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環姨娘震驚,花容慘面,紅唇微張,滿臉的不敢置信!
世子竟然要她出家?
怎麼可能呢,她的本意不是這樣的啊,她不過是想著表下自己的忠心,順便給冷清一上上眼藥。
老夫人怎麼說也是打小護著楚夜辰長大的。
如今被人暗中下了毒,他怎麼可以無動于衷,半點責怪冷氏的意思都沒有?
震驚過後,環姨娘心頭又多了幾分苦澀,還是說,世子爺眼里,冷氏做什麼都是對的?
別說是她神色大變,就連一側椅子上坐著品茶,看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卻實則豎了耳朵始終暗自打量兩人神情的冷清一都在眼底掠過一抹詫異——楚夜辰竟要環姨娘出家?老紅過怎。
最初的驚詫過後,睫毛輕顫,她輕輕的垂下了眸子。
這是楚夜辰的決定,她不是聖人,不會給一個時刻對自己不懷好意的人求情。
更何況這個人身後還有容府,如今的她在心里直接就把容府定為了拒絕往來戶!
在她眼里最好鎮國公府和容府徹底的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才好。
可惜有老太太在,她這個心願怕是完不成的。
「好了,你才不是說擔心老夫人麼,給老夫人祈福也是善事一件,會為你月復中的孩兒積福的。」楚夜辰淡淡的挑了下眉,放下手中的茶盞,眉眼間一抹不耐掠過,要不是眼前的人,祖母怎麼會到莊子上來,而且,追本溯原,祖母對一一的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少不了眼前這個女人的功勞!讓她出家還是看在她月復中孩兒的份上,不然……楚夜辰咪了下眼,犀利的眼神刀般刺向身子輕顫的環姨娘,「還是,你根本心里就不樂意,老夫人為了你連國公府都不住,跟著你到了莊子,卻出了事……難不成,你心里就沒想著為老夫人的平安和健康出一點力,盡一份心?」
「爺,奴,奴就依世子爺吩咐!」
一句話說完,環姨娘似是全身被人抽去了力氣,若非兩個丫頭攙著,怕是早癱在地下。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護好月復中胎兒,祈求老太太早日醒來。
這樣的話,說不定她還有一線生機……
還算她識時務!楚夜辰點點頭,看向櫻桃,「櫻桃,你去幫著環姨娘把西北角的小院整理出來,即是念佛,自該住的清靜些,留四個嬤嬤兩個丫頭足夠。」
「奴婢遵命!」
喚住轉身走了兩步的櫻桃,「吩咐廚房,環姨娘那邊的吃食以清淡為主。」
「……是。」世子爺這是連環姨娘月復中的骨肉都不顧了麼?
櫻桃掩去眸底的詫異,屈膝應是。
待得失魂落魄的環姨娘被人帶下去,冷清一搖搖頭,「你何苦,那可也是你的骨肉。」
「我早和你說過,我有舒哥兒縴姐兒,如今你月復中又多一個,我的兒女多她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即是她這個當娘的都不在意,我又何必去在意?」深邃的眸中掠過凌厲,隨即下滑,緩緩移至冷清一的小月復時已是溫柔無比,伸手握了冷清一的縴縴玉手,他鄭重的道,「以前是我不好,我不會再讓別人有機會傷害到你們母子的。」
他說的是之前的冷氏和舒哥兒縴姐兒小時的事吧?
雖心頭有些怪異,可冷清一還是笑著點頭,「我信世子爺。」
兩人又說了會子話,看著楚夜辰眼底的倦意,冷清一輕聲的勸著,「老夫人這會才喝了藥睡下,想來沒那麼快醒,世子爺不如且去咪一覺?」看他的樣子定是一路沒什麼好睡,怕是連吃喝都是在馬上,再是有毅力,這樣撐下去一旦松了那口氣,怕是會生病的。
「也罷,我還真的有點累了,不過,娘子陪我一塊?」
「可是我一點不累啊,而且,我還得守著老夫人……」
「你不累咱們的孩兒可是困了,老夫人那里有丫頭婆子,有嬤嬤,還有御醫,你我一會再去看就是。」
連月復中孩兒都成了他的借口,好笑之余冷清一不禁瞪他一眼,「孩兒在我月復中,我都不知道,你又如何知曉?」
「我是他爹,自然知道。」
看著楚夜辰挑眉,一臉理直氣壯的模樣,冷清一忍不住搖頭,好一個霸道的理由!
「娘子,我可是三天三夜沒睡,娘子不陪我,我也不睡了……」
「娘子,為夫我好累哦,又累又困……」
「……」
最後被他折騰的沒法,也有些心疼他,只得陪著他合衣臥到了榻上。
楚夜辰估計是真的累到極點,頭才一沾枕,沒多大會便傳來粗淺不一的呼吸聲。
身子被摟入溫暖的懷抱,感受著身側楚夜辰清幽的氣息。
冷清一不知何時緩緩的跟著沉入夢鄉!
兩人醒來已過了午時,簡單的梳洗罷,問過老夫人還沒醒,楚夜辰又親自去看過。
回來後陪著冷清一用了午飯,莊子外頭便有人來報,宮里來人了。
此時冷清一才猛的想起一件事——楚夜辰出外是負有密旨的人!
難不成,他回城之後沒進宮直接就回了府?
訝然的眼神在看到楚夜辰輕輕的點頭之後,她忍不住撫了下額。
這下皇上要是有猜疑,怕是楚夜辰就得一個不大不小的罪。
不過,好在有楚老夫人這一回,她大清早的請御醫,出城的事,相信帝後都有所知曉。
當今聖上以孝聞名,就是想治罪估計也不會有太大的罪名。
「一一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這樣算不算怠慢皇上,皇上又會給你個什麼樣的罪名。」
冷清一望著楚夜辰的雙眸,老實的說道。
好笑的低頭在她額上落下淺淺一吻,楚夜辰輕笑,「一一多慮了,我听到此事趕來莊子之前已派人遞了密折進宮,相信這會聖上己經看完,所以才派人前來宣我,就是來的人怕也不會是宣我入宮,頂多是派人前來問詢一二……」一番話罷,他咪了下眼,一抹精芒自深幽的眸中掠過,「而且,你不覺得如今這盛都我和大舅哥的風頭太盛麼?」
「你的意思是……?」
「趁著這個機會,我和皇上告了假,在家好好的陪陪你。」
「……也好。」望著楚夜辰多了幾分俊逸,少了些戰場磨礪的冷冽的面寵,冷清一只能點點頭。
朝堂上的事雖然她不是很明白,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清楚。
而且木秀于林風必催之,這段時間楚夜辰和她哥哥可不是風頭太盛?
再這樣下去,怕是連皇上心里都會犯滴咕的。
告假歇一段時間也好。
而且有了楚老夫人這個借口,皇上想必也不會多想什麼。
只是,抬眸,望著楚夜辰,冷清一心里一聲喟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心有不甘。
楚夜辰去前院招待來使,冷清一則去了老太太的屋子。
人還在暈睡著,冷清一親自問過御醫,知道是之前喝的藥中有安睡的功效,便放了心。
再三的叮囑過服侍老太太的嬤嬤,她才由著水蓮幾個扶著到了花廳落坐。wcet。
隔著虛掩的窗,可以看到院中的景色,雖不及鎮國公府的繁華奢侈,也不及府中名花貴氣。
但就是那種普普通通的花樹草木,被風一吹,卻自有種自然隨意的舒適。
兩側綠柳成蔭,中間是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假山池沼綠水粼粼。
若是能長住此地,冷清一覺得人間仙鏡不過如此。
可惜,以著她現在的身份,怕也只能想想。
「一一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我在想,要是能長時間住在這里,該多好。」
扭過頭,朝著大步而來的楚夜辰笑笑,冷清一挑下眉,「皇上的人走了?」
「嗯,我已經告了假,聖上英明,允我一個月的假。」
一個月呵,皇上心里果然多了點什麼。
不然以著楚夜辰的能力,怎麼會說告假就告假的?
「告假也好,好好在家歇段時間。等到明天再把舒哥兒縴姐兒接過來,你也好親自陪陪她們。」
「嗯,咱們一家好好的在這里住段日子。」雖然心頭仍是憂慮著祖母的事,可嬌妻就在眼前,兒女乖巧懂事,又有月復中未出世的孩兒,楚夜辰的心情還算是不錯的,只興致勃勃的和冷清一說著之後的事,「你說,我親自教舒哥兒練劍如何?早早便纏著大舅哥練武呢,哼,那小子還以為我這個老子不知道……」
看他滿臉吃味的神情,冷清一抿唇輕笑,聲音里盡是挪愈,「若舒哥兒真的纏了哥哥教他練武,卻不敢在你這個爹爹面前表露半分,那豈不是你這個當爹的太過失職?你還好意思吃味!」不過說起來舒哥兒和冷若風的關系確實比和他這個當爹的親近,人家冷若風可是打小就把舒哥兒捧在手心護著的,這麼一想冷清一心頭浮起幾分怪異,只斜了眼似笑非笑的睇向他,「你這當爹的不疼,難不成也不許別人疼?再說了,舅舅疼外甥可是天經地義的……」
「咳,我以前不是忙麼。」被冷清一這麼輕瞟瞟的一瞪,楚夜辰模了下鼻子,一臉的訕笑!
好笑的彎了眉眼,冷清一正想再說什麼,便听到門外有人輕咳兩聲。
不等楚夜辰板了臉喝斥,楚夜辰貼身小廝焦急而帶幾分不安的聲音響起,「爺,主子,國公爺已到莊子門口,您趕緊收拾下去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