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沒事吧,天都黑了,咱們怎麼不明個兒一早出城?」
扶著腳步虛軟的南宮如花,中年侍衛一臉的疑惑不解。
「本公子神機妙算,咱們此刻出城正是好時辰。」
可城門眼看都要關了,現在出去宿在哪?
翻個白眼,他腦中一道亮光閃過,臉上的神情似是被雷劈。
那叫一個精彩呀,想了又想,他最後還是試探般的問道,「主子,楚世子呢?」
兩個人一起進的酒樓,出來時只有他家主子一個!
他到了這會才想起來這件事。
心頭猛的打個寒顫,主子不會是……
還沒等他念頭轉完,耳邊南宮如花優雅的笑聲響起,「世子說酒沒喝夠,還在喝。」
「當真?」
「小黑子,你膽肥了呀,竟敢懷疑起你家主子我了,嗯?」
「屬下不敢。」
中年侍衛臉都垮了下來,但願主子別做的太出格……
但不管如何,知曉事情大概的他立即,馬上,很真摯的擁護自家主子的決定。
馬上出城!
想到若是遲上一步,有可能會被那個女人發現。
屆時會如何惱怒,上回她只是折騰了自家主子,這次可不保準牽怒之下把自己順帶。
光想想都覺得手腳發軟心頭發寒。
一定要,而且還得立刻,馬上,以最快的速度出城!
暖雨閣,冷清一用過晚飯就靠在軟榻上無聊的對著窗外數星星。
不知怎的,那一顆顆的星星就變成了一張臉——
稜角分明,唇角微翹,不怒而自威。
一身自戰場歷練的鐵血氣息里卻又不是自家大哥的霸道狠辣。
那是一種寶劍出鞘的犀利,是無與倫比的冷冽。
可大多時卻又是內斂的。
仿佛絕世寶劍藏于匣內,但卻不掩他自身的鋒銳凌厲!
會陪著舒哥兒縴姐兒說笑,會似笑非笑的喊著自己娘子……
想著想著,冷清一不覺便痴痴的入了神。
直至耳邊傳來櫻桃清脆的聲音,「少夫人,少夫人……」
「啊,你找我,什麼事?」
為掩飾自己的失神,冷清一低頭抿了口茶,籍以消去她頰上的紅暈。
「少夫人您不是讓奴婢派人跟著南宮公子麼,如今南宮公子主僕已出了城……」
他們出了城?「什麼時侯的事?」
「約是兩刻鐘前。」
跟蹤的人確定他們出城之後又回來,路上也要時間吶。
「那世子呢?」
南宮如花真的這麼痛快的走了?
恢復理智的冷清一眉頭微蹙,五指在茶盅邊沿來回的磨裟著,暗自沉吟。
「回少夫人話,跟著的人那人說沒見世子從酒樓出來。」
「還有什麼你直接說。」
「……是。」櫻桃一臉的欲言又止被冷清一這麼一瞪都瞪了回去,自家少夫人心情不好呀,不敢多想的徑自道,「那人還回說,看到兩頂軟轎自酒樓前後門走了進去,但轎中人卻不得而知,只知該是女子……」
「是女人?」
看扶正臉。冷清一霍的站起身子,臉色微變,「轎子里外頭跟著人沒?」
「沒看到……」
「讓人去查,看看那兩頂轎子是哪的,最主要的,去找世子。」
雖沒什麼道理,可冷清一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但具體哪里出了差子,讓她說吧,又真的模不著頭腦。
用力的揉著眉心,她在屋子里有些坐立不安,眼看著外頭天色越來越暗。
再也坐不住的冷清一徑自起身,「走,櫻桃青杏隨我出去,水蓮在府里看著。」
「少夫人天這麼晚了,又起了風,您這是要去哪?」
直接無視青杏的話,冷清一吩咐著,「給我換身素點的衣裳,再拿件大披風。」
不是她多想,南宮如花怎麼會吃了那麼大個虧就走了?vmnb。
就是秉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依著他的個性,也得收點利息才對。
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走掉……
怎麼想都覺得不對!
如果他算計楚夜辰,那絕對是手到擒來。
醉酒的人知道個屁啊,若那兩頂轎子當真是……
到時她哭都來不及!
「少夫人,少夫人您等等,您的披風,得穿上。」
青杏小跑著追上冷清一,和櫻桃兩人邊走邊幫著她披好。
本還有心想問的青杏被冷清一燈影下肅殺的神情給唬到,乖乖的閉了嘴。
玉華樓。盛都最為出名的酒樓之一。
天一字號芙蓉雅間,楚青衣醉意沉沉的倒在榻上。
發絲零亂,濃烈的酒氣浸人,緊閉的眸子,因著酒意而褪去的平日的冷冽,一抹發絲自束發的簪子上滑落,垂在半邊臉頰,烏發如墨薄唇紅艷,燈影下,刀削般精致的臉龐此刻硬是憑空多了幾許說不出的柔和。
一側,有女子縴縴玉手拿了潔白的帕子輕輕揩拭,「這呆子,怎的喝這般多呢。」
輕盈柔軟的動作似是在擦拭天下最華貴的珍貝。
這麼多年來,她靠著回憶,遠遠的看著他,在自己的心里守著他。
如今,終于連老天爺也看不慣,決定成全她的痴情了麼?
一下,一下又一下。
額頭,鼻子,眉眼,嘴巴……
到了最後哪里還是揩試,蔥般白的五指簡直就是在輕輕的觸模。
縴指徑自停在楚夜辰的唇角,來回的磨裟著。
感受著指甲溫軟而略帶清涼的觸感,女子眼底浮起幾抹痴迷。
語氣呢喃自語,「楚大哥,你可知這些年來我有多麼的想你?」
下一刻,俏顏上已是梨花帶雨,偏眸底嬌羞一片,頰兩側有幾許霞紅涌起,端的是嫵媚風情,低頭,就要朝著那清涼卻溫軟的唇上吻過去……
繁星滿天,整個盛都少了白日的喧囂,卻多了幾許獨屬于夜色的靜溢。
冷清一腳步不停,心頭的不安越來越重,徑自把身後的兩個丫頭甩了好遠。
櫻桃還好些,只是苦了青杏丫頭。
一溜煙的小跑,累的她氣都喘不過來了。
可少夫人身上那越來越重的殺氣,硬是讓她連粗氣都不敢喘!
兩刻鐘後,終于到了玉華樓。
門前燈影搖搖,人聲鼎沸,車如流水人來人往的生意正火的很。
遠遠的站在酒樓牌匾下,冷清一眼中殺氣凝成了實質。
身側,直喘粗氣,累的直不起腰的青杏靠著櫻桃的支撐才沒癱軟在地下。
不解的望著自家主子,那真是滿頭的霧水。
少夫人這樣殺氣騰騰的追過來,莫不是世子爺喝醉了酒,惹得少夫人不快?
至于她身側的櫻桃,則是眸中布滿憂色,「少夫人,不如讓奴婢把咱們的人找過來問問?或者說不定世子爺己經回府了呢?」話雖這樣說,可櫻桃心頭卻是沉甸甸的,直在心底把滿天諸佛各路大仙都念叨了個遍,千萬保佑世子爺不在呀……
可千萬別是她想到的那種情況……
若當真那般,少夫人一怒之下說不定會做什麼事滴!
「好,我在這里等著,趕緊去。」
「是,奴婢去去就回。」
四樓芙蓉雅間。
房門砰的一聲被人撞開,一個女子尖銳的聲音響起,「你在做什麼?」
「你是誰?」竟然又被打破了好事!
但終究是女子,羞的她噌的站了起來,不備之下甚至打翻一側的臉盆。
溫水打濕粉衣女子衣擺,她卻顧不得理會。
只是瞪向那門側怒闖進來的藍衫女子,眼底懊惱連閃。
抬頭對上門側滿臉怒意的藍衫女子也是一臉的怒氣,「這是我的房間,你進別人的房間卻問別人在做什麼,姑娘真真的好笑。還有,姑娘向來這般沒家教的麼,進別人的房間之前不需要敲門麼,現在我告訴你,我不認識你,請你出去……」
眼看著天色不早,一會不知道楚大哥的小廝會不會找上來。
她得在某些人知曉之前做成某些事才成啊。
可偏這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該死的女人誤她好事!
「你的房間,愧你也說的出口。這當真是你要的房間麼?」藍衫女子冷笑兩聲,徑自上前一把拽了粉衣女子的手,一眼看到榻上的楚夜辰,腦中不自禁的浮起之前進房間時看到的那一幕,不禁又氣又恨,狠狠瞪向那粉衣女子,「愧你是個女子,真不要臉,連,連楚大哥醉了都不放過……」
「咦,你也認識楚大哥?」
「我……」藍衫女子似是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不知想到什麼又咽了下去,只是氣憤的跺了下腳,有些蠻橫的瞪圓了眼,「我不敢,楚大哥是我的,我告訴你,你趕緊給我滾開,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位姑娘真真的好笑,我可是比你先來的,而且,我認識楚大哥好幾年了。」
「我打小就認識他……」
「你到底是什麼人?」
粉衣女子眼底掠過一抹若有所思,娥媚輕蹙了起來。
打小認識楚夜辰,家世怕是……
「我不管,你趕緊走,楚大哥是我的。」
「可他已經娶了妻……」
「我爹爹說了,他早晚會休了冷氏娶我的。」
望著女子篤定的眸眼,粉衣女子微微一笑,「原來是容家大小姐,不過,你這次出來,是背著家人偷偷出來的吧?」
「你怎麼知道我是容府的大小姐?」藍衫女子捂了下唇,隨即瞪眼,「我要你管,你趕緊走。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可是,我和楚大哥我們已經,已經……」粉衣女子眼底怒意掠過,面上卻是淺笑不減,痴迷中帶著些許嬌羞的撫上自己的臉頰,眸光迷離,媚眼如絲的望著榻上的楚夜辰輕聲道,「我是再也離不開他的,而他,也是不能不管我的了啊……」
「你,你,你竟然敢……不要臉!」
粉衣女子微垂了頭,心底卻是不屑的翻個白眼——
說別人不要臉,你堂堂容府大小姐還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你你你,不要臉的女人,你給我滾,不然我讓人打死你……」
粉衣女子微怒,正欲出聲說什麼,虛掩的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殺氣騰騰的聲音猛的響起,「把這兩個不要臉的女人給我一塊丟出去!」敢染指她的人,通通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