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感覺他熟悉的氣息還在那兒,黛芙妮輕輕開口。「佩文蒂斯,現在什麼時間了?」
「太陽快下山了。」佩文蒂斯低聲回答,扶著黛芙妮坐了起來,讓黛芙妮舒服地靠著床頭。
「請把窗簾拉開,我想……再看看太陽。」
佩文蒂斯把落地窗也打開了。
黛芙妮貪婪地呼吸著自窗口吹進來的風,帶來綠草和土地的清新氣息,以及,陽光的余溫。
天邊已經被晚霞映得通紅,好像燃燒的火。望著即將沉入地平線的一輪紅日,心里的預感越發強烈。自己活不過今晚了。
不再恐懼,沒有絕望,心頭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靜。「你想要血嗎?」黛芙妮嘴角上揚,微微的搖了搖頭,看著佩文蒂斯擔憂的雙眼,心里竟涌起一陣愧疚,「你這麼照顧我,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佩文蒂斯沒有說話,望著窗外的落日,「你如果這麼走了的話,會留下很多遺骸。」佩文蒂斯平靜的說著,黛芙妮也感到異常的平靜,「如果說,還有那麼一點遺憾……」黛芙妮欲言又止,她現在的唯一一絲遺憾,不是因為這個眼前的男人,或者說,是因為一個拋棄她的人,「我還記得那次在拉魯娜島上的時候,我與他在城堡里觀看的夕陽,那個時候,我就已經陷進了他的溫柔里。」黛芙妮的心里被甜蜜的回憶裝得滿滿的,佩文蒂斯的眼里,現在的黛芙妮就像是熱戀中的小女孩,單純可愛。
記憶中他俊朗青春的臉龐光輝閃耀,太陽的余暉落進他蔚藍色的眸子里,就像記憶中波光粼粼的大海,令人沉醉。可能,再也看不到了吧。
黛芙妮裹著一條羊絨毛毯,被佩文蒂斯擁在了懷里,「寶貝,看看這金子般美麗而珍貴的晨光,看看這明亮的俗世煙火。」勞倫斯的話語縈繞在耳邊,那明亮的俗世煙火,在自己的眼前華麗的綻放著,橙紅色的日光照在身上,好溫暖,好舒適,一切都是那麼平靜,美麗的讓人沉醉。
佩文蒂斯緊緊抱住黛芙妮下滑的身體,焦灼地呼喚著。
「我要……睡了……」黛芙妮的聲音有如蚊蚋,眼皮漸漸闔上了,「佩文蒂斯……轉告巴茲,照我說過的辦……」
「黛芙妮!……」
佩文蒂斯說的什麼,黛芙妮已完全听不清。耳邊響徹奇特的轟鳴聲,就像打雷一般充斥著黛芙妮的耳鼓。下一秒,一切歸于寂靜。朦朧中,黛芙妮听到了焦急的腳步聲,听到了那聲甜膩的呼喚,「黛芙妮。」
勞倫斯……
黑暗,無盡的黑暗,包圍著,包圍著。黛芙妮感到自己的心非常的平靜,身心都得到了舒緩,就像是沉入了海水中,肌肉在海水的包圍下漸漸放松,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就是置身于黑暗中,身心都已厭倦了等待,在這里等待,渴盼找到心所追尋。停止了掙扎,就這樣一直墜落,墜落,墜落。
黛芙妮現在身心俱疲,睜開了雙眼,這個狹小的空間四處是堅硬冰冷的觸感,同樣的冰冷已經蠶食了黛芙妮,胸腔中只剩一片空洞死寂。
黛芙妮以最不希望看到的形態復活了……「巴茲為什麼沒有燒掉我?!」
在被違逆的憤怒之外,一種強烈的饑渴煎熬著黛芙妮的身體。
黛芙妮用力推開木板坐了起來。棺蓋被掀翻在地發出聲響,靜立窗邊的佩文蒂斯回過身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沒有死!」佩文蒂斯低頭不語,而唐納修就站在門口,眼楮里充滿了憤怒,「告訴我,為什麼不願意吸血,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唐納修嘶吼的嗓音讓黛芙妮嚇了一跳,黛芙妮搖著頭,「你再說什麼啊,我听不懂。」唐納修突然出現在黛芙妮的眼前,掐住了黛芙妮的脖子,「柏格那晚是不是告訴了你什麼,你才會這樣,他說了什麼!」黛芙妮被嚇得留下了兩行血淚,那晚,柏格不可思議的話語還在耳邊環繞,心里隱隱作痛。
那晚,柏格來到了黛芙妮的房間,想要轉換黛芙妮,黛芙妮沒有那麼脆弱,她是可以反抗的,就是因為伯格告訴了她一個秘密。
「黛芙妮,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唐納修願意成為你的僕人?勞倫斯為什麼會愛上你?」黛芙妮的脖子被柏格狠狠地卡住,手里已經抓住了腰間的月桂樹,「因為你的前世是他們最愛的女人,你只不過是個替身而已。」黛芙妮不感相信,瞪大著雙眼,拿著月桂樹的手已經架在了柏格的腰間,「你的前世就是托瑞多族的公主,所以你的臉上會有這個印記,轉換你的人不是別人,就是溫莎夫人。」柏格笑意的臉龐在黛芙妮眼前,看上去得意洋洋。「你知道嗎?唐納修和勞倫斯已經厭倦了身為人類的你,他們希望你變成吸血鬼。」柏格的手覆上了黛芙妮的臉龐,「我可以幫助他們轉換你,所以勞倫斯願意來到大陸,但是——」柏格假話的眼神打量著黛芙妮,讓黛芙妮渾身發抖,「你在成為真正的吸血鬼後,就不能保證你的女巫身份,你的所有能力都會消失,而且,前世的記憶會逐漸侵佔你的意識,你可能會變成她。我的毒液會在你身體里持續4天的毒性,過了後你會成為真正的吸血鬼,你要好好想清楚。或者,你可以選擇自殺。」
黛芙妮冷笑著看著唐納修,看著他震驚的表情,「芙蘿拉。」黛芙妮輕輕地說出那個自己痛恨的名字,「怎麼樣,我現在已經變成了真正的吸血鬼,是不是你愛的樣子,是哪個女人的樣子!」
窗外刮來陣陣冷風,寒冷的風打在臉上,卻感不到任何痛意,只是感覺心里很痛,「你先冷靜。」黛芙妮嘴角上揚,冷笑一聲,「冷靜?怎麼冷靜,我以後都會成為那個女人的替身,我永遠逃不過她的魔掌,即使她曾經是我!」窗外一道閃電劈了下來,響亮的雷聲照亮了昏暗房間,黛芙妮從窗戶跳出了房間她跪在曠野里哭喊,聲音還未出口就被淒烈的冷風撕扯成碎片。雷電劈開了近在咫尺的橡樹,帶出燦爛的火球,被灰白的雨幕覆沒。死亡的焦枯味道彌漫,沉重的樹干嘩然倒地,濺起幾尺高的黑色水花,既而被風刮斷了縴腰,生生折斷。她听不到自己的聲音,她的靈魂失卻了保護,漫天的雨流把天地渲染出詭異的灰黯,她甚至感覺到那個可怕的女人已經逐漸滲入她的身體,以不可見的速度迅速侵蝕著她的靈魂。
唐納修走到黛芙妮的身後,雨水擾亂了他的嗅覺,從他黛芙妮身上他感覺不到一絲生命的氣息。她的神志已經模糊,她的靈魂正在一點一滴被天地間的精靈分食。她的指間緊緊攥著頸間掛著的那把金色的鑰匙,單薄的身影虛成白茫茫的一片,在這淒迷冰冷的雨幕里無意識的顫抖。
「你滿意了吧……」黛芙妮的聲音刺痛了唐納修的耳膜,自己難道希望這個聰明,桀驁不馴的女人就這樣墜落?他滿意了嗎?他難道是因為她的前世是芙蘿拉才一直在她的身邊?勞倫斯又是怎麼想的,看著面親在雨中顫抖的嬌小身影,自己的思想都已被她牽引,只是想她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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