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森嚴,掩去無盡的殺機,而外頭街上,卻又是另一番天地。
歌舞升平絲竹聲聲,沒什麼心機只想著吃飽穿暖娶個好媳婦嫁個好夫君,生一雙好兒女的老百姓用心的表達著自己的歡樂和開心,這是新的一年,春節因著某些原因都死死的守在了自己的家里,如今好不容易雨過天晴,馬上就要重新開始又一年的忙碌,這些人只是想單純的慶祝一下,為著上一年的收獲,同時也為著來年的更上一層樓。
這就是老百姓簡單而實惠的心思。
至于誰是皇上,他們真的不是很在意的。
喝著茶,吃著點心,偶爾掃一眼兩小興奮雀躍的小臉,冷清一有些心不在焉。
街上的那些玩意在她眼里還真的不值什麼。
要她說,看這個還不如看她回家練武來的精彩些。
可兩小不懂呀,只覺得熱鬧而精彩,人又多,又好玩。
終究是小孩子呢,覺得眼花撩亂的就好的。
搖搖頭,冷清一笑著抿口茶,眼角余光瞟到門外的櫻桃,她點點頭。
櫻桃走進來,湊到她耳邊低語,「少夫人,主子進了皇宮沒消息,府里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幾個人可安份?」
她說的那幾個人自然是指環姨娘,老太太,以及那位有點來歷不明的花容。
櫻桃略一猶豫,「環姨娘听到您和世子兩位小主子出來的消息氣的砸了一通,這會怕是正讓她的貼身丫頭忙著收拾屋子呢,至于老太太那邊倒是沒什麼動靜,院子里的人也沒見出入。那個花容仍是去了後花園逛了一遭,和那個老園丁待了一會,便回了屋子。」
「那個園丁的底細可查出來沒有?」
「還沒有。」櫻桃有些慚愧的垂了頭,為著自己的辦事不利而自責起來。
「不能怪你們,讓人盯好他們就是。」
也難怪櫻桃等人查不出什麼來——那園丁少說在府里也待了十年,應該是鎮國公那一代的人了,底細很清白,雖不是家生子,但也是在府里盡職盡責的待了十余年的人,因著他不會說話,偏又能伺侯的一手好花,便被派去了管理後花園子,一待就是這麼多年,如果不是花容,冷清一甚至都記不起鎮國公府有這麼一個人了。
大半個時辰過去,楚夜辰還沒有消息。
外頭火樹銀花,夜空璀璨而絢麗,冷清一搖搖頭,怕是今晚又回不來了。
宮里某處暗影。
楚夜辰一身是血敏捷的竄過來,遠遠有人低喝,「誰。」
「是我。」
「楚世子,你這是,交手了?」露面的是李將軍,听到是楚夜辰的聲音先是一喜,出來之後籍著燈影看到楚夜辰身上的血色,不禁臉色一變,「世子可有受傷?」
「我沒事,你們準備的如何?」
「還好有人給咱們暗中通信,不然今晚這一場怕是真的要栽了。」李將軍苦笑一下,伸手把楚夜辰拽進不遠處的假山後,往里走不遠,是一處極是偏僻的廢舊宮殿,推開虛掩的門,里面迎出幾張熟悉的面孔,看到楚夜辰都是拱手見禮,「世子爺。」
「諸位將軍好。」
「世子爺這是……」有人眼尖,看到楚夜辰身上的血跡,眉頭擰了起來。
「沒錯,他們已經動手了,咱們的人可準備好了,皇上的安危可就在咱們手中了。」用君絲歌。
「世子爺放心,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對方有所動作呢。」
「那就好。」楚夜辰放心的點點頭,旋即又皺了眉,「聖上呢,可有人保護?」
「世子您放心,聖上身邊都是咱們的人。」
「殿外再暗中派些人,別出了差子。」
有人應聲去安排,眾人都沉默下來,時間,一點點過去。
轉眼,亥時初。
外頭砰的一聲悶響,尖銳的喊殺聲劃破整個皇宮,同時也震動著屋中諸人的心。
啪的一聲脆響,李將軍拍案而起,「靠他姥姥的,終于動手了,走,咱們也出去看看。」
「大家各自小心保重,咱們事後再見。」
「事後再見。」
「世子保重,事後見。」
里頭的人都是武將出身,大家習慣了行事干脆利落,各自一拱手一抱拳都轉身而去。
只留下李將軍和楚夜辰兩人,互看一眼,彼此的眼底都是苦笑連連。
這個春節過的可真是提心吊膽吶。
到了現在還不讓過個安靜的上元節,真是的。
重重捶了下李將軍,楚夜辰眸中利芒掠過,「走,咱們可不能落後。」
「那是自然。」李將軍哈哈一笑,扭頭朝外吩咐,「孩兒們,跟著本將軍去砍西瓜去!」
「得令。」幾十人突然闖進來,單膝跪地,異口同時。
楚夜辰一聲暗贊,這些精衛可真不錯,不過他的楚家近衛也不是蓋的!
看著重重攔阻的宮中內門,二皇子眼底掠過幾許狠厲。
父皇果然對他有戒心!!
幸好他走了這一步,不然的話,幾年之後說不定父皇會把位子傳給誰。
這麼一想,原本心底的幾分猶豫頓時煙消雲散,手一揮,寒氣森森的寶劍在夜色下劃出一道漂亮的半弧形,在燈影里映出森森寒芒,直指前方,「前面那些都是叛賊,諸位將軍隨本皇子殺進去護駕,屆時滔天的富貴功勞都等著諸位呢,給本皇子殺……」
「殺啊。」
攻城的抵御的,雙方很快廝殺在一起,血流成河殘肢斷臂遍地是。
混在後方隊伍中的周先生望著馬上金盔銀甲的二皇子,眸底掠過幾分歉意。vnso。
卻被他很快的給垂眸掩去,不怪他的。
若是二皇子本身沒有這個野心,憑他如何挑撥,也不會動心的。
而且,他可算不得背主求榮,他的主子從來都不是二皇子。一直都不是!
「主子,前頭好像是楚家的近衛,咱們怕是一時半會拿不下……」
「拿不下本皇子就砍下你們的腦袋,給本皇子滾。」
這是第三層宮門,也是最後一道宮門。
是楚夜辰帶著楚家近衛在攔阻。
這一道門通過,就可以暢通無阻的通往皇上寢殿。
可眼看著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地下的人倒了一批又一批,二皇子漸漸的焦急起來。
他雖然手里有掌控著四大營兵馬的龍虎符,但畢竟不是他的嫡一系人馬。
要是那些人抿不听令,或是來個陰奉陽違什麼的,他還真的沒辦法。
眼看著亥時過了將近大半,二皇子心頭的暴躁越來越濃。
連砍了幾個前來回話的侍衛,身上沾滿了血,臉上愈發的猙獰而恐怖。
看著前面膠著的場面,他深吸口氣,「去把周先生和幾位幕僚都給本皇子請過來。」
「見過二皇子。」
「都什麼時侯了,免,幾位先生可有什麼辦法?」
「……」
對上二皇子的問題,幾個人都沉默了下,而後,紛紛把眼神投向周先生。
誰讓他是二皇子最信任的人呢。
就比如說逼宮這件事,他們可都是被逼一上一梁山,一個個的到了事發前才知道的。
就是有幾個人持不同意見,想勸都沒地方說話去。
二皇子的人直接帶人打到了宮門前,說什麼清君側,誅小人,還由得他們退嗎?
只是眼前這情形……宮中明顯是有所防備吶。
對他們來言是進一步是難,退一步更難!
「周先生若是有什麼良策還是趕緊說吧,再拖下去,怕是對咱們不利……」
「是呀周先生,你素有急智,這會怕也不會讓二皇子失望吧。」
這是位心胸狹窄的,臨了臨了還不忘擠兌下周先生。
二皇子期冀的眼神也投在周先生身上,「先生素來不會讓本皇子失望的,想來如今也有計策了吧?」
「這個,回二皇子,容在下再想想。」
「好,本皇子再給你一刻鐘時間。」眼底殺機一閃,二皇子硬生生壓下心頭暴怒。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們竟然敢給他推拖!
一群沒用的東西,養他們何用?
待他過了這一關,日後再和他們這些混賬東西算賬!
「二皇子何需和他們置氣,妾倒是有個主意,不知二皇子可否想听?」
若黃鶯出谷,唧唧轉轉,又若大珠小珠落玉盤,聲音清脆而雅致,讓人听了心為之酸。
便是二皇子都不禁心頭一漾,原本十分殺氣竟奇跡的褪了三分!
抬眸,看到來人後他眉頭皺起,眼底不悅的瞪了眼周圍同時掃過去的眼神。
這是他的女人,誰敢再看一眼他挖了那些狗眼!
幾位幕僚以及周圍的侍衛紛紛低頭,垂眸。
二皇子皺眉,不悅的看向對方,「胡鬧,這是什麼地方,你怎麼來了?」
「梅惜特意給二皇子解憂而來,二皇子可要听?」
似是沒把二皇子的不悅看在眼底,一襲火紅色狐狸毛大氅的梅惜裊裊而來。
自一地血腥里,似是閑庭信步,走的優雅,行的端莊。
那叫一個姿態萬千吶。
「胡鬧,周先生他們都沒有辦法,你一個女人有什麼方法?」
「二皇子不如先听听梅惜的話,再談有用沒用如何?」梅惜站在鮮血鋪就的地板上,眸光流轉,卻是笑意不達眼底,輕輕的撫著袖口的火紅色狐狸毛,她微仰了頭,嬌俏里是無盡的自信和篤定,紅唇微掀,嫣然淺笑,「說不定梅惜的法子可用呢,二皇子可願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