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听凝心下一驚,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唬了一跳。
那拽住她裙擺的是一只圓潤白胖的手,樹叢中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一個腦袋‘刷’的一聲從枝葉中冒了出來。
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楮,夏听凝驚愕的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沖她咧嘴傻笑,毫不吝嗇的晃著自己潔白的牙齒。
不遠處听到響動的男女迅速分開,寧陽侯世子轉頭朝著這邊的方向一聲冷喝「誰在那兒?」
邊說邊松開摟住女子肩膀的雙手,大步朝夏听凝所站的位置走來。
眼看被驚動的寧陽侯世子已然走來。
夏听凝斂眸凝眉,指著樹叢中探出腦袋依舊傻笑的女子,果斷吩咐道「你們帶著她到一旁藏好,小心別出聲。」
晚玉跟綠蕪連忙點頭,一人一邊將人架起,同時還不忘用手捂住對方的嘴,飛快隱進了一旁的茂密樹叢中。
見人已經藏好,夏听凝微微舒眉,不躲也不避的站在原地等著當事人的到來。
寧陽侯世子宇世文蹙著眉走到傳出響動的地方時,見到的便是一臉的淡然的夏听凝。
這個局面讓他一時怔愣在了原地。
他自然是識得夏听凝的,午宴時坐在靜王世子身旁的,赫然便是眼前這位雅致女子。
宇世文沒想到,出現在這里,並極有可能已听到他和莫然談話的,竟然會是和此事有關系的靜王府之人。
這一結果讓他的眉頭越發緊蹙起來。
說話的語調中更是不自覺的帶了幾分質問「世子妃娘娘怎會在此?」
夏听凝眼眸輕動,剛想開口,卻見那位名叫‘莫然’的女子這會竟也從前邊跟隨了過來。
許莫然在見到夏听凝後,頓時煞白了小臉,一副被駭得不輕的模樣,直直的躲進宇世文懷中,還不忘低聲柔弱的喚著「文郎。」
惹得宇世文又是一陣的憐惜安撫「莫然別怕。」
夏听凝冷眼瞧著面前上演的這郎情妾意的一幕,心底不由嗤之以鼻,她又不是老虎,至于嚇成這般模樣麼。
看著宇世文對那女子旁若無人的親昵態度,夏听凝心頭火起,出言譏諷道「青天白日的,寧陽侯世子當本世子妃是瞎子不成。」
連在她面前都敢這樣不知收斂,可見這蠢貨根本就沒將靜王府當一回事。
宇世文以保護姿勢的作態伸手環著懷中的人兒,明白眼前這樣的情況,任誰一看都知道他與莫然是怎麼回事。
他雖有些被當場捉奸的底氣不足,但他打心底便有些看不起庶女出身的夏听凝,連帶著說話的聲音更是透出了一股子的不悅「想不到世子妃娘娘竟還有偷听牆角的喜好。」
偷听?夏听凝微揚嘴角,她雖然沒有這個愛好,可她今兒還真是慶幸自己偷听了。不然日後東窗事發,受罪的不就是芊芙了麼。
夏听凝眼眸微抬,語調清然的道「本世子妃行事向來坦蕩,這皇宮不論何處地方,似乎都不是你們寧陽侯府獨有的吧。你能在這待得,難道本世子妃就待不得了。」
推卸責任誰不會呀,他們自個喜歡在前頭私會,她不過是剛好站了個能听得他們談話的地方罷了。這皇宮又不是寧陽侯府的後花園,可沒規定誰不能在這待著。
宇世文心口一噎,頓生惱怒,這簡直就是強詞奪理。
他黑沉著一張臉,語氣分外不快的道「就算如此,世子妃娘娘在見到我們後,也當避嫌才是。」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但偷听,而且在被發現後還如此不感羞愧的站在原地不躲開。哪個女子會有這樣的做派。
越想宇世文便對夏听凝越是不滿,到底是個小官家的庶女,一點禮教也不懂。
夏听凝看著對方的毫不掩飾的不滿模樣,一瞧便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真是笑話,又不是她跟別人私會,該心虛躲開的怎麼也應該是對方才是。
夏听凝微斂著面容,嗤笑道「怎麼寧陽侯世子還知道‘避嫌’二字麼,你膽敢在宮中與女子私會,將宮規置于何地?又將我們靜王府置于何地?虧你還有臉跟本世子妃提這二字。」
夏听凝字字句句極為犀利,宇世文還從不曾被人如此不堪的講過,這讓他感到了一陣難言的羞辱,像是要為自己辯解般急聲道「本世子從未同意與靜王府結親,這一切不過是我娘一廂情願罷了。本世子是絕不會娶靜王府的二小姐的。」
「文郎。」一直埋首于宇世文懷中許莫然聞言終于抬起頭來,感動不已的看著他。
宇世文溫柔的握住她的小手,極為堅定的道「莫然,你放心。我定不會娶那靜王府的二小姐。」
正當二人溫情脈脈的對視時,夏听凝極為不留情面的兜頭潑了他們一盆冷水「沒用的廢物」。
這五個字刺得宇世文的耳朵生疼,一張俊顏黑沉如雲,低吼道「你說什麼。」
他堂堂的寧陽侯世子,打小便是錦衣玉食,眾星捧月。如今竟被一個女子罵是‘沒用的廢物’。他宇世文何曾被人這般侮辱過,對于一個男人來說,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夏听凝眸光銳利,直直的盯著他毫不退縮「難道你不是嗎,我們兩家議親已久,你既是不願意結親,那從一開始就應當跟你娘說清楚。你說這一切不過都是你娘的一廂情願,要是你態度強硬,徹底拒絕這門親事,你娘怎麼敢跟我二嬸和稀泥到現在?說到底還不就是你沒用。」
看著宇世文漲得青紫的臉色,夏听凝不退反進,步步緊逼「你以為經過今日之事,我們還會讓芊芙嫁于你麼,你少做夢了。做人貴要有自知之明,宇世文,你莫要太高看自己了。你不過是投胎的時候比別人幸運點,做了寧陽侯世子,蒙受父蔭。要是除掉了這個身份,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連養活自己都是一大問題,這不是廢物是什麼。」
眼看宇世文被人批判得體無完膚,一句辯駁的話也說不出來時,依偎在他懷中的許莫然急了,她連忙轉頭對著夏听凝,未語淚先流的道「世子妃娘娘,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不關文郎的事,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說罷又是趴在宇世文的懷中一陣嚶嚶抽泣。
佳人在懷,哭泣不已的模樣,深深刺痛了宇世文的心,他異常惱怒的瞪著夏听凝道「世子妃娘娘,我敬你是靜王世子妃,你可莫要欺人太甚。你這般行為,哪有一個女子應有的溫婉賢淑。」
夏听凝聞言一甩袖子,大步上前,盯著宇世文道「本世子妃性情如何,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說三道四。寧陽侯世子,本世子妃雖然尊稱你一聲世子,可你莫要忘了,你見了本世子妃仍是要屈膝行禮的。從方才打照面到現在,你可有把這禮數做全了?還有你懷中的心上人,架子竟擺得比你這個寧陽侯世子還要大。本世子妃可從未听過哪個未出閣女子是能當著別人的面與男子摟摟抱抱的,這可是青樓女子的作風,寧陽侯世子怎的不說她傷風敗俗,有失名節呢。」
宇世文氣得胸口發堵,偏還反駁不出話來,這個靜王世子妃簡直是牙尖嘴利,哪象個女子。
許莫然此時也是臉色漲紅,任誰被說成是青樓女子做派,都會感到羞憤的。這話若傳了出來,她的名節還不毀于一旦。別的且不說,光寧陽侯夫人便斷不會同意讓她進門的。
夏听凝看著兩人被噎得說不出話的半死模樣,頓時心情大好,發間的寶飾隨著她的輕微晃動而熠熠生輝,灼傷了許莫然含著淚水的眼眸。
夏听凝抬手微拈袖擺,語調輕然「本世子妃今兒也算見識了你們寧陽侯府的家教,改日必定登門賜教一番,寧陽侯世子還是回去想想,該怎麼跟你娘解釋今日之事。為了你們寧陽侯府的聲譽,向本世子妃行禮後就滾吧,免得別人說你們寧陽侯府沒有家教。」
宇世文撰緊了拳頭,臉色鐵青。他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嘲弄和侮辱,而這人還是個女子,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可偏偏對方身份上壓他一籌,又是他有錯在先,這會怎麼也由不得他說不。
帶著極度的憤然行完了禮,宇世文轉身便走,他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他怕他再不走,會忍不住掐死那個女人。
許莫然也不敢再多說什麼,跟著宇世文一起行禮完便跟在他身後離開。這個靜王世子妃根本就不是個省油的燈,怪不得一個庶女竟能穩穩當當的坐在世子妃這個寶座上,若她再同她對上,絕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眼見兩人行完禮轉身就走,夏听凝微微勾起唇角,淡然的道「本世子妃還忘了提醒你們,日後不管你們是想月下**,船中相會,無論去哪里私會都好,切記給本世子妃管好你們的嘴巴,若再從你們口中說出有關我們靜王府的任何字眼,可休怪我翻臉無情。還有,若京都中傳出什麼風言風語,讓芊芙的名節受到半點損傷,本世子妃第一個找的就是你們。」
許莫然聞言心中一凜,心慌的跟上宇世文的腳步離開。
看著兩人走遠後,夏听凝方才對著一旁茂密的樹叢道「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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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因為高考成績出來,這幾天忙著選學校填志願,沒來得及更文。成績慘遭滑鐵盧,學校也不好選,昨天總算結束這一煩心事了。先整理一章上來,明天再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