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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宣剛要休息,困得迷迷糊糊的問他︰「這麼小的事情怎麼親自打電話了呢?」
張對方無奈之極的口氣的說︰「小女乃女乃,我現在是您助理。」
「我助理?那我助理呢?」
「嘿,我說,我養你可忒麻煩!哪兒那麼多事兒啊你!你助理在公安局呢,找你來就為這事,趕緊過來!自己能不能開車,不開派人去接你。」
「算了,我這就去。」
「哎哎哎,我說,你可千萬別再打車來公司了啊,門口全是記者,一天後打個夏利你當上‘娛樂大放送’啊!你那不是丟我的臉嗎?丟我臉比打我臉都難受!……」
凝宣不耐煩的掐斷電話,換件衣服,隨手拿起包,就下樓打車。司機一路從她家樓下開到公司也沒認出來她是誰,半路還隨口問了句,「小姑娘你是學生吧,去演藝公司可要小心啊。」
凝宣想象張哲騰听見這話之後被氣成豬肝臉的樣子,笑著說︰「是啊,我是學生,來面試找工作的!」
師傅從鏡子中看她一眼,點點頭,「恩!我看你成,你挺有明星相!」
凝宣樂于與他調侃,「大家都說我長得像夏凝宣,您看我像嗎?」
司機笑了,「小姑娘,長得和別人像不見得是好事,發揮自己的長處才能一輩子不丟飯碗!你說的那個明星我知道,不就是一開電視都是她的廣告的那個嗎?這些人,錢都讓他們掙去了,我們開一天車也比不上人家一頓飯的錢。笑一笑,就發了……」司機不屑的搖搖頭,接著又馬上笑眯眯的對她說︰「不過你比她長得好看!」
凝宣呵呵的笑,剛想再說些什麼,遠遠看見豆子急匆匆左顧右盼,手里拿著墨鏡來接她,只好付了車費匆忙下車。
「姐,有記者!」豆子把墨鏡遞給她,警覺的四處望了望。
凝宣知道他們一直想挖點料,做那個比果照更猛的後續報道。可惜這件事大眾不太買賬,還沒有她和梁語天被合成的那張照片鬧的動靜大,這張沒挺過二十四小時就被其他消息淹沒了。
可見大家對她和誰有點什麼曖昧關系,遠比那打了馬賽克的果照感興趣。凝宣真搞不懂,記者們弄這些是為了混口飯吃,可是那些成天關注花邊新聞看八卦雜志的人圖什麼啊,真是閑得什麼事都不用做嗎?
再說自己和誰在一起,又不是你們說得算的,跟著瞎起什麼哄呢。然後還找出各種不堪入耳,詆毀侮辱的言辭來,要是這麼討厭我,不搭理我就完了唄,關注我又不給你漲工資,這不沒事給自己添堵嗎?
「豆子,你說那些消息都是為了宣傳編出來的,有什麼好看的啊?怎麼會有人那麼較真的去關心呢?」
「姐,這個……其實……我也喜歡看別人的八卦!」
凝宣知道這種問題問他等于白說,沒好氣兒的瞪他一眼︰「大清早的開什麼會啊,我剛拍完廣告回來,覺都沒睡。沒听人家觀眾都說,一開電視都是我,看膩了已經。」
「我也不知道,我才上班,剛到樓下就接到張哥電話,讓我到門口接你。」
「他在哪兒呢?」
「辦公室吧,好像今天來的挺早。」
凝宣小聲嘀咕,「抽什麼風了,他又……」
兩人聊到辦公室門口,豆子突然站住了腳。
「進去啊,怎麼了?」豆子就跟賈母身邊的那個丫鬟琥珀似的,永遠杵在他旁邊不離左右。今天卻連門都不進了。
「姐,你住院之後公司開會換新條例了,任何人不準進張哥辦公室,不經過張哥允許,我們不能跟在你身邊。」他像背「行為規範」似的一字不漏的給她傳達會議內容。
「他真是閑的,那你忙去吧,我走了。」剛低頭要敲門,肚子「咕嚕咕嚕」的連叫了好幾聲,她回頭叫住離開幾步的豆子︰「喂,豆子!」
豆子重新折回來。
「幫我買份早餐,我沒吃飯。」
「姐,張哥給你請了專門的營養師明天的飛機,張哥說,不讓我們幫你買吃的。」
「哪兒的營養師?還用飛來?」
「新西蘭!」豆子形容新西蘭的淡定語氣,像說在幾步遠的新街口。
「那我今天吃什麼?」
豆子無辜的搖搖頭。
「豆子,我不再這些日子張哥受什麼刺激了,折騰什麼啊?」凝宣非常認真的看著他問。
豆子還是無辜的看著她。
凝宣嘆了口氣,有氣無力的敲敲門,隨口叫了聲,「張哥!」
「凝宣女乃女乃駕到!」張哲騰夾著煙,翹著二郎腿,扯著脖子喊。
凝宣看都沒看他一眼,模著沙發一坐下去,閉著眼楮抱怨︰「我餓!你干嘛不讓他們給我買飯啊,你這也太夸張了吧!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啊!還听豆子說,不經過你的允許,還不讓他們出現在我身邊,你憑什麼剝奪我們交流的自由啊!」
「沒說不讓你交流,明兒就安排時間,輪著和你交流成嗎?」他把腿放下,邊按滅香煙,邊對她說。
「我說的是自由,自由你懂不懂,就是我什麼時間想找他們就去找,不用你來安排我們!」凝宣睜開眼楮,瞪他。
「成,那讓他們候著成不?您隨時想宣。」
凝宣氣的雙手一甩,和他理論自己永遠佔不到上風,他不是裝傻就是和你繞彎子,表面隨著你實質步步為營,
「那這麼說,我今天一天都只能對著你了是嗎?那好,請你幫我弄分早餐,我為了貴公司從昨天中午到現在粒米未進,實在沒有力氣去買飯了,忙煩你我立刻就要,等到那個什麼廚師從新西蘭飛過來,估計我已經在黃泉路上了。這麼早開會!騰飛什麼時候改行政大廳了?早上七點上班啊?」凝宣急于和張哲騰對峙,根本沒注意角落里還坐著一個人。
「凝宣!」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凝宣拄著沉重腦袋的胳膊一顫抖。她並沒回頭,一直瞪大眼楮盯著張哲騰,好像從他眼里能得到答案似的。
張哲騰面無表情,眼楮像關閉了開關,只寫了,無解!
凝宣慢慢轉過身來,真的是他!一個趔趄摔差點在地上。兩個男人同時奮不顧身的上去接她,急不可耐的說︰「你小心點,有沒有事?」
凝宣失神的扒拉開他們的攙扶,自己踉蹌的坐穩。就听兩個男人在那兒嘰嘰喳喳個沒完。
「小時候就這樣,永遠站不穩,你怎麼教的她啊,這麼大了還沒學會,老摔跤!」梁語天最先抱怨起來。
「哎!我說你講不講道理,你不是說她從小就摔嗎?跟我有什麼關系!再說,她到我這也沒摔了啊,她是看見你才摔倒了!」張哲騰據理力爭,極力反駁。
「你沒听她說她那麼久沒吃飯嗎?摔倒是因為餓的!你這是變相體罰,不對!什麼變相,這就是真相,真相就是你不給她飯吃,虐待她!她合同到期了你就這麼壓榨她,二十四小時連著轉!是不是當年沒欺壓到我的,現在都連本帶利補回來啊?」
「梁語天你這個人沒勁!」張哲騰急的像個小媳婦兒似的,指著他跳起腳來罵︰「你當所有人都給你似的那麼小心眼兒吶,我是那樣的人麼我?我虐待她,沒听見她自己說的嗎?我給她請的營養師,新西蘭!那是給皇室制定菜譜的,土包子!她在你那兒能吃這麼好嗎,忘恩負義你,哼!」
凝宣听出兩個人吵得越來越離譜,這麼下去搞不好過去的恩恩怨怨都得翻出了吵吵一遍,想起那次張哲騰和行澈兩個人在醫院過嘴癮,真不知道這三個人以前在騰飛是怎麼過來的。
「停!」凝宣使出全身力氣一拍桌子,爭吵聲瞬間消失。「都給我閉嘴!」凝宣閉著眼楮,深吸一口氣。兩個男人,領導和前領導,雙雙對她行注目禮。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凝宣板起臉嚴肅的問,表示自己還在生他的氣。
「听听!還真把這狼窩當自己家了,得了,走了!」梁語天轉身徑自走到門口,伸手扭動門把手時。
凝宣慌張的失口叫住他︰「你別走!」
他轉回身,得意地對她笑。
「你來干嘛?」凝宣此刻有機會好好看看此刻的二人。在騰飛這個自己待了這麼多年,仍產生不了一點兒溫暖的地方,能見到他,自己心中突然升騰起一種幸福和依靠。雖然她知道這很短暫,但仍然無法抵擋那幸福感的包圍,凝宣低頭悄悄的笑了一下。
「嘿,這丫頭!怎麼說話呢,我來和張哥敘舊,你管那麼多呢!她真把自己當老佛爺了?張哥你公司改朝換代成她的了。」
「那,那個夏總,他過來找我喝酒洗溫泉,你準嗎?要不也跟來泡泡?」
凝宣不可思議的看著好得勾肩搭背的兩個人,真不敢相信當年使出全身解數,拼得你死我活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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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宣,梁語天是來,是來和你說照片那事兒的!」張哲騰充滿不自信的笑了一下。
「你是我的經紀人干嘛找別人來說!」
「你不是不信我嘛!那,他說的你總能相信!嗨,你說那事兒,你不是不想听我說嘛……」
凝宣知道他是認真的,就更不依不饒,一幅伶牙俐齒︰「你自己都知道你的可信度有多低啊!我不信你不也和你熬了這麼多年!今天怎麼良心發現還找來個證人啊?也對,難得這一次不是在您的參與下發生的,怪不得這麼積極,是不是想告訴所有人這事兒真跟你沒關系?張總,不必了,用不著找任何人解釋!我自己做過什麼,沒做什麼,一清二楚!」凝宣最後一句話完全是沖著梁語天說的,她一想來和他那日的爭吵又生出滿月復的怨氣。
「听听,听听,有這麼和老板說話的嗎?梁語天你看見了吧,到底誰不識好歹!」張哲騰急脾氣又來了。
「你活該!」梁語天根本不搭理他們二人,自個兒坐在張哲騰的沙發椅上,聚精會神的玩網絡游戲。
「得,都是我不是!你說我找他來干嘛呀!有你一個就夠鬧心的了,又來一個幫嘴的,我不是給自己添堵麼!我不跟你吵,咱說正事兒,照片查出來了,是你那貼心小助理,把你的照片給賣了。虧你平時還把她當親妹妹似的養著,成天形影不離的連體嬰兒!我跟你說多少次,別跟他們太粘糊,就不听話!我給你找好幾個助理為什麼啊,他公司窮困潦倒的就一行澈跟那兒死心塌地蒙騙你個**少女,你就不開眼的非說以前是一個人,現在也不要那麼多。你真以為我沒事兒閑的,找那麼多人是看著你,我不得養著供著還得盯緊了他們?再說我怎麼那麼願意看你呢我?你又不是仙女兒!愛跑跑唄……」張哲騰不屑的說。
「真的是她?」凝宣一直在逃避,這個最殘忍也是最可能出現的結果,人和人之間除了利益和利用,真的就沒有一丁點兒信任了嗎?
「我對她那麼好,為什麼反過來如此對我?她需要錢可以來找我啊!」凝宣茫然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嘴里自言自語。無論自己長到多大,有多少賺錢的能力,掌握幾種獨立生活的本事,凝宣無法承受的仍舊是,背叛!那是她的致命傷,只要掌握了這一點摧毀她不費吹灰之力,小助理對她了如指掌。
「嘿,我說你……」張哲騰還想接著教育她,卻被玩游戲的梁語天起身攔住,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梁語天一直要求凝宣獨立成長,卻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幫她遮擋住這世間殘酷的畫面。
「我們已經處理好了,要不要開發布會尊重你的意願!」不愧相識十幾年,梁語天一個眼神,張哲騰馬上意會出他是什麼意思,轉換了話題。
「開什麼開啊,照片本來就是真的,算了!」凝宣並沒意識到他們的眉來眼去,自己的心還囚禁在被傷害後無法抑制的驚恐和疼痛中。
梁語天的眼楮突然瞪了一下,這丫頭吃虧上當無數次,對于自己做過的事情,仍舊坦誠面對,就學不會一點兒虛情假意。凝宣成天嘴上掛著,「在這個圈子混了這麼多年,什麼事兒沒做過!」其實她真沒做過什麼事。
「凝宣有時間嗎,去喝個咖啡!」梁語天站到她旁邊問她。
凝宣乖乖轉過頭,抿著嘴看張哲騰,等待他的意見。入行學會的優良習慣,不是吵幾句嘴就能忘了的。
他無奈的擺擺手催她︰「快走,快走,別跟我這兒礙眼!看著我心煩!」
梁語天抿嘴一樂,遞給她外衣,胳膊搭著她的肩向外走。接觸到她身體的時候,覺出她身體的輕微顫抖,好像是呼吸急促不均導致的站站微微,隨時都像要倒下。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懂得她被傷害之後的驚恐。也同樣深知凝宣的固執,每次都躲起來舌忝舐好傷口,然後再靜靜走出來接著去愛。與其說這是固執不如說是本性。
「喂,梁語天!」張哲騰叫住門口的二人,「好好教教她,人事不知!」張哲騰從牙縫里擠出最後四個字。典型的恨鐵不成鋼,先是梁語天又是凝宣,讓他踫上的怎麼都是又傻又執著的事兒精。
梁語天回頭對他微笑。那一瞬,他發覺張哲騰老了,眼里竟然閃過些許無奈。眼角也和自己一樣,有了兩道很深的皺紋。
「兩杯拿鐵,謝謝!」
「等一下,能幫我換提拉米蘇嗎?」凝宣叫住侍者。
「可以,小姐!」服務生禮貌的回答。
「你不是不喝甜的?減肥不是你春秋大業嗎?」
凝宣說不出什麼,抿了下嘴,看著他傻笑。
梁語天不急不慢的歪著頭看,把凝宣看得都傻了,也開始愣愣的望著他。過了一會兒梁語天驀地笑了,伸出胳膊拍拍她的頭,拖長了聲音長輩般慈愛的說︰「傻姑娘……」
「天哥……給你打電話那晚,我說了什麼?」靜悄悄的包房里,凝宣突然開口問。
「不記得了……」梁語天輕描淡寫的說。
接著又補充︰「那時你說什麼,要我把你安葬好。嚇得我趕緊跑來看你,魂都嚇沒了,還能記住什麼?」
「我那晚……神志不清!說了什麼你別在意……」凝宣解釋。
「身邊也沒個人照顧你,我也放心不下。」然後又玩笑似的說︰「我這個姐夫當得,真是!我不走了,給你招女婿吧,把你嫁出去再說。」
「你怎麼就不能相信我?」凝宣突然大聲說。
梁語天一笑,「我相信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