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後,虛弱的冷二姑娘被丫頭婆子攙著進了楚府大門——
「二姐姐,你說什麼,我沒听清呢。」冷清一微笑著往嘴里丟顆瓜子,美眸輕挑,斜睇向站在一邊臉上看不出什麼顏色的冷二姑娘,也是她的便宜庶姐,看著那張依稀和鏡中的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容顏,她眸光微閃,真是不知道這冷二姑娘做什麼吃的,簡直就是草包一個。
讓人傳那麼一些話出去,同樣是冷家的姑娘,她跟著好到哪去?
還有,她的名聲有損,自己是能少塊肉還是怎麼著?
哦,也是,自己不開心不快樂,最好被休。
估計她是最開心的。
說不得還會去廟里燒香拜佛謝菩薩呢。
什麼都搞不清楚的女人,宮元磊當初怎麼就看上她了?
估計看上的是冷府的家世,也沒想到這個女人這般的爛泥扶不上牆吧。
眼底鄙視一閃而過,她輕輕的啜口茶,「二姐姐和我道歉,陪禮?這事怎麼說的?」
「我,我,是姐姐不好,在外頭胡亂听了幾句,便一時間有些氣憤,在自家屋子里發了幾句牢騷,卻不想讓婆子听了去,這才……讓三妹妹受委屈了,都是姐姐的不是,還望三妹妹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別在怪怨姐姐了吧?」
開頭的生硬,僵澀,到最後越說越溜,冷二姑娘也想通了。
不就是道個歉嘛。
她又不會少塊肉,哄人的話她又不是不會說。
只是心里終究是有著憤怨的,想著自家夫君在她臨來時說的話就是一陣的咬牙。
如果你開不了這個口,不能讓你三妹妹原諒你。
那你就不用再回宮府了,我會親自把休書送回冷府,再向大舅哥和冷三姑娘道歉……
她雖然不信宮元磊要休她的話,但萬一是真呢?
她可丟不起這個臉。
而且,宮元磊雖然在她眼里這不好那不成,但卻是她的夫君啊。
被休了,又是這樣的理由,她就是回冷府又有什麼好結果?
最主要的是,她被休,就再也看不到兒子了!
心里雖恨宮元磊和冷若風一樣的偏心,但卻又不能不來。
心頭酸恨怒惱羞,又不由自主的模了下小月復。
這里頭還有一個末成形的孩兒呢。
想著那日的驚險,她一陣陣的後怕,幸好那天沒出什麼事。
不然……
想到肚子里的這個孩兒,冷二姑娘又不免再次怨起宮元磊的狠心。
她還有著他的骨肉呢,他竟逼著她出門給冷清一道歉!
「原來姐姐是在外頭听到的呀,我就說呢,咱們是一家人,姐姐怎會讓人去傳那些話。」輕輕一笑冷清一看向眼神游移的冷二姑娘,「前些天我還和姐夫說呢,姐夫身為男子不知女子的苦衷,女子名節可最為重要的,這也幸好是我,若此事擱在二姐姐身上,依著二姐姐的性子,怕是早一根白綾以死示清白了,二姐姐你說我這話可是?」
「是是是。」冷二姑娘擦了把細汗,一臉訕笑,心頭卻是暗自月復誹。
是你個鬼,她才不死呢。
她還要好好的活著,活著看冷清一倒霉,她就高興!
「咦,二姐姐你站著做什麼,坐呀,哎呀,櫻桃你這丫頭,怎的連茶也不上?」似是才發覺入府到現在已經站了小半個時辰,有點忍不住身子輕晃的冷二姑娘,冷清一呀的一聲驚呼,隨即不滿的瞪了眼侯在門外的櫻桃,又朝著冷二姑娘沒什麼歉意的笑笑,「二姐姐別怪,這幾個丫頭呀,都是世子爺給我的,一個個平日里驕縱的很……」
「不怪不怪,我站著就好……」
「都是奴婢的錯,二姑女乃女乃您見諒。」
捧了茶,搬了椅子,客氣卻沒什麼恭敬的扶著冷二姑娘坐下,櫻桃笑著退下。
冷清一笑道,「二姐姐用茶。」
不看其他的,看在宮元磊那幾千兩黃金的份上她也不能讓冷二姑娘出事呀。
茶一入口,一股暖意自小月復升起,冷二姑娘便是一怔。
冷清一已笑著開了口,「二姐姐嘗嘗,這是我用紅棗還有蜂蜜泡的,對有身子的人最是好了,二姐姐如今雙身子,最適合喝的……」
「多謝三妹妹。」
神色微閃,冷二姑娘還是細細的啜著把茶喝完。
全身通泰的暖意讓她長舒了口氣,手腳似是也沒那麼冷了。只是抬眼看到冷清一那清澈的似看透一切人心的眸子,她就覺得有點喘不過氣,又敷衍般遙幾句,冷二姑娘起身告辭,「來的時辰不短,不打擾三妹妹……」
「二姐姐身子重,慢走。」
也不留人,直待冷二姑娘由著丫頭婆子扶著欲出門她才輕輕的開口道,「二姐姐,我還有句話告訴你。」也不等冷二姑娘出聲,徑自緩聲道,「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回的事我看在大哥以及宮元磊的份上就此揭過,但以後若是再出現類似的事,別怪妹妹不講情面。屆時,」她驀的一笑,語氣卻是陡的冰霜般寒冷,「便是天王老子給你求情都不成!」
「你……」
「三姐姐別惱,我這是先禮後兵,當然,你若是不信,且試試。」
「……咱們回去!」
沒一會,櫻桃轉回來,「少夫人,二姑女乃女乃走了。」
「走了啊,走了就好。」在椅子上伸個懶腰,看著櫻桃俏麗的容顏,眉眼始終是波瀾不驚的靜然,想著這幾個丫頭里櫻桃是最為平穩,平穩的甚至連她都有些看不清了,心頭一動,驀的揚了揚眉似笑非笑的瞅向櫻桃,「櫻桃呀,你以前的主子是誰?」
可了姐好。撲通一聲櫻桃跪了下去,「少夫人,奴婢的主子就是您,奴婢絕無二心。」
平靜的臉上終于出現恐慌,甚至連聲音都跟著輕顫起來。
看著她在那里一個個的頭磕下去,冷清一突然覺得索然無味起來。
問出來了又能怎麼樣?
不過是個奴婢罷了。
懶懶的掃地下的櫻桃一眼,她徑自起身向屋外走。
一只腳門內一只腳門外,她扭頭,「你是世子爺挑給我的,我就信世子爺,信你,所以,打今兒以後我不再問什麼,但若有朝一日讓我發覺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會讓你後悔生到這個世上!」
「奴婢不敢。」
身子微顫,可還是咬著唇倔強的迎著冷清一犀利的眸子坦然回望著。
看的冷清一很滿意,微微的點了下頭,「起來吧,跟上,難不成還要我去扶你?」
「多謝少夫人。」
主僕兩人回到清心院,已經是該用午飯了。
出乎意料的,縴姐兒竟然在!
這可是自打上回在外頭听了那些話之後縴姐兒頭回主動出現在冷清一面前呢。
看著小丫頭有些躲閃她的目光,冷清一微微一笑,「看看,我們的縴姐兒終于肯露面了呢,讓我這個當娘親的呀,可是一番好等,她呀,要是再不出來說不得我就要去拆院子了呢。」
「娘親,您還取笑女兒。」
縴姐兒跺跺腳,不依的羞紅了小臉。
「這才乖嘛,小女孩想那麼多做什麼?」伸手在縴姐兒小臉上捏了一把,又順手揉兩下她的頭發,始問道,「沒用午飯吧,和娘親一起吃?我再讓人把舒哥兒叫過來,咱們娘三一起用,好不好?」
「好呀,我去叫舒哥兒。」
縴姐兒歡快的聲音留下,簾子一晃,小小的身子已經跑了出去。
青杏欲要去追,被冷清一攔下,「就讓她去吧。」
不管想通沒,這一個結是縴姐兒必須要邁過去的。
讓舒哥兒陪著她也好。
趁著侯著兩小的空,水蓮悄悄上前回道,「少夫人,容府的人又派了人過來,卻被老夫人見都沒見就給攔了回去……」
又沒見?
不過這容府也夠執著的,這小半個月派了多少回人過來了?v46n。
無所謂的笑笑,冷清一吩咐水蓮,「你只盯著就是,其他的事別管。」
「奴婢曉得。」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府里幾個主子之間的事,哪輪的到她們這些奴婢來理會?
服侍好主子當好自個的差事,這才是她最正經的事。
老太太的院子。
自打楚夜辰和容府徹底撕破了臉,且和老太太把話說清之後,老太太整個人都老了十余歲,發上的銀絲好像瞬間長了出來,再加上這半月來日日清燈佛堂,整個人都顯的木納呆板起來,就連她身側服侍的嬤嬤都心驚不己,老太太這樣下去不成呀。
可現在這府里還有誰能管這事?
環姨娘不知是恨老夫人拿她當槍使還是怎麼著,根本不聞不問。
冷清一?
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而最理直氣壯可以給老太太撐腰的容府又是那樣……
看著外頭丫頭一閃而過,嬤嬤嘆了口氣,女人呀,真真的不容易。
老太太這一輩子都為了誰,到頭來卻落得這般個結果。
她走出去,看向那小丫頭,「又怎麼了,打擾老太太的清靜,小心剝你們的皮。」
「嬤,嬤嬤,是容府的人又來了。說,說有要事求見老太太。」
「可說了什麼事?」
嬤嬤正問著,里頭傳來老夫人蒼老的聲音,「讓容府的人進來。」她到是要問問如今這容府還有什麼要事能說給她老太婆听的,這麼想著眼底自嘲愈濃,她算什麼呀,可以利用的時侯利用,為了利益連她的命都可以不管,這就是她自喻的親人呢。
消息很快傳到清心院。
冷清一眸光微閃,「老太太請了容府的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