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9
天賜。我想要一直這樣看著你。
看著你在我面前微笑，生氣，驚訝，看著你跟我興致勃勃地說起身邊的朋友，看著你仔細地為他們挑選每一份禮物，看著你買各種可愛的發飾和衣裙在鏡子前試來試去，看著你看著我，眼里流露出孩子氣的清澈。
「你是要請我吃聖誕大餐嗎？」西餐廳里，天賜從厚重的菜單上探出頭。
離鞜不置可否地點頭。
天賜半信半疑地皺著眉琢磨道︰「欸，你今天有點奇怪。一整天聯系你的電話一個都沒有，甚至連郵件都不去看，一刻不離的陪著我還請我吃聖誕大餐……簡直，就像一個正常人。」
離鞜無奈了︰「怎麼，平時我看上去像外星人？」
她用力搖了搖頭，說︰「不，外星人都比你有人情味。平時的你一定會一刻不閑地注意著電腦和手機屏幕，你看著別人的眼神一定不會像現在一樣那麼溫暖，應該是那種溫柔但是疏離的眼神，還有今天你穿的比平時正式好多。總覺得，不尋常啊。」
的確，離鞜難得地穿了正式的深灰色西裝，白襯衫外系著黑色領帶，也沒有故意將微微卷的稍長的頭發扎起來，劉海碎碎地蓋住額頭，少了幾分張揚的魅惑多了一些沉穩的英俊。
他輕輕一笑︰「原來你一直在注意我。我很高興哦。」
天賜一下有些尷尬，忙裝作沒听見似的指著菜單興高采烈地說︰「前菜我要吃魚子醬沙律，主食是鵝肝醬牛排，甜品想要熔岩巧克力配香草冰激凌球。離總，不會嫌太貴吧！？」
「你想要我什麼都可以給你。」他笑，不是開玩笑的那種，而是有十足的把握的處之泰然的微笑。
許天賜非常不想提起這個話題，不如說她一點都不想听有關于普通朋友以外的話題。她知道特別的人只能有一個，只有易清邵，所以對于離鞜，她只能說時間太捉弄人了。她喜歡他的時候他不在，他想要重新開始她卻已經有了新的人。
服務員走來，離鞜用相當流利的日語點完單，氣氛又陷入微妙的沉默。
薄若萊紅酒柔順的果味在醒酒壺中漸漸被喚醒，倒入紅酒杯中，顏色濃郁鮮艷。天賜打破僵局，輕輕地舉起酒杯︰「聖誕快樂，離。」
恍然時間回溯，到了那一年的冬天，坐在街邊昏暗路燈下如雕塑般沉默的女孩忽然在他走過的瞬間，輕輕啟唇說，聖誕快樂。然後她笑起來，笑得殘酷而諷刺，隔著大雪他看到她像是一個幻覺那樣不真實。
那個十七歲的女孩正露出毫無掙扎的絕望的神情，明亮的大眼楮看不見未來。
兩年後的今天，她對他說聖誕快樂，那聲音有著截然不同的自信，就好像找到了前進的方向，她在努力地，堅持不懈的，跟原來的生活說再見。
好像也在跟他說再見。
「聖誕快樂，天賜。」他靜靜地同她踫了踫杯，杯沿清脆地敲了一聲，酒杯里倒映出他的眼楮，有著隱藏的很深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