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走出東苑時,夜已深了。他淡漠的走入夜色,與夜色融為一體。在夜色中更見他的冷漠孤傲,仿佛他天生就是屬于黑暗的。
烏拉那拉.毓瑾?真的是你嗎?是你真的變了,還是我十年前根本就沒有看懂你。
當初娶她是皇阿瑪的旨意,她是內大臣費揚古之女。這本是一場政治婚姻。不知是我本能的對這場包辦的政治婚姻的排斥,還是什麼原因,我對她極是冷淡。
成親那天,我草草的完成了儀式,便出去和兄弟們喝酒一直到深夜。當我走進新房的時候,她還在床上坐著。我走過去,揭開她的紅蓋頭,她抬頭看了我一眼,但只是一瞬,又低下頭去。她在怕我?我心里諷刺地想著。
「今天累了,我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我冷淡的說著,自顧自地上了床,我感覺到她有些微微的失神。許久她站起身來,坐到了桌子上。也許是醉酒的原因,我不久便睡著了。
第二天當我醒過來的時候,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這麼冷的天氣,她竟然就這麼睡著了。難道你連睡在自己丈夫身旁的勇氣都沒有嗎?還真是如傳言一般,敦厚嫻靜,怯弱多病。可是這樣的女人我是看不起的。我仔細看著這個我親自娶進門卻都沒有正眼看一眼的福晉。她真的很瘦,瘦弱的像是一只無害的小貓。我想喊醒她,可是我的手一觸即她,便感到一絲異常。她,發燒了。
明明身體就不好,在這凍了一晚上,我想著,真是個愚昧的女人。
由于她突如其來的病,我們進宮給額娘請安等一切繁雜的儀式都押後了。可沒想到,她這一病就病了一個多月,太醫說福晉的病需要靜養,于是我便稟明了皇阿瑪把她送走了。
我送走她的那天,感覺自己就好像甩掉了一個包袱,其實我比誰都清楚,我不喜歡她,甚至有些排斥,她和那些宮中的女子一樣,溫婉沉寂,卻讓我覺得索然無味,可我明白她依然需要當我的福晉,因為她是費揚古的女兒,是我手里的一股政治力量。
就這樣,過了十年。漫長的歲月,我又娶了幾房妻妾,娶她們出于各種原因,但我很清楚,唯獨沒有一個是我真心喜歡的。感情,與我而言太過奢侈。那只會成為我前進的絆腳石。
這十年,府里的一切事物都由側福晉李氏打理。李氏的為人很是刻薄,我知道她在背後對待其他妾侍的手段很是激烈。可我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在這種勾心斗角的地方本就是弱肉強食,如果你沒辦法保護自己的話,就注定被吃掉。況且李氏的確幫我把府里打理的很好,這樣就好。我在乎的是結果,至于方法怎樣,與我無關。
十年,這麼長的時間,長到我都快忘了我還有個嫡福晉,直到幾個月前,額娘突然提到,說該接嫡福晉回府了。我有些詫異,額娘很少關心我的事。此時我也才想起她。回來就回來吧,反正這個府中,多你一個女人不多。可是皇阿瑪突然南巡,我奉命一起前去。接她的事便又擱置了下來。原想開春後再去接她,可是沒想到會在那種地方遇到她。
當那個女子在台上彈著琴,唱著不知名的曲子時,我心里有一絲異樣。好熟悉的感覺。
她的確美的驚人,尤其是她的歌竟是聞所未聞。仿佛這個根本就不是這個世間的歌。我也明白了為何天上人間會在幾個月間如此聲名鵲起。
她長得真的和那個記憶中女子很像,可是卻又似乎比她美的多。
也許十三弟也看出來了。
「到是挺像呵,就是台上燈光不好,沒看清楚.」.
「像誰?」我靜靜地問,面上依然淡漠如斯。
我知道十三弟真的也看出來了。所有的人,至于我和十三弟見過她。
可我只是說,不要胡思亂想。
怎麼會是她?我暗笑自己的多心。
直到她真正站在我面前,那個丫鬟沖進來跪在地上。我才知道這真的是她。
真的是你,烏拉那拉.毓瑾。呵,真是有趣。
可是你怎會出現在這種地方,還成了艷驚京城的名妓。而且似乎還和八弟他們關系匪淺,難道
可是八弟們知道了她的身份似乎也很詫異,難道他們不知道她的身份?還是說,這一切都是演戲?
一系列的問題涌了過來,皇阿瑪似乎也很疑惑,但他沒有深究,只是說今日晚了,都先回去,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我知道皇阿瑪是不想將事情弄得眾人皆知,畢竟她是愛新覺羅家族的四福晉,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皇家風範。我也知道這件事沒有完,皇阿瑪肯定會再召見。
我帶著她回家,一路上她似乎很害怕,一直低著頭。難道你害怕了嗎?你開青樓的勇氣哪去了?
我不自覺細細觀察她起來。的確,她真的漂亮了很多,不是以前的那種病態美,是真正的美麗秀氣。竟比十年前好看了百倍。
馬車上,氣氛很壓抑,沒有人敢說話。可是她卻突然嘆口氣,這女人,難道不知道自己已經闖下了大禍嗎?我回頭看她一眼,她竟像受驚的小貓一樣,立刻低下頭去。原來你真的在害怕我,為什麼?是因為我是你的丈夫嗎?
可是為何你竟敢擋著我的面,對十三弟做鬼臉。十三弟似乎也很是愉悅,他微揚的嘴角似乎也顯示他心情不差。為什麼?他們認識嗎?在天上人間十三弟的表現已經很是奇怪了,難道他們真的相識,十三弟不是也只在十年前見過她幾面嗎?還是
我知道她在想著我會怎麼懲罰,不只是出于什麼心理,我一句話不說,只是讓管家帶她去歇息。我想著她是否會像其他女人一樣,惶惶不可終日呢?
第二天,我一早就上朝去了。
下朝後,皇阿瑪召我。我知道是為了她的事。皇阿瑪已經封了消息,免得這件事被傳的滿城風雨。畢竟這事關皇家顏面。皇阿瑪說,要召她明日進宮。並沒有問我什麼。我只是淡淡跪下遵旨。我知道皇阿瑪知道我也和他一樣對此事絲毫不知情,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那種地方,會淪為青樓藝妓。
當我從皇阿瑪那出來時,宮門口除了十三弟以外,竟還多了三個人。八弟,九弟,十弟。他們三個?
不出我所料,他們果然是要去我府里,還說什麼弟兄們很久沒聚過了。我暗笑,真是會找借口。我並沒有拒絕,你們想去就去吧。可是我卻更加訝異,他們真的好交情到這地步。你們究竟像是多久了?你們之間又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我萬萬沒想到,一回府就傳來失火的消息。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她!
我鐵青著臉將八弟等人打發走,便審問徐管家,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她為什麼會到我書房,還燒了我的書房。
徐管家戰戰兢兢地將事情告訴了我,從他的言語中我感覺到了他對她的包庇,可是我並沒有多說什麼。
我獨自坐著,想著她到底想要什麼。雖然徐管家用詞極是隱晦,但我還是明白,她根本就是知道書房中有很多經書,特意去的。而且救火的奴才也稟報說,並無什麼貴重東西毀了,只有經書,一本不剩。
正當我納悶之際,李氏來了。我暗想她是又不安份了,她一進來就哭,我看見她的臉腫的厲害,一陣疑惑。我听著丫鬟添油加醋的告著狀,心里更是詫異。
原本一回來奴才告訴我說李氏去找她了,我只是暗暗想著以為她會吃虧。李氏的為人我是最清楚不過的。可我卻無心理會,既然你自己無法保護自己,那也沒有人可以保護你。可我沒想到這次吃虧的竟是李氏,看她的臉。這丫頭下手可真夠狠啊。
我吩咐徐總管開導開導李氏,順便告訴她打人的是嫡福晉。叫她不要鬧事了。便徑直走到了東苑。烏拉那拉.毓瑾,我們也該好好算算賬了。
她似乎等了我好久了。一見我她裝傻問我找她干嘛。
我故意沉著臉,看看她的反應。可是她好像一點都沒有害怕。還做出許多舉止粗俗的動作。這哪像個大家閨秀,分明是地痞流氓。
我感覺到她是故意再惹我生氣。真的是這樣嗎?
我忽略她的行為問她今天的事。
誰知她竟然叉著腰像個潑婦一樣的把李氏罵了一頓,還說什麼,不準我以後去找別的女人。她不知道她裝的有多假。我將錯就錯地假裝被他激怒了。插著她的脖子,她很艱難的掙扎,我以為她會害怕了,放開了手。可她竟然對我吼。還威脅我除非休了她,否則以後別想踫別的女人。
我冷著臉,說「難打你以為我不敢嗎?」
她一臉強硬,「那你就休啊」。
她的目光中竟是期許。
休了你?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烏拉那拉.毓瑾。你這麼想離開我,為什麼?是為了八弟他們?還是?
為了拆穿她的謊言,我故意吻她。她果然害怕了,狠狠的將我推開。不錯,烏拉那拉.毓瑾,你可是第一個敢這麼對我的女人。
我正想听她的解釋,她突然告訴我她失憶了。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所以讓我不要踫她。
失憶?是這樣嗎?你之所以這樣子是因為你失憶了嗎?失憶會讓一個人的性格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嗎?還是,這也是你為了離開的計謀呢?
我答應了她的要求,看得出來她真的很開心。我告訴她明日要進宮,她似乎很是擔心。難得你終于害怕了。你答應我學會該學的規矩是為了應付我,不讓我踫你嗎?還是想趁機逃走?
不管是哪一種,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如果你真的和八弟他們有什麼瓜葛,也許你會是個很好的棋子。如果你不是,那這四貝勒府正好也需要個嫡福晉。況且,現在難得我對你起了興趣,這麼有趣的寵物我怎麼會舍得放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