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不用擔心,那些人沒事的。」事情過去兩天,冷大少夫人臉上的愁容便是掩也掩不了,冷清一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家大哥,可又不知說什麼好,只能轉換話題的主動提起前兩天圍府的那些人。
「那些人不過是個幌子啊,我哪是擔心他們。」
冷家大嫂眸底的澀意一掠而過,濃濃的悲傷自她的面上浮起。
就好比是有人投石問路的。
石頭投出去了,路不好走的話人家轉了其他的路。
如今被冷清一鬧了那麼一場,背後的人自然會再重新掂量一番。
沉默了下,冷清一嘆口氣,「大嫂,你放心吧,大哥一定會沒事的。這里有你在,有我們在,他一定會平安的活著回來的。」
「我也相信你大哥,他臨行前答應我要平安回來的。」
「就是,要是大哥敢說話不算數,我就不認他這個哥哥了。」
兩人邊在嘴里取笑著,可神情里都帶著幾分低落。
屋子里有股低迷的氣氛在屋子里環繞。
冷清一在冷府又住了幾天,眼看著就要進入十一月底,想著楚府里還要準備春節禮,諾大的府里只有冷清一一個女主子,冷大少夫人便在這天早上用了早飯後開口趕人,「如今我這也沒什麼事,也不能老讓姑爺來回跑,你也該回府了。」
「大嫂,我想留下來陪陪你。」
「我己經沒事了。」抬頭看了眼如柳的眉輕蹙的冷清一,冷大少夫人凝重的點點頭,「你也知道我爹爹就是武將,我是打小看著這些人上戰場來來回回長大的,嫁給你哥之後更是聚少離多,之前是我慌了心神,不然哪有那麼脆弱?這個冷府,我還撐的起來,不然,等你哥哥回來我如何向他交待?」
「也罷,我也回去看看舒哥兒她們,不過大嫂你可要答應我,有事一定和我說。」
「好。」
就這樣,在用過午飯後,冷清一帶著冷大少夫人準備的一車子禮物回了楚府。
如今的楚府不比之前,老太太被楚夜辰的人看的死死的,環姨娘就是偶爾冒個頭,除了在冷清一面前晃兩下,暫時還看不出其他的不妥,至于那幾個通房?不老實的早被冷清一給一巴掌拍回去了,想留在這府里就給我老老實實的窩著!
暖雨閣的丫頭早把炭盆燒好,屋子床榻重新收拾罷。
冷清一坐到屋子里只覺得外頭與這屋子好像是兩個世界似的。
不過是一窗一門之隔,竟一個是寒冬臘月,一個仿似春秋之際。
「少夫人,您喝杯參茶暖暖胃。」
「派個人去和世子說,讓他下了衙不用去冷府,直接回家就好。」
「少夫人還用您提醒麼?奴婢早派小廝去軍營守著了呢。」
點點青杏的額頭,冷清一笑,「咦,今個兒我們的青杏卻是學聰明了啊。」
「少夫人。」
「好好好,我們的青杏打小就聰明的,這樣好了吧?」
「少夫人就知道取笑我們。」瞪一眼身側抿著唇偷笑的水蓮和櫻桃,青杏憤憤的跺下腳,小臉通紅,嘟了嘴扭了扭衣角,「奴婢腦子就是笨嘛,是水蓮姐姐在路上時說的,奴婢不過是跑跑腿……」
「誰敢取敵我們青杏呀,我說你聰明就是聰明。」
一側兩女也跟著點頭,「就是就是。」
屋子里笑聲一片,唯獨青杏小臉紅成了隻果,不依的嘟了小嘴。
主僕幾人笑鬧一翻,幾個丫頭都退下,冷清一獨自靠在榻上緩緩的閉上了眼。
沒有睡意,腦海里翻來復去的全是冷若風的事。
事情到了現在像是一個死結︰除非能有冷若風確實的消息。
可兵部偃旗息鼓,軍中戰報沒有消息,外頭的傳言卻是一日勝似一日。
這中間到底是她疏忽了什麼?
直到把眉頭都揉紅,她還是覺得滿腦子漿糊一般,混亂的很。
到最後竟想的頭疼起來,她一聲哀嚎把臉埋在了枕頭上。
這些破事真讓人頭疼的緊。
讓她費腦子想這些破事,還不如她一刀一槍的去殺人……
迷迷糊糊的睡過去,再醒來已是傍晚。
屋子里的燈撐起,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一盞盞的燈籠在院中升起。
坐在榻上的冷清一還有些迷糊,她睡了這麼久?
「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門口走來一襲藍衫的楚夜辰,坐在榻側把她的手握在掌中。
入手一片冰冷,他不禁皺了下眉,邊把她的雙手放在一起合在掌中來回的搓著邊冷聲道,「怎的這手這般冷?即起了身也不讓丫頭來服侍你梳洗,手爐也不用,那幾個丫頭真真是留不得了。」
「怪她們做什麼,是我沒讓她們進來的。」
笑著扶了他的手坐起來,接過楚夜辰遞來的熱茶,滾燙的參茶入喉,一股暖意自心肺間涌起,她抿了下唇,貓般的呵了口氣又小口喝了幾口,臉上的氣色漸漸緩過來,楚夜辰的神色才略有緩和,輕嘆口氣伸手幫她把額前一縷碎發挽至耳後,輕聲道,「我知曉你擔心冷將軍,但現在這種情形下我也不好做什麼……」
「我知道,我沒怪你。」
冷清一聲音平靜,眼神清澈的望向楚夜辰,她是真的不怪他。
皇上生病罷朝十余天,幾位皇子看著輪番監政,但卻各有心思。
朝堂上的氣氛愈發雲詭波譎,每人都提著一顆心去上朝。
生怕一不小心就當了某位皇子的替氣鬼。
楚夜辰雖是武將,但卻也是臣子之一。
幾位皇子是想拉攏,但若是一直講不攏,那也不乏有那起了毀掉的心思。
「你放心吧,我會盡力的。」
「嗯。」
「還有,相信你大哥,他那麼多年的拼殺不是假的。」
「我也覺得大哥一定會沒事的。」
她揚了揚眉,眸眼彎彎,一抹淺笑滑過。
「那我和你一起等著他回來。」
由著雙肩被楚夜辰環住,整個身子被他攬入懷中。
頭頂上是楚夜辰輕而淺的呼吸,莫名的,冷清一煩躁的心一點點踏實了下來。
晚飯是一家四口在一起用的。
舒哥兒和縴姐兒兩人自是知曉冷若風的事,看到幾天不見的冷清一都紅了眼圈。
特別是舒哥兒,忍不住拉了冷清一衣角,「娘親,舅舅他……真的回不來了嗎?」
雖然冷清一交待府里不許談論,但她不在府好幾天。
粗使婆子們也會偶爾多上一兩句的嘴。
卻是不想被舒哥兒听到,小家伙就入了心。
想去冷府吧,又不敢。
憋在心里好幾天,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冷清一回來,迫不及待的便問了出來。
「傻小子,你舅舅打了勝仗自然就會回來。」
「可是她們都說,都說舅舅回不來……」
舒哥兒咬了唇,雙眼微紅——
舅舅待他最好了,還帶著他去街上買東西。
別人喊他傻子,舅舅會很生氣的把別人嚇回去。
還教他很好很好的武功……
「他們那是胡說呢,是在嫉妒你舅舅的本齡,故意說的呢,不信你問你爹爹。」
輕拍著舒哥兒的發絲,冷清一欣慰的同時又為著舒哥兒的敏感而嘆息。
冷若風總算是沒白疼他一回。
還有舒哥兒這孩子,別人對他稍好一點,他就會真正的記在心里。
這麼好的兒子,冷氏呀冷氏,你可有為著以前的所為後悔?
「爹爹?」
「是呢,你舅舅很快就會回來的。」
有些吃味的拍拍兒子的頭,他竟然比不過大舅子在兒子心中的地位。
可這又怪得了誰?
一家人用了晚飯,夫妻兩人陪著兩小說了會子話,便由著他們回去。
楚夜辰再次被人請到了前院,說是有要事。
屋子里只余冷清一窩在榻上翻來復去的烙餅,睡意皆無。
直至了下半夜才恍恍惚惚的睡過去。
清早醒來,楚夜辰還沒回來。
忍不住便喚了櫻桃來問,「世子昨晚宿在了書房?」
雖然還因著上回的事她不讓他上床,但軟榻可是一直給他留著的。
難不成昨晚在書房待了一晚,或者,終于挨不住軟榻,跑到了其他人的屋子里?
這麼一想心頭就浮起幾絲怪異,卻又盡量語氣平靜的問著。
她才不在乎楚夜辰呢,她只是想問他,所謂的要事和大哥有沒關系。
嗯,就是這樣的。
「回少夫人,世子昨晚一宿沒睡,今個兒早上天沒亮就去了早朝。」
和人在書房里議事議了一宿沒睡?
精致的柳眉輕蹙,略一沉吟她看向櫻桃,輕聲的吩咐著,「你一會尋個由頭去前面問問,昨晚在誰在書房侍侯的,順便了解下除了世子書房里的人都還有誰。」
「奴婢遵命。」
望著櫻桃轉身而去的背影,冷清一輕嘆了口氣。
知道了又如何?
可讓她不做點什麼吧,她又真的覺得憋的難受——
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喘不過氣一般。
也不知道皇上的病什麼時侯痊愈。vudd。
皇上好了,大哥的事才會有個公正的論斷吧?圍了情哥。
胡思亂想著,也沒什麼心思用早飯,喝了幾口粥便落了箸。
和幾個婆子說了些事,便懶洋洋的把人都打發了,才想著是不是派個人去冷府看看,便看到水蓮帶著一個人腳步匆忙的走進了暖閣,不待水蓮通報那人已撲通跪在地下,「三姑女乃女乃您還是趕緊回趟冷府吧,大少夫人被二姑女乃女乃氣的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