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你的身子越來越重,只管著養好自己,知不知道?」輕撫著冷清已經隆起的小月復,楚夜辰眉眼間全是溫柔,他向來求的不多,回到府中之後有溫言軟語的妻,有活潑可愛的兒女,這就足矣!之前他曾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得到,所以才一心一意的在邊關守疆,一去就是幾年……
想不到老天終是眷顧于他,把嬌妻愛兒都送到了他的面前。
「你放心,就是有什麼事我也一定會好好保重的。」
似笑非笑挑起的眸子讓楚夜辰心頭一沉,一一好似知道了什麼?
嘴唇蠕動了下,他還是沒把話說出來。
眼前的女子是他的妻,是他一雙兒女的娘親,如今月復中還有著他的骨肉。
自己身為男兒,有什麼事不能為她為憂,為她遮風擋雨的話,還配做男兒麼?
這麼一想楚夜辰便暗自想著,就讓外頭那些事且先瞞著一一好了。
反正祖母父親那邊有他呢,他又不是三歲稚齡,讓他娶就娶讓他納就納?
笑著擁了冷清一的身子,他扶她起來,「我今個兒去請了御醫,明個兒一早過來診脈。」
「才診了脈,我好好的呢,又診做什麼?」
「上次我不在家啊,明天我沐休。」
看著他說的理直氣壯的樣子,冷清一忍不住瞪他一眼,「這和你在不在家有什麼關系?我又不會拿自個的身子開玩笑,再說了,你雖不在家,但哪次御醫過來你不是讓那幾個丫頭又抄又寫的,她們是寫給你看的吧,那幾個小丫頭還神神秘秘的,真以為我不知道麼?」
「我家娘子火眼金晴,什麼都瞞不過你呢。」
「那是。」得意的揚揚下巴,兩人順著後花園的小路往前走,五月底,將近六月,雖是傍晚,但風里卻多了絲火熱,掃了眼遠處的天邊,楚夜辰皺下眉,「這天好像有點悶,一一你熱不熱?累了麼,要不要去前面的涼亭坐坐?」
女冷經之。「我哪里有這麼嬌弱啊,真是的,你想我再圍著這莊子跑三圈都沒問題。」
知道她是說笑,楚夜辰也不接她的話,只輕輕的拍拍她的手,「明個兒怕是要下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又管的了?」
夫妻兩人你來我往的說笑著,便轉了大半個園子,因著冷清一不想再走,又不想興師動眾的去那亭子里坐,便和楚夜辰說了回屋去。也差不多該用晚飯了,這麼一想楚夜辰便沒有再堅持讓她多走走,只慢慢行到了小花廳,才到門口,兩小迎出來,「爹爹,娘親。」
「看你們一頭是汗,還不趕緊去洗洗?」
「兒子(女兒)這就去。」
望著兩小一溜煙跑遠的背影,冷清一蹙下眉,「你有沒有覺得她們兩個最近玩瘋了?」
莊子上沒了那麼多的規矩,楚夜辰又親自教她們騎馬射箭。
冷若風听說之後親自打制了兩把小弓,讓人送過來。
這下可把兩小給樂瘋了,就差沒天天泡到演武場上頭了。
「……小孩子活潑點也沒什麼關系。」
雖然楚夜辰私心里也覺得有點過,別人家的兒女可都是學的女紅針織經文詩書。wknk。
偏他家的這兩個與眾不同,痴迷于騎馬練箭!
可只要一想到兩小之前受到的諸般苦楚,他的心就軟了起來。
看著如今活潑歡樂,一身朝氣的兩小,楚夜辰嘆口氣,兩相比較,他寧願他們是現在的模樣!
「可是他們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舒哥兒也就罷了,縴姐兒可是女兒家,再過幾年就要說親的。」
本來就有著不好的謠傳,要是再多個凶悍的名聲,縴姐兒可怎麼嫁的出去?
這不是她喜不喜歡的問題,而是整個盛都風情就是這樣!
縴姐兒身為鎮國公府的嫡長孫女,不求琴棋詩書畫樣樣精通,但也不能粗重到只知騎馬射箭吧?
夫妻斗嘴,動手就是抽鞭子?
會沒人家敢娶滴!
伸手輕輕的幫冷清一揉開眉間的十字,楚夜辰好笑的搖搖頭,「一一,縴姐兒才八歲。」
八歲的孩子性格都沒定,一一現在想什麼嫁娶,會不會早了些?
「我懶得和你說,一邊坐著去,看到你就煩。」反正說了他也不知道她的心思,而且最近據她冷眼旁觀,楚夜辰當慈父有點上癮,她去過幾次演武場,到處都是兩小的歡笑和楚夜辰寵溺縱容的聲音,依著這樣的情形,怕楚夜辰是狠不下那個心來管教的,即這樣,說不得她就得再扮一次黑臉。
丫頭擺好飯,一家四口端坐在一起,雖然沒怎麼說話,但其間的氣氛卻是和樂而溫馨。
飯罷,小丫頭們撤箸收拾,幾人移到偏廳說話。
才坐了沒一會,舒哥兒便忍不住起身道,「娘親,兒子還有點事……」
不等他把話說完,冷清一已經挑了眉,「縴姐兒是不是也有事,要先走?」
「嗯,那個,娘親,女兒……」
「也罷,即是你們都有事,就先走吧。」
「多謝娘親。」
兩小臉上歡喜涌起,行了禮便欲轉身退下,卻被冷清一輕聲喚住,「慢點,我才想起件事忘了和你們說。」
「娘親請吩咐。」
「明天開始中午的騎射停了,舒哥兒給我在屋子里抄大字練書法,縴姐兒就在屋子里學女紅吧。」
不是她想要為難兩小,實在是環境改變不了,她只能盡量的讓兩小可以融入這個大環境。
「娘親,兒子……」
「怎麼,連娘親的話也不听了?」
「兒子不敢。」
舒哥兒垂下了小腦袋,烏溜的大眼卻忍不住朝著楚夜辰瞟啊瞟的。
這是在找人求救呢?
輕笑一下,冷清一也瞥了眼楚夜辰,眼底盡是挪愈——
你兒子找你求救呢,你還不趕緊出聲求情?
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滯,楚夜辰苦笑兩下,他這好好的坐著也中槍?
一邊是妻子一邊是兒子女兒,他幫誰?
而且看樣子明顯妻子是存了心想收拾兩個小家伙,他要是不識時務的話,說不得今晚又得睡書房!
這麼一想站在哪邊已經是很明顯的了。
抱歉的掃一眼自家的兒子,楚夜辰裝作沒看見的轉過了頭。
兒子哎,不是爹爹不想幫你,實在是爹爹也惹不起你娘親啊,爹爹更不想睡書房啊。
縴姐兒看到楚夜辰也轉過了頭,兩姐弟互相看一眼,聳下肩膀垮下了小臉。
「兒子(女兒)遵命。」
滿意的點點頭,「好了,去吧,我明天會讓青杏去你們那里檢查,誰若是偷懶或是應付了事,下午的騎射也不用去了,直接取消,知道了麼?」
「知道了。」這回連聲音都有氣無力了,嗚嗚,娘親真壞!
兩小退下去,楚夜辰望著她們焉著的小腦袋有些不忍,「一一,是不是再讓她們玩一段時間?」
「再玩一段時間,你可知道她們己經在莊子上玩了兩個多月?」
「……」
「再玩一段時間,你這個當爹的有沒有發現他們兩個最近連吃飯都是來去匆匆,比你這個朝庭武將都要忙的多!」
「……」
「再玩一段時間,再玩一段時間我怕他們兩個連自己姓什麼都不會寫了。」
「……」
妻子發飆了!
模模鼻子,楚夜辰訕訕一笑,「好了好了,當我什麼都沒說,一切都依你,乖啊,不氣。小心氣到我兒子。」
「是女兒!」誰說是兒子,她偏說是女兒。
「好好好,是女兒。」
看著小孩子鬧別扭似的妻子,楚夜辰好脾氣的從善如流。
女兒就女兒,反正都是他的骨肉。
又哄了半天總算是把冷清一胸口的那點悶氣給發泄了出來,看著她臉色稍霽,楚夜辰暗自松口氣。
都說孕婦的情緒和天上的雲彩似的,時常的變幻。
他之前還有點不信,如今卻是有點相信了。
松口氣的同時又想起盛都府內的那些頭疼事,楚夜辰忍不住蹙下眉。
父親到底想做什麼啊,為什麼他總是覺得此次回來的父親行事怪怪的呢。
還是說,父親仍是父親,只是他這個當兒子的變了?
默認了祖母宴請不提,卻在他剛把容府的諸般劣跡和父親說完之後,父親轉頭就把容家老爺子請到了府里!
這不是在打他這個兒子的臉麼?
他可不是一般的兒子身份,還是鎮國公府的世子。
要知道在楚清揚這個國公爺不在的時侯,他代表的就是鎮國公府!
他即說了和容府劃清界線,不許容府的人上門,那自然就是鎮國公府的意思。
可現在,他爹爹卻連和他提都不提的直接把他的話給推翻……
想起這些事,楚夜辰心頭的不安漸重,同時似有種陰霾把他包裹,讓他陷入其中。
這樣的想法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那可是他嫡親的父親呀,怎麼會害他?
而且同是鎮國公府,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好笑的揉揉眉心,他長長的噓口氣,看來最近真是太閑了,連這樣亂七八遭的念頭都出來了。
靠在榻上的冷清一把身子舒服的調個姿式,丟了瓣橘子在嘴里,細細嚼了方挑眉看向楚夜辰,「怎麼,我發現你最近總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什麼為難的事?」如果是為了楚老夫人的事,大不了她再回府當次潑婦就是,反正如今她大著肚子,正閑的無聊呢,誰怕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