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周先生淡淡的笑,「二皇子可是想好了?」
「本皇子……」二皇子眸中懊惱掠過,繼爾有些焦躁的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看向周先生,「說實話,本皇子還真的有點拿不定主意……那畢竟是本皇子的父皇……我若是,豈非成了……」
他的話吐吐吞吞的,可周先生卻奇異的听懂了。風雲小說網
微微一笑,「二皇子可是擔心成功之後的事?」
「可不是來著,如今皇子中以本皇子為尊,本皇子只要慢慢等上幾年,總會名正言順的,可若是當真兵行險著,屆時就是真的成功了,天下的人將如何看待本皇子?」
「二皇子忘了一句話。」
「什麼話?」二皇子一臉的疑惑,挑了眉看向周先生。
他們現在商議的是天下大事,和一句話有關系嗎?
「史書,是由王者勝者來書寫的!」周先生烏黑的眸子里全是篤定的笑,自信而帶著誘惑,眸光微轉,朝著二皇子輕聲道,「再者,二皇子忘記了一件事,夜長夢多。如今三皇子雖然不在,但余下的幾位皇子看似在您的掌控之中,事實上呢?」
「本皇子諒他們不敢。」
「人心難測,二皇子。」輕輕的挑了下眉,周先生笑的儒雅,可卻眸帶深意,「如今皇上尚在,若是聖上心中屬意誰,您說,您的先機還能佔多少?而且,四皇子五皇子看似年齡尚小,但再過個二三年也到了弱冠之年,只要聖上撐過這一遭,還等不了這幾年麼?」
「可是,本皇子覺得……」
「事關重大,二皇子仔細考量是應該的,是屬下多嘴。」
「怎麼會,本皇子決不會怪你。你的忠心本皇子自是知曉。」二皇子是真的信任周先生,跟在他身邊幾年,行事低調極有分寸,所言所行都是為了他,比他身邊的其他幾位幕僚讓人放心多了,眉頭皺了下,二皇子揮了下手,「先生退下吧,這事容本皇子再想想。」
周先生起身恭敬的行禮,「富貴險中求,二皇子,屬下告退。」
書房里只余下二皇子一人,盯著窗外的幾株泛起綠色的梧桐樹,二皇子眸子微咪。
嘴里輕輕的呢喃著——富貴險中險——
院外,周先生抬頭望了眼空中懶洋洋的太陽,輕輕的噓了口氣。
離那一天,不遠了吧?
楚府,暖雨閣。
楚夜辰看著冷清一慢慢的皺了眉,「你胡說什麼呢,這事不可能!」
「切,人家可都是經過大夫把過脈,你祖母也請了御醫的,如今可是被你祖母當寶貝一樣供在自個的院子里,就怕我這個母老虎過去把人給吃了似的。」輕輕的往杯中茶里吹了口氣,冷清一撇了下嘴,似笑非笑的望著楚夜辰,「環姨娘肚子里有了是肯定的,你若堅持不肯認,那也好辦,自個和你祖母說去,然後我立馬一貼落紅藥下去,大家都省了心……」
「……」
有些糾結的模了模鼻子,楚夜辰終有些忍不住看向清冷一。
「一一,你沒生氣吧?」
「我為什麼要生氣?」好笑,就是生氣能告訴你?
「我……要是真的,那就該是那晚我喝醉之後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你和我解釋什麼呀,真是的,難不成你睡個女人還要我批準?」彎了下唇,看似說的風輕雲淡的,可事實上只有冷清一自個心里知道,她到底有沒有犯酸!用力的咬了兩口手里的糕點,她揮揮手,「得了,你今個兒晚飯也別在這里用了,去那邊看下吧,宮里的事都過去好幾天了,你在不露面,你祖母不知道又該給我扣個什麼罪名來著,我雖然不在意,可莫須有的帽子扣多了也不好受。」
「……」
楚夜辰覺得自己最近好像在自家娘子面前總是全線潰敗!
「那我過去看看,一會就回來。」
「愛回不回。」
把人送到門口,冷清一揉著眉心噓了口氣,最近她怎麼有偏向暴躁的沖動?
招手喚來青杏,「去把舒哥兒和縴組兒叫過來,我等她們一塊用晚飯。」
還是自家兒女來的可靠吶。
男人?啊呸,靠邊站。
沒一會兩小被帶到,看著乖巧行禮的兩娃,冷清一心頭那叫一個暖呀。
還是她家兒子女兒乖啊。
「過來給娘親看看,舒哥兒最近如何,練武練的可有累到?」
「回娘親的話,兒子一點也不累。」
「好,吃的苦中苦,以後才能像你爹爹那樣當大將軍。」其實冷清一更想說的是,練好武,哪怕你爹你爺爺垮了,你老娘帶著你佔山為王呢,也是大有前途滴。不過這話可不能說,只能想想罷了,捏了兩下舒哥兒的小臉,又把視線看向身側的縴姐兒,「縴姐兒你呢,和師傅學的怎樣?」他定點還。
前段時間縴姐兒羞紅著小臉和冷清一說自己想說琴。
其實依著冷清一的意思學啥琴吶,一塊和舒哥兒練武多好。
又能強身還能在以後無限的欺負別人。
可同樣的,這是鎮國公府呀,入鄉隨俗,她不能把縴姐兒訓成小女匪啊。
即然想學那就學唄,反正府里不少這份銀子。
請了幾個琴師,試了段時間,留下了縴姐兒最中意的一個。
事實上冷清一對縴姐兒學琴抱著的就是可有可無的態度。
你愛學那咱就學。
縴姐兒羞紅了小臉,可愛的耳垂都紅了起來,「娘親,女兒愚鈍,學的很慢的。」
「沒事,慢慢來,咱們只是學著玩,又不去表演。」
鎮國公府嫡出的女兒誰敢小看?
「娘親您放心,女兒一定不會放棄的。」揮了揮小手,縴姐兒臉上全是自信。
看的冷清一卻是心里嘆了口氣,看來縴姐兒是真的喜歡琴。
希望她的手不會太誤事……
母子幾人用過晚飯,又聊了些家常,說好了正月十五時帶她們去看花燈。
兩小才依依不舍的被各自的嬤嬤帶了回去。
扭頭,冷清一看著侯著門側的櫻桃,「什麼事啊看你剛才一臉的欲言又止。」
「是和那位花容有關的。」
「哦,說說看,她做了什麼?」
說到這位花容,冷清一有了點興趣。
怪不得她呀,大過年的因為宮中的那點子事整個府里折騰的人心惶惶。
好不容易楚夜辰回來,她又覺得閑的蛋疼。
如今好不容易有點事做,能不躍躍欲試麼。
望著自家主子灼灼的眸眼,整個一副八卦樣,若是再捋了袖子叉下腰,渾然就是外頭那些嬤嬤八卦市井的模樣……櫻桃抽了下嘴角,輕咳一下,「主子,她不過就是在後花園轉了一圈,和花園里負責除草澆花的老張待了一會,其他的沒異常。」
這也是中午發生的事,那些婆子直到晚上才來回報的原因。
雖然櫻桃也覺得是小事,但還是訓斥了那些婆子,及時的把事情回報了上來。
她們看著是小事,可萬一不是呢。
「那個老張,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他不會說話是吧?」
「是,老張是個啞巴。可婆子說,當時他們是手語交流的……」
「花容會手語?」冷清一略一沉吟,眸光流轉里一抹犀利劃過,「除了派人盯著花容,再把老張的底細查一遍。還有,看看最近老張都去了哪,他都接觸過誰,給我一一的排查。」她就不信找不出花容的尾巴!
楚老夫人的屋子,老太太滿是輒子的臉上笑開了花,「辰哥兒多吃點,哎,看看我可憐的孫兒,都瘦了,宮中那地方難不成也不管飯麼,真是的……」
「祖母慎言,宮里可不是咱們能議論的。」
「祖母知道祖母知道。」老太太沒半點脾氣的笑著,給楚夜辰碗里夾了滿滿小山似的菜,都是他最愛吃的,不時的勸著,「多吃點,你可是好久沒來祖母這里用飯了,哎,小時侯你可是最愛纏著祖母了,你父親抱都抱不走,小小的身子軟軟的,摟著祖母的脖子總嚷著,我一輩子不離開祖母……哎,如今祖母老嘍,你們一個個的都長大了,不把祖母看在眼里了,我這老婆子沒用嘍。」
「祖母您說哪里話,孫兒一直很敬重您的。’
憶及往昔,楚夜辰心頭也是沉甸甸的。
兒時的記憶一點點浮上來,他母親早逝,父親又常居邊疆,府里只有幾個父親的姨娘,時不時的想著給他下點絆子,他娘親留下的人再精明能干,卻也是明槍易擋暗箭難防,他曾有次中了毒,連御醫都束手無策,只說要盡人事看天命。
是祖母一直不放棄,求著御醫日夜不離身的照顧著他。
七天之後他醒了過來,可祖母卻病倒在床上。
那時侯祖母在他眼里還很年輕,平日里又是最注重保養儀容。
可他睜開眼看到的祖母卻是臉色白的和個鬼一樣。
憔悴,狼狽,虛弱,沒有半點往日的活力。vjge。
當時他都嚇哭了,以為祖母會死。
祖母卻強撐著病體安慰他,「好男兒流血不流汗,楚家的男兒更是不能輕易流眼淚的。那樣可不是祖母的好孫兒……」從那以後他記住了這句話,初上戰場他不但怕死,更怕疼,怕血,可為了祖母的話,他一直咬牙忍著,拼命的忍,然後忍就成了一種習慣,一路走到現在,若是沒有祖母當初的那些話,他的路可又有不同?
可是現在的祖母……
抬頭,燈影下楚老夫人滿臉的褶皺入眼,他心頭一酸,
祖母是真的老了呀。
一句話月兌口而出,「祖母,以後孫兒天天陪您用晚飯。」
對面,楚老夫人拿了帕子揩拭下眼角,「傻孩子,你有這個心就好了,哪里能為了老婆子耽誤你的正事?我雖然老了,但還不糊涂,你有空記得來看看我這個祖母就好……」帕子掩去眸底的算計,以及唇角勾起的笑容——
她的孫兒呵,終究是心軟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