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青跟在赫連祁身後進了大帥府,今非昔比的赫連祁再也不是赫連家可有可無的祁少爺,而是被穆雅雲親自邀到接風宴的主桌坐下,而楚翠柔和赫連狄早已被擠入不起眼的角落。
赫連祁成了宴席上的焦點,各省統制紛紛舉杯祝賀。
只見他神色淡然,臉上的神情如往常一般,總是抹上淡淡的溫和,但在身旁的蘇曼青看來,卻總覺得有些不同。
宴會上虛情假意讓蘇曼青有些難以適應,正愁找借口離開時,蘇曼青身側的赫連瑛握著筷子攪動碗中面條,一碗熱燙全灑蘇曼青的衣角,她皺起眉頭,低吟一聲。
赫連祁手中正欲送往唇邊的白瓷酒杯不由得一頓,面色淡淡的笑意漸漸褪去。
見狀,赫連天嘯面色微變,深邃的鷹眸眯起,望不透情緒。
看著赫連天嘯和赫連祁突變的面色,穆雅雲面色驟變,看著傻愣的赫連瑛,眸中掠過一絲一閃而逝的心疼,隨後揚手朝著赫連瑛一臉痴傻的面龐扇下去。
「啪——」
響亮的耳光宛若一抹刺耳的聲音,與周圍的步調格格不入,于是大家紛紛停下手中的筷子,將目光投向了赫連瑛。
「哇——娘你打我,娘壞!」從未被穆雅雲扇耳光的赫連瑛如小孩子般「哇」的一下驟然哭了起來,口中含糊不清的埋怨著穆雅雲,在宴席的主桌上不依不饒的。
「還不給蘇姑娘道歉!」穆雅雲看著自己哭鬧的兒子,面上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心疼,緊皺著眉心艱難的開口。
「我不——我才不要給小——賤-人道歉!」赫連瑛不依不饒,口中對蘇曼青的理解還在往昔母親口中所提及的「小——賤——人」上,于是開口說道。
話音一落,穆雅雲面色大變,一臉惶恐的望了望赫連祁,隨後此地無銀的伸手捂著赫連瑛的嘴,眸中閃過一絲警告的厲色︰「祁兒,真是對不起,你大哥不是有心的……蘇姑娘,我替瑛兒向你道歉。」
「沒關系的,大少爺不是故意的,我先失陪了。」蘇曼青正愁沒借口離開,更何況被赫連瑛潑了的棉襖絲毫沒有浸進去,于是她借機離開。
……
「大太太還是叫我赫連祁或者祁少爺吧,突然改變稱呼倒顯得生分了。」赫連祁抬眸望向穆雅雲,眸子里掠過一抹淡淡的冷意,性感的薄唇微微張開,透著一抹讓人無法親近的距離感。
聞言,穆雅雲面色大變,明眼人都看出了赫連祁的不快,既然赫連祁不接受他們母子,穆雅雲微變的臉色驟然一變,換上一副淡定的神色,眯起眸子望向赫連祁,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呵呵,老爺,好男兒志在四方,如今祁少爺也戰功顯赫,是時候該娶妻生子,為赫連家開枝散葉了!」
听著穆雅雲的話,赫連天嘯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雖然不明顯,但是卻能感受到赫連天嘯對香火延續的重視,于是點了點頭︰「夫人說得有理,赫連祁娶妻的事就交給夫人搭理了,嵐,你有空就幫著點,比較是赫連祁成親。」
赫連天嘯沒有把話說透,而是將主事權交給了穆雅雲。
赫連祁仿佛沒有听到他們的交談一般,低頭舉杯獨飲。
……
回到院子的蘇曼青望著煥然一新的院落,不由得面色一怔,停在門檻前的步子忘了跨進去,仿佛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的不真實。
直到王媽瞧見了站在門口的蘇曼青,尖銳的聲音拔高響起︰「喲,這不是蘇姑娘麼,怎麼在這站著不進來呢?!」
「王媽。」蘇曼青抿唇,臉上一如平常般的平靜,沖王媽點了點頭。
「哎呀,怎麼弄髒了?」沒等蘇曼青回答,走進她跟前的王媽看著她衣角的湯漬,不由得輕喚一聲,隨後熟絡的模樣拉著蘇曼青進了屋子。
蘇曼青沒有作多解釋,跟著王媽進了院子。
只是前進的路線,蘇曼青不由得停下腳步︰「怎麼走這邊?」
「太太特地囑咐過了,蘇姑娘舟車勞頓,已經打掃干淨客房了。」王媽點頭哈腰,脾氣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將客房的門打開,對蘇曼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見狀,蘇曼青有一瞬的遲疑,卻又轉而化作一抹淡然,進了房間。
打發掉王媽出去,蘇曼青坐在柔軟的床墊上,這才覺得自己有多久沒睡上一個好覺,不由得長長嘆出一氣,起身打開衣櫃,看著一櫃子琳瑯滿目的棉襖,不由得抿了抿唇,臉上並沒有對于的欣喜,隨意取出一件花色素淨的棉襖換上,她站在鏡子前,望著眼角淡淡的疤痕,一瞬間有些失神。
直到敲門聲響起,蘇曼青才回過神來︰「進來。」
門緩緩的推開,躲在門口的是滿臉寫上抱歉的若凝,見了蘇曼青,一張寫滿懊悔的臉上瞬間染滿淚水︰「小姐,若凝對不起你!」
剛進房間,若凝便猛地跪在地上,與地面踫撞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起來吧。」蘇曼青看著眼前的若凝,她輕輕嘆了嘆氣,若是以前,她一定會多若凝的所作所為表示憤怒,但如今經歷太多的她再也不覺得若凝的行為有何不妥,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然而,不生氣,不代表可信任,在蘇曼青的心中,若凝已經在她的心上狠狠的種下一根刺。
「小姐,你不怪我了嗎?」若凝抬眸,一臉驚愕的望著蘇曼青,對蘇曼青的反應,有些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