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母子三人擠在一張床上睡了一晚︰冷清一在中間,她的身邊左右是縴姐兒和舒哥兒,兩小由著開始的別扭,到後頭的自然,最後每人抱著冷清一的一條手臂甜甜的睡了過去。
冷清一望著身邊的兩張小臉,心頭微軟,卻又忍不住浮起幾分悵然。
若是以前的冷氏在天有靈,看著這樣的情景會否後悔?
自己的骨肉,僅僅兩個院子之隔,卻被她一拋幾年。
厭惡,憎恨,討厭,嫌棄……
香消玉殞後,她在天上看到這副情景,可有內疚之前的懦弱?
幫著兩小掖了掖被角,最後在胡思亂想中冷清一也緩緩的閡上眼皮。
一覺睡到天光大亮,身邊兩小還在睡,估計是昨晚睡的太晚。
胳膊有些麻,她悄悄的抽出來,坐起身子下床,舒哥兒似醒非醒的哼哼兩聲,她趕緊輕拍了他兩下,又看著他小手模啊模的,估計是在找自己的手臂呢,眼看著半響沒模到東西,小嘴一撇似是要哭了,站在床邊的冷清一望的又是好笑又是心酸,伸手拎了個枕頭塞了過去,小家伙果然抱住翻個身又睡了過去。
外頭櫻桃幾人己經備好水,梳洗,換好衣衫,門外是兩小的女乃嬤嬤。
腳步頓了下,她朝著兩個嬤嬤吩咐道,「今個兒別喊她們了,由著她們去睡吧。」待得兩人應了是,冷清一又望向水蓮,「去和師傅說,舒哥兒身子有點不舒,放一天假吧。明個兒再去上學。」
一番吩咐過後,已經到了偏廳,早有丫頭備好早飯侯著。
才巴巴的用了幾口,外頭便有管家婆子以及侍衛首領等人求見。
應該還是和昨晚的事有關吧。
往嘴里又塞個包子,端起碗咕咚灌了幾口湯,拿了帕子揩兩下嘴,把帕子丟開她瞅向櫻桃幾人,「余下的你們幾個湊著吃一點吧,吃完去前廳侯著。我先過去……」
「可是少夫人您身邊沒人服侍……」
「無妨,你們吃完過來找我就好。」
前廳里,管家和侍衛首領恭敬的行禮,「少夫人。」
「可是有什麼線索了?」
「屬下慚愧。」侍衛首領滿臉的慚愧,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他昨晚可是把大話說了出來,可如今卻……
想不到那幾個人嘴硬的不得了,惱的他把軍中酷刑差不多用了個遍,那三個人卻是死咬著只說自個是賊,听說鎮國公府中全是女流之輩,便想著來府里混水模魚偷點東西發個小財。不小心被發現就放了把火想離開,卻被少夫人給捉住……
再問他們什麼吧,就死活不開口了。
不開口?
冷清一手指微彎在桌面輕敲,微微一笑,「一會你帶我過去看看。」
「屬下遵命。」
看著那魁梧的身子沒二話的站在一旁侯著,冷清一滿意的掠過幾分笑意。
這才對嘛,他要的是听話的人,特別是得听她的話!
輕輕的啜了口茶,眸光微轉間她朝著管家看去,「你那邊呢,事情可辦好了?」
「回少夫人話,兩個受傷的只是皮外傷,己經著了大夫醫治,又按夫人的吩咐給了他們七天的假,每人五十兩銀子回家休養。至于那個死了的,」管家頓了下,眉頭微皺,「家里有一個瞎眼的老母,還有個五歲的小女娃,听到府里的消息之後那老太太當場就暈了過去……雖然給了二兩百銀子,但看那家里情形,怕是有點不好辦……」
二百兩是不少,而且還算多的。
換在一個人多的貧苦家庭里,大多的人都會感恩戴德的收下這兩百兩。
可這樣的家庭,給了她們錢說不定還會是禍害!
「這事到是有點難辦,這樣吧,你先派人照顧著,容我再想想。」
「那老奴告退。」
屋子里只余下侍衛首領一人,想了想冷清一驀的開口道,「現在帶我過去看看吧。」
嘴硬是嗎?
她最不怕的就是嘴硬的人了!
偏僻而廢棄的小屋,甫一推開門便是濃重的血腥味。
兩名侍衛怔了下,繼爾躬身見禮,「少夫人。」
「怎麼樣,可招了?」
「又暈了一回……」
「去打水,把他們潑醒。」
侍衛看了眼冷清一看後的首領,那首領瞪眼,「還不趕緊去?」
一桶水兜頭澆下去,三個人哼哼幾聲再次醒過來。
有人咬牙,「咱們是賊,你們大不了送交官府,私設刑堂,可是違法的。」
「是麼,原來這是違法的呀,哎呀,你們也是的,咱們鎮國公府可是清白人家,國公爺和世子都是最忠君愛國的,怎麼會違法呢。」冷清一笑著走過去,看著幾人身上被打的遍體磷傷的,一腳照著某人小腿就踩上去,一聲 嚓,似是小腿骨被踩斷,那人疼的嗷的一聲慘叫,眼一翻便要暈過去,卻被冷清一用力一碾,隨著一股內力自腳底打入他的身子,硬生生被疼的清醒過來!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們用刑的,怎麼能用刑呢。」
眨眨眼,冷清一招手喊來幾名侍衛,「你們把這幾個人抬到院子里去。」
這個小院本就偏,里頭雜草遍地,幾株梧桐樹瘋長。
坐在櫻桃搬來的椅子上,喝著香氣撲鼻的茶,冷清一看著那三個倒在地下滿臉狐疑的人,輕輕一笑,喊來兩名侍衛,「你們把他帶到那幾顆大樹底下去,對,就放在那里就好,什麼都不用管,點了他的穴就成。」
「屬下遵命。」
看著那被點了全身穴道丟在樹底下的人,冷清一朝著另兩人微微一笑。
「如果他一個時辰之後還撐的下去,我就放他走。」看著兩人臉色一變,冷清一的笑容里多了幾分詭異,紅唇微掀,聲音里透著幾許說不出的誘惑,「別急,你們兩個也都有份,只要一會你們都能堅持一個時辰,我說話算數,馬上放你們走。」
「你說話算數?」
「那是自然。」
吹了下手中的茶,她優雅的啜一口,身子慢慢窩在椅子里,竟閡上了眼!
時間一點點移過去,小半個時辰過後。
就看到那人身子劇烈的扭動起來,點過穴,不能出聲,只能發出唔唔的滲人的聲響。
觸目可見的,就看到那人臉上的顏色一點點紅了起來。
似是充了血般,赤紅赤紅的。
眼看著火侯差不多,冷清一揚了下眉,「把他的上衣拔掉。」
一名侍衛上前,嘶啦一聲,連著好幾處的皮扯下來。
鮮血滲出來,把地面滲出點點暗紅。
而隨著一條血色的小溪蔓延,就看那人身子扭動到了極致。
眼瞳都要突出來了,狠命的朝著冷清一瞪。
似是要撲過來吃了她一般。
而在他的上身上,不知何時爬滿黑壓壓的一片……螞蟻!
「你,你個惡毒的女人……你好狠的心……」
「就是,要殺要剮隨你,你這樣狠心,不怕遭報應?」
由著地下的兩人瘋罵,冷清一輕輕挑下眉,無謂的悠然一笑。
報應?
她冷清一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還會怕報應?
喝了口茶,眼角余光掃到身側三個丫頭蒼白的小臉,她笑笑,「覺得我殘忍麼?」
「奴婢沒有,他們是該死。」
「這話就對了,想想昨晚的事,他們要燒死的可是咱們整個清心院的人。」就知道櫻桃是個聰明的呢,有心想再練練她們吧,可看著水蓮青杏兩丫頭的小臉心頭還是軟了下,「青杏水蓮去看看小少爺和小小姐吧,順便去廚房走一趟,中午添幾道我愛吃的菜,咱們今個兒慶祝一下。」
「是,奴婢遵命。」兩丫頭逃也似的退了出去,再看下去估計會吐出來滴!
「你個瘋婆娘,你殺了我……」
「真刮噪,你,過去堵了他們的嘴。」
待得兩名侍衛領命拿了團髒布塞到地下兩人嘴里,冷清一身子舒服的往後靠靠,咪了眼瞅瞅頭頂的陽光,貓般縮在了椅子里,下巴在懷中抱枕上噌兩下,本待閉上的眼又睜開,瞅著那侍衛首領叮囑道,「你親自看著,我可是說要是他撐一個時辰我就會放了他的……」
「少夫人您放心,屬下親自給您記著時辰。」
「唔,那就好,我睡一會呀。櫻桃一會到時辰叫醒我……」
看著冷清一大大方方的就那樣閡上了眼,被堵住嘴的兩人恨得直翻白眼。
手腳都被綁著,越掙扎手腕腳踝處勒的越緊。
不遠處的情形看的兩人是觸目驚心,到如今兩人己經是不敢往那里看了。
可目光好像不是自己的,不由自主的往那邊瞟。
身上那一層黑壓壓的東西,是螞蟻吧?
一只螞蟻受的住,兩只三只也受的住。可如今呢?
己經不是一只兩只,或是十只了。手個身時。
大半個時辰過去,光前胸後背以及臉上看著那黑壓壓的一片。
觸目所及,足有上百只的螞蟻在瘋狂的啃噬,在喝他的血咬他的肉。v6oe。
還有下半身隔著褲子看不到的,以及那地下還在陸續爬的。
手腳發冷,骨子里都在冒著森森析涼氣。
全身好像置于冰天雪地里,萬年寒潭不外如是。
就在兩人想暈暈不過去,想死死不成時,侍衛首領的聲音響起來。
「少夫人,人沒氣了。」
「這麼快就沒氣了?可有一個時辰?」
「還差一點點……」
「真可惜。」冷清一睜開了眼,一臉惋惜的呀了聲,「馬上就一個時辰了呢,再堅持會我就真的會放了他的呀。」搖搖頭,她眼神灼灼的甚至帶著鼓勵的笑看向另外的兩人,「現在輪到你們兩個了哦,你們兩個可別學他呀,一定要堅持,一個時辰就能自由了哦。」
兩人眼皮一翻,一個嚇的尿了褲子,一個嗷的喊了嗓子,「我招,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