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姝很怕自己會暈過去,就算脆弱,也不要在喬子昂面前表現,她撐住了,繃著臉,一步步的離開了別墅,而喬子昂和他的手下並未攔著她。
一步一步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腦海里都是關于佟一山受傷的記錄和韓敬與那光頭的對話情景,她怎麼也想不通,韓敬怎麼可以對佟一山下得去那樣的毒手!
雲姝忍不住想起了曾經。
她本來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父母只有她一個孩子,疼她如珠如寶。爸爸慈愛,媽媽溫柔,一家三口相親相愛,爸媽總說她是他們的小公主。
後來,在她十來歲的時候,爸爸突然領回來兩個男孩子,讓她喊哥哥,還告訴她,以後,他們就住在她的家里,跟她是親人。
從那以後,她多了兩個哥哥,也多了兩個人寵著她。等她再大一點才知道,他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爸爸媽媽收養了他們。
他們真的就是一家人,一起長大,相親相愛,感情很深,誰都離不開誰,記得當初爸爸要送他們兩個人出國留學,他們兩個人拒絕了,因為,不想跟家人分開。
那兩個男孩就是佟一山和韓敬。
她喜歡讓佟一山背著,趴在他寬寬的背上,听他沉穩的心跳。她也喜歡和韓敬一起作弄不苟言笑的佟一山,看他又氣又惱卻又無奈的樣子。
還記得,佟一山背著她摘樹上果子的情景,他是怎麼寵溺的揉揉她的頭發,用手指刮她的鼻子,甚至連他看她的眼神都記得。
還記得,佟一山為了韓敬打架,一個打五個,自己也頭破血流,回家後被父母懲罰,關在書房里不準吃飯,韓敬偷偷進去陪他,而她偷偷去送吃的給他們。
她和韓敬總喜歡闖禍,可是不管什麼事,佟一山總會護著他們,她和韓敬總是感慨,有這樣一個大哥真好,可是,後來三個的關系慢慢發生了改變。
是什麼時候呢?大概就是韓敬對她表白了以後,她總是見不著佟一山,那個時候他已經成為了爸爸公司的得力助手,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和韓敬在一起。
再後來,公司破產,父母離世,佟一山坐牢,原本的親朋好友也都淡漠了,好似整個世界就剩下了她和韓敬相依相偎。
他們是這麼至親的人,韓敬怎麼能對佟一山下得去那樣的毒手,難道只是因為不願讓她跟佟一山見面嗎?他太狠了,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韓敬嗎?
心,一陣冷寒。
「雲姝!」一道剎車聲,伴隨著疾呼在雲姝耳邊響起,她恍惚的轉頭,看到韓敬的車子停在了她身邊,而他也一臉惶然的下車走到她跟前。
雲姝看著他,眼前的人,熟悉的連他哪里有顆小痣都清楚,可此刻,他在她眼里是那樣陌生,仿佛,她從來都不曾真正的認識過他。
「阿敬,佟哥是我們的親人不是嗎?」
韓敬滿心慌亂,想說什麼,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對佟一山做的一切,她都知道了,喬子昂剛才給他打了電話。是喬子昂指示光頭三來找他要錢,然後安排雲姝,看到了現場直播。
雲姝站在那里,那雙純真的眼楮中都是失望和悲傷,她看著韓敬低下了頭,是慚愧、內疚、無地自容還是什麼,她已經不知道了。
原來這個世上,不僅僅是她在戴著面具生活。
「為什麼?」雲姝的聲音微弱,仿佛被今天突如其來的真相抽干了身體的力氣。
韓敬抬頭,望向了雲姝,「因為,我恨他!」
雲姝的心一窒,睜大了眼楮看他,恨,他恨佟哥?
「我恨他總是吸引走你的目光,而我,像被人遺忘在角落里,我有什麼比不過他,爸爸的公司要他接管,沒我什麼事,這也就罷了,可是,他們連你也要從我身邊奪走,要將你們送做一對,那我呢?我算什麼,我那麼愛你,可是我算什麼!就算他坐牢了,依舊是我的惡夢,你為了他,不肯嫁給我,這樣對我公平嗎,雲姝,對我公平嗎?」
雲姝突然笑了,笑得那樣古怪、苦澀,蒼白著臉,難過的道︰「阿敬,全家人都知道,你喜歡音樂,不喜歡經商,可是爸爸媽媽說,男孩子學那個沒用。是我拜托他們,不要剝奪你的愛好。
你知不知道佟哥的志向是什麼,他想當兵,想當特種兵,是我拜托他不要去。他接管了爸爸的公司,你就可以自由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那樣護著我們,為我們幾乎可以舍棄一切,你怎麼可以那樣對他,就算,父母要將我和佟哥送做一對,那,也不是你可以恨他和那樣對待他的理由!」
雲姝的話仿佛給了韓敬重重一擊,身子有些不穩似的向後退了一步。雲姝說的他一直都不知道。佟一山在雲姝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他是知道的,他那樣對佟一山,她一定恨透了他,也失望透了。眼中閃過悔恨,伸手握住了雲姝的肩膀,「雲姝,我錯了,這些我都不知道。你不會離開我,對嗎?」
「阿敬……這一次,你太過份了。」雲姝話說了一半,可韓敬已經懂她的意思了,他對佟一山做的一切,是無法原諒的,結婚,已經是不可能的事,起碼暫時是不可能了。
又是因為佟一山!
韓敬突然激動起來︰「雲姝,你從來就沒愛過我是不是!為了他,你可以拒絕跟我結婚,為了他,你可以恨我!
你拜托他不要去當兵,是你自己的私心吧,他走了,你就不能天天見到他了,你舍不得他,你根本就愛他,是不是?!」
雲姝有片刻的迷茫,是嗎,是這樣嗎?不,怎麼會,這麼多年,難道,她連自己愛誰都不知道嗎?韓敬啊,到現在還在怪別人。
回到市里,雲姝讓韓敬送她回自己的住處,他下車,想要跟上去,雲姝卻淡淡開口︰「你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韓敬看著淡漠的雲姝,他明白,他和雲姝只見產生了一道巨大的裂痕,無法修補,再也回不到從前的毫無芥蒂和相親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