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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伯（6）
船艙中的氣氛一時有些凝重。見過人魚的幾個人默默著皆不說話，誰也沒見過如此詭異的生物，也不知他們想干什麼，心里都沒底。
徐晚舟問薛童童︰「以前可見過這種東西？」
薛童童搖搖頭︰「見沒見過，倒是听老人們提起過。」
唐修忙問︰「說他們怎麼著呢？」
薛童童皺著眉想了會，環視了一下艙中的幾個人，緩緩道︰「他們是靠吃死人為生的。」
孟若虛夸張的打了個寒噤，惡心的「咦」了一聲，模模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吃的也真講究。不過咱們都活生生的呢，他們聚在咱們周圍做什麼？」
薛童童白他一眼︰「他們可不是善類，你以為這些東西就只等著吃死人，不會自己弄死人嗎？」
話剛說完，孟若虛忽又扶著腦袋哼唧起來︰「暈死我了暈死我了……」邊說邊踉踉蹌蹌跑到船舷上吐起來。
平靜的海面上似乎因這變動有了些微的動蕩，黑暗中的人魚發出低沉又滲人的唧唧聲。
孟若虛吐完了，尚伏在欄桿上沒起來，旁邊一諾也趴著吐起來。
船只忽有了明顯的搖晃，本來悄無聲息的人魚，發出越來越大的唧唧聲，平靜無聲的海面也起了波瀾，起先是小小的浪花間或拍打著，漸漸地，浪花越來越大，猛地拍著船只，鬼瞳劇烈的搖晃著，一諾和孟若虛又情不自禁的吐起來。
薛童童當然不能放過嘲笑敵人的好時候，看著孟若虛吐到無力的樣子，幸災樂禍道︰「嘖嘖，真是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就可惜了要吐死在我這船上。」
一諾把多余的手帕分給孟若虛，海風太大，孟若虛還沒來得及接，白色的手帕猛地被風卷起，飛揚出去。
還是徐晚舟眼尖，只見那帕子方搖搖晃晃飄到海面上，就猛地被躍出海面的什麼東西一把拉進黑魆魆的水里。一諾扶著船舷，隨著搖晃著的船慢慢站起來，猛地一個大浪襲來，一諾身體一傾，向後倒去。
徐晚舟大叫一聲︰「小心！」
一諾手撐在船舷上，吐的還沒緩過勁來︰「這不有欄桿嗎？掉不下去。」
話音剛落，忽的從水中躍上一個人影，長長的魚尾在月光下反射著暗暗地肉色的光，小小的腦袋上那雙青色的狹長的眼楮中，分明透出絲絲凶光，猛地伸出長長的臂，一把將一諾扯將下去。
徐晚舟一步跨進，眼疾手快抓住一諾一只手，此時一諾半個身子已是懸在海面上，一時嚇得喊也喊不出來。
薛童童即刻抽劍砍過去，毫不猶豫削掉了那個人魚的一條手臂。人魚尖利的慘叫一聲，撲通摔進海里。
徐晚舟趕緊將一諾送回船艙中，孟若虛偷眼看看下面像沸騰了的海水，手搭在胸前，側頭看看薛童童︰「他們要造反了？」
薛童童鄙夷的看他一眼︰「你快進去，別在這里添亂。」
孟若虛翻翻眼皮︰「你以為我喜歡呆在這麼危險的地方，我那不是怕我吐在你船上你又要開始嘮叨了嗎？」自己邊說邊輕飄飄的飄進船艙去，看也不看薛童童一眼。
鬼瞳劇烈的搖晃起來，睡在艙中的人再也無法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了。眾人齊齊從睡夢中被搖醒，或迷迷糊糊或火急火燎的趕著問發生什麼事了。
薛童童看看船體周圍躁動的人魚，默默看了眼徐晚舟︰「他們想把船掀翻。」
自己說完，狠狠「呸」了一聲，惡狠狠道︰「姑女乃女乃今天陪他們玩到底！」
說完吩咐海盜們抄家伙，揚聲道︰「你們光的時候都听過爺爺女乃女乃講人魚的傳說吧？葬身海中的前輩們大都成了這些畜生的月復中餐，今天咱們運氣好，踫上了，除了給前輩們報個仇，倒還真想嘗嘗，這群扁頭畜生是什麼味道。」
孟若虛捅捅身旁的唐修︰「瞧瞧她悍的，今天是人魚吃咱們還是她吃人魚，真不好說了。」
唐修顯然也沒顧忌那群與人魚奮戰的海盜，一臉揶揄︰「我倒想知道你能不能被她吃了。」
剛說完，被人猛地踹了一腳，徐晚舟塞給他一把劍︰「少羅嗦兩句能死？」
唐修不情不願的加入人魚大戰。
不斷躍起的人魚雖凶狠，畢竟不敵手持銳器的人，紛紛被斬落水中。海面上霎時間凝固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被殺紅了眼的人魚越來越躁動，眼見著同伴越來越少，忽有什麼尖銳是聲音仿佛自海底而來，慢慢浮上海面，直沖雲霄！
好像是受到啟發一般，越來越多的聲音自海底而來，平靜的海面頓時有如繃緊的弦，尖銳長厲的聲音塞滿每個人的耳朵，又來回在腦子里摩擦著。
薛童童第一個反應過來︰「不好！他們在叫救兵！咱們得快離開。」
徐晚舟看看遠處的海面，嘆口氣道︰「晚了。」
遠處平靜的海面依稀可見銀色的光圈，仿佛暗夜的精靈，月光下蹦跳在藍黑色的海面上。然而只是一瞬間，那銀色的光圈便急速前進，片刻已近眼前，眾人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麼銀色的精靈，而是整整一堆擁擠的人魚，緊緊挨在一起，借著月色循著聲音，破浪而來！
他們邊靠近邊發出同樣尖利的聲音來回應同伴，有靠近船舷的海盜被這聲音折磨的緊，一時失神，被人魚拉下海去，海面頓時一片喧嘩，落水的海盜瞬間被撕成碎片，尖利的呼救聲稍低，代之一片貪婪的咀嚼聲。
船上的人一陣寒氣鑽出頭頂。四處望望，發現自己已被從四面八方趕來的人魚包圍起來，一場屠殺眼看就要開始。
薛童童只來得及說了句︰「都拿好自己手里的家伙！」尾音猶在，船體已是明顯的傾斜起來，一眨眼的功夫，船已是自左向右翻了過去。
撲通撲通的落水聲此起彼伏，慘叫聲，呼救聲，咀嚼聲，周圍圍滿了目露青色凶光的生物，一諾手臂劇痛，一只人魚將將要下口，徐晚舟一劍砍來，對著一諾喊道︰「跟緊我！先到島上去！」
吃人的畜生圍在身邊，一諾卻忽然放了心，一時勇氣上來，踢掉了那些咬她的人魚，緊緊跟著徐晚舟向島上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