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休息了一天,容止再度出現在眾人面前,已經恢復成那個輕搖紙扇,淡淡含笑,看似柔弱不禁風的書生形象了。
輕搖著紙扇,一襲白衣,用一根墨帶就這麼看似隨意的系著滿頭墨發,看上去既慵散卻又自成風韻。
步伐一頓,扇子一滯,眸一沉,隨即展露出那雲淡風輕的屬于容止的笑容,風姿翩翩,朝那身紫衣走去。
種種堪稱矛盾的表情,若同時出現在容止面上,咱要相信,那不是浮雲,那也不是慘霧,那就是咱們的書生軍師、豸國國君,容止!
上前,自背後圈主專心看紙條的戰非,頭,就這麼擱到戰非肩膀上,側臉,盯著不能動彈的戰非,「看什麼呢戰將軍,該不是和你的監國大人有關吧?」,抬起那點住戰非腰間穴道的手指,自戰非手里奪過紙條兀自看著。
遠方的打斗聲源源不斷的傳來,容止忽視,他知道,憑黑衣白芷兩人,不是文若的對手。
「你想怎樣,別忘了你的毒?」抬起眸,感受著肩膀上的重力,戰非眼底深沉一片。
「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必攻也。故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微乎微乎,至于無形;神乎神乎,至于無聲,故能為敵之司命。呵,這找虛虛實實倒是挺有意思的嘛,是安如水給你的攻城之計?」
念著紙條,容止輕笑著,繼而轉身,走到戰非面前,一把扔了紙條,用早已合上的扇子挑起戰非的下巴,眼神幽暗得無以復加,語氣配合著眼神,凜冽道︰「上次給我的幻毒解藥里,你不該放其他東西的……」。
眼里閃過一絲詫異,戰非不解容止的話是什麼意思,皺著眉頭忽視下巴上的扇子,「其他東西?」。
收回扇子,轉身望著那還算不錯的人工小湖,容止悠然的屈指彈著自己的扇子,一下一下,甚是有規律,也甚是悠哉。
「戰將軍,你不必演戲了,我知道你的演技很高……」嘲諷的口氣,卻掩飾不住那股狠戾,「但是我容止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你欺騙的,在解藥里面添加毒藥,怎麼,戰將軍是想我死麼,可惜,你下手的時候分量不足,只是傷了我的心脈而已。」
說著不自覺還是轉過了身,望著戰非,容止嗤笑,鄙夷,但最後,卻雲淡風輕一笑,好似一笑泯恩仇似的,可惜,了解他容止的人都知道,他容止的心胸從不曾開闊過!
「我沒在解藥里下毒!」
皺眉,戰非陳述道。
「呵,可笑,解藥是你給的,你說毒不是你下的?」再度轉回戰非身後,微笑,伸手,一手抱住戰非的脖子,一手就這麼隔著兩人之間,將手指探到戰非的後面,稍微一個使力,而唇,也同時的咬上了戰非的側頸,松口,眼神嗜血,容止低沉道︰「戰將軍,待會我們好好溫存一番,好歹不負我們相交一場,當然,你也可以說是作為我們最後的懷念。」。
「你一直拖延時間不攻下煙州,是不是另有計劃?」,面上平靜的和容止聊著,戰非卻一直運力想沖破穴道,可容止的千機經點穴手法和別的武學很不一樣,試了這麼多遍,還是沖不破穴道。
放棄了沖穴道,戰非心下決然,這次,不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他也堅決不會讓容止得逞!那般惡心的回憶,他戰非不會讓TA再發生!
雖然是男子,可戰非打心里就有著女子的貞節情懷,若非是自己心儀之人,戰非不論男女都不準他人踫觸他的底線。
而容止,已經打破過他的底線了。
沒有理會戰非,容止朝身側的文若下著命令,「文若,你可以下殺手,不必顧慮其他!」,笑著吩咐完,收手,雙手就這麼自身後圈住戰非,將頭的重量放到戰非的肩膀上,容止含笑回著戰非,「自然,呵呵,你還不知道吧,其實你的監國大人一直藏身于煙州呢,知道麼,他一直在暗處多方的給我添堵,生怕我會……吞了你,吞噬得你尸骨無存,可惜,他監國大人把我想得太壞了,我只會對你……而不會讓你死去的。」。
愉悅的,容止感受著戰非那頓時起伏就變大的呼吸,心里竟然微微的一怔,一怔之後,竟然還有點酸酸的憋屈。
收拾那種感覺,容止攜著戰非就飛向那早就準備好的華麗樊籠。
垂下眼,戰非心里,波濤洶涌。
而容止攜著戰非走後,文若那怯懦的眼神就像是蒙上一層霧,越發的不精明,明明襲擊上那里就可以制敵的,偏偏就是一下子偏了方向,反而讓對手有機可趁,而出的殺招也是漸漸的沒了殺氣,黑衣白芷見此,心里擔憂著主子的安危,就趁機朝容止的方向追去。
剛要運力去追,文若心里一堵,就這麼頹然的坐于地上,悲傷,趁機肆意侵犯著全身。
他很累了,不想追。反正主人身邊有人,他們傷不了他。
腦子里一直是主人圈著戰將軍的畫面。
剛才主人下殺命,他看到了……看到了主人待戰將軍的眼神里,含的那個東西叫什麼!
他是奴才,他可以忍受主人不回應他;他是奴才,他也管不著主人對誰上心。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讓他看見;可以不可就這麼糊涂的跟在主人身邊;可不可以不要剝奪他最後一點虛假的幸福。
那夜,主人佔了戰將軍的身體,他幫主人守門,他可以不介意,只當是主人的一個玩樂。可是,現在,主人明明對戰將軍上心了,那種眼神,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的文若,怎麼可能看不懂那里包含了什麼。
愛,或許本來就是很狹隘的,即使你身份卑微,即使你一無所有,但只要你愛上了,你就會想佔有,你就不能忍受你的愛人愛著別人。即使你知道,你愛的那個人一輩子也不會愛你,即使你知道,但你也只能是知道,卻,無所作為,像他文若,唯一能做的,便是遵命。
可就算卑微如文若,渺小如塵埃的文若,也有著作為一個人的欲、望。所以,他也有作為一個人的情緒。
而就是他的那個情緒,救了戰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