,做到這般,怎能不令人動容?
銷金樓里,大部分的人都受過夜鶯的恩惠,她更是如此。在她最困苦潦倒的時候,遇到了夜鶯,從此不但改變了她的窘況,更讓她成為了銷金樓的教引嬤嬤。在她心里面,夜鶯不但是她的主子,更是她一生都要效忠的恩人。
淺兒也一樣,受過夜鶯天大的恩情,她本是一個孤女,後遇夜鶯,才擺月兌了貧困的生活,但她卻不守本分,還妄想著成為樓主的女人,甚至還敢對蘇塵出手,真是愚蠢!
淺兒是自小便跟在夜鶯身邊的,所以她自認為,比所有人都更特別,也常常仗著這一點,而對其他人擺出高人一等的姿態,目中無人的態度,早已讓樓里的人對她心生反感厭惡,只是她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也是自食惡果。
司空銀為淺兒的下場噓唏的同時,淺兒已經來到了帝都。
跟了謝冷,她現在全身都已是病,還染上了令人最為頭疼的花柳。
她站在銷金樓對面的樓上,隱在角落里,看到從銷金樓里出來的蘇塵時,一雙原本美麗的眼楮,此時變得猙獰狠辣。
白皙的手伸出來,在扶欄上狠狠抓緊了,才控制住沒有沖下去殺了那個害的她變得不堪的女人。
目光收回來,落在自己白皙的手上,那里已經起了很多可怕的紅色斑點。
原來謝冷不但有花柳,還有其它的病。
才跟了他幾天,她就被傳染的一身是病,這個賬,該要找誰償還?
她的眼楮眯起來,心里一片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