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老街,城東的路景還是沒怎麼變,不高的小樓層,寬大的梧桐樹遮掉頭頂半數陽光。
身體一怔,莫少卿旋即扭頭,邱海心有太多無可奈何,而他無法一一了解。
車滑過,靠近法華寺在老城區的邊界,道上長的是香樟樹,初夏時候開花,這會一經全謝了。遠遠地看去,只有焚起的香霧在寺廟半空繚繞。
下午來法華寺的香客少,這條老街安靜得多,除了幾米開外的花鳥市場里傳來的鳥聲,臨近的路邊地攤上賣些零碎東西的小商販。
車停在法華寺邊口,邱海心和莫少卿一階一階的走進寺廟,入門便是四大金剛。
往日里,邱海心都會在下午的時候來廟里燒香。
老主持在正殿門外,遠遠望見邱海心的身影,低頭和身邊的僧人說了幾句,手中佛珠回轉,紅色的袈裟被風撩起鼓動。
金身的佛祖半垂眼簾,悲憐世人,沉痛深深。
老主持踏進大殿,余光掃過莫少卿,眼中是超月兌世俗的空靈。偏殿里,軟墊上坐下,老主持皺紋衡布的臉一派肅靜。
作禮,邱海心跟在老主持身後,團坐,靠近莫少卿,一起用心聆听佛禮。
午後的安寧,大殿里升騰在半空盤繞的白煙含香。莫少卿盤坐在旁邊,眼神悠遠的落在邱海心虔誠的背影上,肅然的面色看去像是在想些什麼。
她殺過很多人,有罪的,無辜的。而至今,依然雙手染血。可是,誰又懂這血色背後的故事有多傷人。
佛經深奧,卻是字字珠璣。而這世上又有幾人听得懂,悟得明?
老主持誦經完,從大殿旁的偏殿出了去,憐憫的看過邱海心倔強的側臉,嘆氣。邱海心常來,總是一副冰冷冷的模樣,對佛道,對命運,對世俗,一直是有質疑,有期盼,有釋然,卻是依舊迷失在仇恨里,看不通透,終不能自拔。
空寂的大殿,邱海心依舊盤坐,抬首仰望大堂中金衣加身的佛像,伏身,邱海心拜佛,嬌艷的眼角是看不懂猜不透的迷途之色。
她是不懂,一直不懂,不懂世間的種種。她看不透,一直看不透,看不透世俗紛雜。
時間流逝,香柱頂的煙灰掉落,跌碎在大鼎里的灰燼中,融為其間一份。
人就是這樣,千千萬萬中的一員,離世時便是空幻境界里的所有,如水滴如海,匯成虛無世界。
天色暗下,邱海心的腿早已跪的麻木。莫少卿扶起邱海心,想問的話沒有說出口,卻是听見邱海心疲憊的聲音,失了平素的力道。
「姑姑信命?」莫少卿牽著人坐回車里,傍晚的夕光透過前窗照進車廂,血紅艷麗。
點火,車倒出路牙,邱海心微微搖頭,不知作何解答。神佛與她,不是信,亦不是不信。但冥冥中,命運似有注定,一日齒輪一旦運轉,想要倒回去便是不可能。「我不信命運,可又月兌不開的順著它生活。」
挑過尖瘦的下巴,莫少卿吻過邱海心,輕如蝶翼,「我信,因為它把姑姑送到了我的生命里。」可是,我卻不會臣服,終有一天,我會將自己的命運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