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樹梢 登門

作者 ︰ 玉樹芝蘭

()從那天起,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晚上下了晚自習,簫樹臣和洛楓都會來幫夏小月補習物理和化學。在他們的幫助下,夏小月的成績突飛猛進,高三第一學期期末考試的時候,總分居然超過洛楓3分,排列第二。簫樹臣松了口氣,洛楓卻倍感壓力。

由于夏小月不是城市戶口,高考必須到原來學校去考,預考前半個月,夏小月就回到了原來的學校。預考分數出來後,夏小月給洛楓和簫樹臣寫了封信,感謝他們倆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幫助和照顧,沒有他倆的幫忙,她很難從喪母的悲痛中走出來。她會永遠記得他們倆個。同時告訴他們她的預考成績是622分,老師說按照這個成績考上海外國語是沒有問題的,她的第一志願也是外國語英語系。她希望以後上大學後能夠繼續和他們做朋友。信寄出沒多久,簫樹臣給她回信了。這讓她非常高興,她本來是不指望這兩個家伙回信的,因為他們不是一般的懶。簫樹臣回信的內容非常簡單,什麼額外話都沒有,直接告訴夏小月,他的預考成績692,洛楓638。洛楓的第一志願是上海復旦,他自己的第一志願是北京,但是具體什麼學校他沒說,夏小月想應該是北大清華之類的,她曾听洛楓說過,簫樹臣的哥哥是北大高材生。不知道為什麼夏小月對于簫樹臣沒告訴她去北京什麼學校很失落。

預考過後沒多久,高考就來臨了。盡管夏小月對自己充滿信心,還是非常緊張。周圍的氣氛也是這樣,學校,家長,同學一個個如臨大敵,想不緊張都難。最後一天下午考兩門,考完夏小月父親把她接回家,天已經完全黑了。三個姐姐都在家里等她,但是她們都不敢問她考的怎樣,夏小月也沒說,她實在覺得太累了。吃了一點晚飯倒在床上就睡。第二天一大早,夏小月起床,她把她所有的書和復習資料全部收收,騎自行車跑了兩趟鎮上,全賣了。她做這些的時候,姐姐們就看著,第一趟,姐姐沒說話。第二趟,二姐說了,不要賣吧,萬一村里有人要,還可以借給人家看看。其實姐姐們的真實的意思先不要賣萬一考了失手,還可以復讀一年的,但是不敢明說,怕不吉利。夏小月對姐姐笑笑說︰「留著沒用,這些學校都有發,沒人借的。」

簫樹臣在家也是度日如年。他倒不是為考試成績擔心,而是被爸爸和女乃女乃輪番轟炸搞的受不了。填自願的時候,簫樹臣告訴媽媽他的第一志願是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刑偵專業。他媽媽雖然對于他的選擇有些失望,她是想讓兒子學電力,像他外公外婆那樣成為電力專家。但是她更多的是高興。她知道簫樹臣爸爸和女乃女乃的意思,她心里很反對,又不敢直接說出來,所以兒子的選擇正好合了她的心願。簫樹臣遞交了志願之後他爸爸才知道兒子違背了他們的意願,頓時暴跳如雷。第一次對兒子拍了桌子。她女乃女乃更是一天幾個電話打來,要他更改志願。簫樹臣當然不理。然後他哥哥姐姐不停打電話來,其實他們兩個原先是知道的,但是被女乃女乃逼著,不得不打電話做做樣子。女乃女乃把簫樹臣的反叛歸咎于簫樹臣的媽媽,認為是她挑唆的。于是又不停地訓斥簫樹臣的爸爸,要求他馬上讓簫樹臣去北京。簫樹臣是煩不勝煩,但是他堅決分數不出來之前不去北京。他在等夏小月的分數。他要在夏小月確定考上大學之後向她表白。

終于等來了高考分數公布的日子,蕭樹臣和洛楓都可以毫無懸念地進入他們想要去的學校。分數出來的第二天,簫樹臣在家里待不住了。他急切地想知道夏小月的分數。可是夏小月沒給他或洛楓打電話,夏小月家里又沒有電話。他打電話給洛楓,說他決定去夏小月家,讓洛楓和他一起去。洛楓表示反對,因為他們沒有夏小月家的確切地址。只知道她是儒鎮的。簫樹臣堅決要去,大不了白跑一趟,說不定運氣好,到了儒鎮,下了車就可以看見夏小月。洛楓沒辦法只好答應。兩人約定在長途汽車站踫面。等洛楓到了長途汽車站的時候,簫樹臣已經在等了,還背了個背包。洛楓打開背包一看,里面放了兩袋餅干幾罐飲料還有一套衣服。

「你帶這個干嘛?」洛楓很奇怪,他可是兩手空空出門的。

「所以說你笨啊,萬一今天找不到,不要想辦法住一晚明天接著找啊。這麼熱的天不帶衣服換,你要臭死人啊。」簫樹臣沒好氣。

「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你等下我回家拿衣服。」洛楓說著要往家跑。

「來不及了,車要來了。」簫樹臣一把拉住他,還有二十分鐘就到開車點了。「你就臭一下吧,反正我也習慣了。」

兩人到達儒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了。午飯兩人就在車上吃了點餅干喝了飲料。兩人出了車站,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車站

很小,很破舊,在車站里面看不到任何指示牌之類的,只有車站的牆上用粉筆畫著時刻表,末班車回市里是下午四點半。

「請問去夏小月家往哪邊走?」兩人走到車站門口西瓜攤門口,洛楓問賣西瓜的老頭。

「她是哪個村的?」老頭問他們兩個。

兩人有點愣,不知道啊。「你們這里有幾個村啊?」簫樹臣問。

老頭仔細打量了一下他們,慢條斯理地說︰「整個鎮有十八個村,26個生產隊。你們不知道哪個村,知不知道是哪個生產隊?」

兩人傻了,他們當然也不知道哪個生產隊。

「那就沒辦法了。」老頭說著閉門養神。

「她家靠近江邊。」洛楓猛然想起,夏小月曾經說過她家靠近江邊的。

「她姓什麼?」老頭掙開眼楮又問。

「姓夏,她老爸在市里電廠工作。」簫樹臣回答。

「哦,那應該是夏家村的了。你們問的應該是夏家福。他家是不是有四個丫頭?」

「是,他家是有四個女兒。」簫樹臣高興了。

「你們和他家什麼關系?」老頭還問。

「同學,我們和他家小女兒同學。請問怎麼走?」簫樹臣趕緊回答。

「從這條路一直往前,過第二個橋右拐,再往前的第二個村子就到了。」老頭很熟悉。

「大概走多久?」洛楓問,大熱天如果很久時間恐怕熱的受不了。

「四十分鐘。不過如果你們怕走,可以到對面小店,請老板摩托車送你們去,送那里,十塊錢,來回二十。」

「謝謝!」兩人忙感謝。

「謝就不用了,買兩個西瓜吧,你們一次去人家空手也不好。」老頭笑著說。

兩人一想也是,趕緊掏錢,老頭就挑了兩個最大的給他們,用網兜裝了。收了錢老頭沖對面小店大喊︰「剛子,有客去夏家村,趕緊送一下。」一個三十幾歲的年輕人答應著,出了店門,騎著摩托車過來了。兩人趕緊上了摩托車。

大概十幾分鐘的時間,摩托車在一個村口停了下來,「到了,這就是夏家村」司機說。兩人下了車,簫樹臣付了錢。司機走了。兩人站在路邊,在路的左邊是一條寬闊的河流,右邊就是村子。一眼望去,村子好像很大,由于是中午,整個村子顯得非常的安靜。兩人連續走過四戶人家,門都開著,里面也是靜悄悄的,好像沒人在家。兩人對望了一眼,都有點哭笑不得。大中午是太陽最毒辣的時候,坐摩托車上有風不覺得熱,現在可是被太陽曬的受不了。兩人衣服都被汗濕透了。到了第五家,終于有聲音了,在屋里對著門口,有四個男女在打麻將,還有兩個人在一邊看著。

「請問夏小月家在哪里?」兩人走到門口,洛楓開口問。

打牌的和沒有打牌的一起看著他們。「你們找哪家?」其中一個婦女問。

「夏小月家。」洛楓又說了一遍。

「夏小月是誰啊?」那個問話的婦女問其他人。

「就是夏家福的小丫頭,以前一直在外讀書的那個。」一個中年男人接口說道。

「奇怪的,這兩天找這個小丫頭的人都挺多的,今天早上還有人來找。」另一個婦女說。

「說是她考上大學了,還是考了上海,昨天夏家福在小店已經吹了很久時間了。」那個中年男人說。

幾個人在議論,雖然說的是土話,但是重要的幾個字眼簫樹臣和洛楓還是听懂了,大學,上海,說明夏小月考的很好。簫樹臣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輕輕咳嗽了一下,幾個正議論的人才想起,他們倆還在等呢。

「你們從這一直向前,前面有個樓房,在樓房旁邊有個小巷子進去,後面第一家就是她家,老房子里面。」那個中年男人終于告訴了他們。

「謝謝!」兩人趕緊走,耳邊隱約听到一個婦女的聲音「這兩個小伙子長的真是漂亮,不像鄉下人。」

兩人終于找到夏小月家門口,這是一座很老的房子,兩片很大的木頭門朝兩邊開著,兩人走了進去,前面還有兩片很大的木頭門也開著,他們又走了進去,里面是一個很大的院子,在院子的正中間是鋪著一排排石頭,右邊是間屋子的側面,左邊原本好像也是一間屋子,可能後來倒了或被拆除了,留下一段很破敗的斷牆,牆上爬滿葡萄藤,掛著一串串葡萄。里面種著很多月季花。穿過院子,就是兩排屋子,一間間屋門都關著,屋內靜悄悄的。兩排屋子的中間有一條路一直通到另外兩片開著的大木門。

「夏小月,夏小月在家嗎?」洛楓忍不住大叫了兩聲。

「誰啊?」話音剛落,有人答話。听聲音像是夏小月。實際上就是,隨著聲音,夏小月從那兩片開著的木門後面跑了出來。

「咦?怎麼會是你們,你們怎麼會來。」看見是他們兩個,夏小月萬分驚奇也非常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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