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52
初鳳宮寢殿外——
花祭夜負手站在寢殿外,眉頭緊鎖著,那妖嬈弧形的銀眸里帶著他不知的擔憂與緊張。
「主子,您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小涼子上前,輕聲問道。
殿外燻著夜喵喵最喜歡的燻香,味道很淡,但是卻像是蓮花香,也很像花祭夜身上的味道。
一圈又一圈的朦朧霧氣盤繞在外殿,不曾散去,就好似花祭夜此時的心情一般,久不曾放下心中的那塊大石頭。
他薄唇緊抿,隨即微微搖頭,「不了,朕就站在這里,等著那家伙醒過來。」
花祭夜喜歡對他人叫著夜喵喵‘那家伙’,雖然听起來覺得有些怪異,但是卻也溫馨。
小涼子見花祭夜的決絕,也不再開口,噤了聲,靜靜的站在一旁。
忽的,月牙兒端著一盆血水走了出來,就在她還未走出,絲星手上竟也有一盆染紅了的水,兩人的眼眶紅彤彤的,顯然哭了很久。
花祭夜拉住絲星,沉聲問道︰「這麼會有這麼多血?她究竟傷到哪了?!」
絲星本就泫然欲泣,被花祭夜這麼一問,眼淚便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
她低垂著頭,望著盆里的血水,低聲抽泣著。
「娘娘的身上全都是傷,沒有一處是好的……听御醫說,娘娘承受的棍擊太多了,導致體內氣息逆流,若是再嚴重些……娘娘可能……可能就不在了……」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他松開手,隨即再次將手負在身後,只是……這一次他的手卻是緊緊攥成了拳頭,白皙柔滑的手背上漸漸浮現出青筋,有些猙獰。
「小涼子,傳令下去,從今往後初鳳宮的人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若敢不從,一律處死!」
小涼子抬頭,見花祭夜不容爭辯的樣子,點頭,恭敬道︰「是!」
就在小涼子出去沒多久後,一盆又一盆清水中帶著血的盂盆被端了出來。
花祭夜皺著好看的眉頭,隨即推開緊閉著的殿門走了進去——
「皇上,您怎麼進來了!?」
花祭夜一出現在寢殿內,所有人便驚訝的看向他,手中的動作皆是僵滯在那里。
而他對于自己突如其來的沖動也有些抱歉,微微頡首,淡然而冷漠的看了眼他們,「你們繼續,朕只是想陪陪她。」
說完,他便不顧眾人更加震驚的目光,徑直走到了床邊。
淡淡金色的紗幔里,一個嬌俏而精致的女子臉色慘白的躺在床上,白皙的藕臂一片青紫,顏色深至烏黑,而她身上更是纏滿了紗布,可鮮血還在不斷的將紗布浸濕,讓人看了極為不忍。
「嗯……」
一聲帶著隱忍的嚶嚀聲弱弱響起,只見床上女子的小臉已緊皺在一起,顯然在承受著疼痛。
「皇後娘娘是臣見過最堅強的女子,即使是昏迷,可她也未曾喊出聲,這還是臣進來這麼久听到的第一聲悶哼。」
鐘太醫不知何時走到了花祭夜身後,看著床上的女子低聲道。
他的眼中出現了敬佩的神情,對夜喵喵這個堅韌不拔的女子也愈發的心疼起來。
當時他正在太醫院攥寫記錄,誰知竟看到初鳳宮的太監急忙忙的闖進來,面帶焦急,眼里含著淚。
他對那痞子皇後可沒有什麼好感,雖說那一次她是英勇救人,可秉性始終不是他們這些老臣所能接受的。
可那小太監似乎一眼便認出正打算做只縮頭烏龜的他,拉起他就跑,什麼也不管了。
當他見到皇後身上這些猙獰的傷痕時,饒是他也忍不住狠狠地顫了一顫。
在他為她上藥包扎的時候,她也未曾出過一聲聲響,每每他望去,都是看見她緊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悶哼出聲,自己卻在承受著痛苦的樣子。
一時間心竟然疼了起來,她也不過是個才剛過及笄之年的小女娃,身子骨還那麼瘦弱,可是卻有著許多人沒有的毅力。
那些個宮女在一旁哭的稀里嘩啦的,可她就連將唇咬出血來了也不曾喊過一聲,只是緊鎖著眉頭。
那瞬間,他忽然知道為什麼傳言她會是最受寵愛的公主了。
這樣的女子怎能不讓人心疼?怎能不讓人對她愈發寵愛呢!?
「她的傷……」
花祭夜動了動唇,低沉的聲音在此時帶上了幾分心疼,幾分溫柔。
「娘娘的傷已無大礙,不過正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要娘娘身上的傷全都養好也需要一段時日。」
「朕知道了。」
「那……皇上,臣先告退了。」
「嗯,你們都退下吧,」花祭夜說到這,看了眼床上睡著的夜喵喵,聲音出奇的柔和,「這里有朕。」
「是——」
鐘太醫與宮人們躬身行禮,隨即退了出去。
寢殿的門緩緩被關上,花祭夜坐在了床邊,伸手將被子為夜喵喵掩好,而後就那樣看著她,不再掩飾他眼中的深情。
沒有人知道,在他得知初鳳宮出事的時候他有多麼的緊張。
才剛出月翎宮,那身紅袍還未換下便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當他看到倒在宮人懷里,滿身是血的夜喵喵時,心就像被無數根銀針狠狠地扎了個遍,差點疼的他喘不過氣來。
那鋪天蓋地的怒意也隨之涌上,若不是因為慕容蕭,他真的很想讓慕容語隨著她的啼吟宮一起滅亡!
當他決定去面對自己對夜緗緦的感情的時候,是在看見那些血水不斷端出的時候。
疼麼?他問自己。
很疼。心里有個柔軟的聲音這樣回答。
于是,他想要守護在她身邊,他不會再逃避,他承認他愛上她了。
至于沫兒……或許已經如同陌一般成為了他最親近的親人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