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出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她上了的士,去了附近的兩家醫院,人家都說今晚沒有送急救的病人過來。望著一輛輛停在她面前有開走的的士,她不知道自己該上哪里找岑書奇,只能沿著馬路茫然的走著。
她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夜里異常地響亮,她趕緊接了起來,「喂……」
「你好,是小芹嗎?」
「是。你是哪位,是不是阿奇,他怎麼了?」
「是…….他……」電話那頭的聲音不僅語速放慢了下來,連腔調來了個大轉彎。這邊小芹急得聲音也拔高了,她自己可能沒有發現隨著她一聲聲緊張的喊叫聲,豆大的淚珠沿著雙頰滾落了下來惚。
「他……,剛剛……」
「他怎麼了,你快說啊。」
「你正經點,你想急死她嗎?」電話那頭隱隱出現另外一個人的聲音溫。
「急不死人,放心,我先跟小芹交流下。」之前的聲音又變小了,帶著一種怪異的笑聲,「我剛知道……你干嘛搶我電話,我還沒說完呢……」
「交流你個頭,他等會要是知道你這麼玩他女朋友,你會被他打死的,到時別說我們倆不搭救你……」
「他都那樣了還打我,哈哈,行不行…….」
「喂…喂……,你還在嗎?」電話里頭回應的只有一陣斷斷續續的吵鬧聲,小芹喊了幾聲都沒有人回應,急得在原地直跺腳。把電話拿下來看了下,還在通話中,趕緊把電話緊貼著耳朵,「你還在嗎,說話啊…….」
「小芹嗎,我是唐棠,阿奇的朋友,你還記得我嗎?」那頭又換了一個人,隱隱邊上還听見之前那兩個人的吵鬧聲。
「唐局長,阿奇他怎麼了,他…….」
「阿奇他剛做完手術,現在已經沒事了。他讓我告訴你,讓你別擔心。」
「那他現在在哪家醫院,我現在過去。」
「太晚了,阿奇說讓你別過來了,明早…….」
「你告訴我他在哪個醫院,求求你…….」雖然有人告訴她阿奇現在沒事了,可是自己要是不親自去確認下,這顆懸著的心今夜是怎麼也放不下來。
「他在***醫院,要不這樣,你在哪里我們去接你。」
「不用這麼麻煩了,我現在就打車過去,謝謝你唐局長。」小芹伸手攔住一輛的士。
……
凌晨,差兩分鐘三點。
一間頭等病房里依舊燈火通明,病床上的人上半身羅著趴在床上,淺藍色的被單被扯幾下,滑在小腿上,覆蓋在白色條紋的褲子上,性感毫無贅肉的腰上纏著層層紗布。原本應該安靜地趴著的人卻時不時用雙肘撐著身子,向後扭頭朝門口張望著。
「阿駿,你說門口是不是會突然蹦出個美女?」坐在窗邊沙發上的人合上雜志朝著旁邊的人問道。
「什麼?」
「要不他干嘛把脖子扭得跟麻花,伸得跟長頸鹿似的,眼楮睜得那麼大一直朝門口看著。」
「可能吧。」劉駿也觀察了病床上的人很久,現在被阿貓這麼一形容,在加上他此時大幅度扭頭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岑書奇,是不是有美女。看到了記得告訴我,我最喜歡看美女的。」阿貓也學著岑書奇盯著門口看了好一會兒,「奇怪,我怎麼看不到。是不是他受傷了多了什麼特異功能。」
「好了,你別玩他了。」收到那束不悅的目光,劉駿開口道︰「阿奇,你別擔心,唐棠已經在門口接小芹了。你頭再這麼扭下去,我擔心等會你要轉科室。」
「我不是說讓你們叫她別來了嗎?」岑書奇轉過來盯著這邊的兩人。這趴著還真是不舒服,再加上小芹這麼久還沒到,更是讓他整個人難安。
「你這麼大的事情,我猜小芹要是不親眼見到你沒事,今晚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那你們也該去接她,這麼晚一個女孩子在路上很不安全的。」說著岑書奇還不忘瞪著兩個好友一眼。
「看看,這什麼眼光。」阿貓不知死活地回瞪一眼,「我一接到唐棠的電話就趕緊取消去香港的班機,飛一樣奔來醫院,從他醒來那麼久就沒見他問候我一句,你說這待遇怎麼差別這麼大。」
「你又不是小芹,他還關心你?」
「那不是說現在我們三都得靠邊站了,岑書奇不會是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家伙?」
「這還用說嗎?不過也可以理解的,這麼大年紀才找到個對象是挺不容易的,當然要天天粘著,要是黃了,你我可就不好受了。所以我們也不該計較那麼多了。阿貓你要慢慢習慣,我跟唐棠每次約他出去喝酒他都不去,弄得我跟唐棠每次對飲到一半都要‘抱頭痛哭’。」劉駿一臉痛其不爭的樣子。
「沒有他,自己喝酒有意思嗎?」阿貓可以想象以後聚會少了岑書奇這個‘消遣’的對象,場面有多寡情。
「是沒意思啊?我們只能回去陪老婆了。這樣我們的唐大嫂又懷孕了?」
「哈哈,唐棠一直想要個女兒的,你猜這回他會不會如願。我賭他沒岳父的命。」阿貓一臉的壞笑。
「你可真壞?明知道他想要女兒想得快瘋了」劉駿已經可以想到等會唐棠被阿貓‘消遣’到臉綠的樣子,忍不住也笑了起來,看岑書奇那副望穿秋水的樣子故意道︰「我們賭下,書奇有沒有岳父命?」
「這個得下重注…」
…….
「怎麼這麼久還沒到?」岑書奇此時還無暇顧及兩個兄弟拿自己的事情起來開玩笑,只是覺得他們的笑聲十分的刺耳,吼道,「你把電話給我,我自己打。」這一用力,牽動傷口,忍不住哈了一口氣。
「你小心點。十分鐘前不是才打過嗎。她說她在路上了。」
「H市才多大,打個的要這麼久。」
「很久嗎?阿貓。」。
「這時間的長短要看按誰的心里尺度去量了。像我們倆個在這坐了這麼久,某人也沒感覺到我們的存在。」
「哎……」劉駿嘆了口氣,「戀愛真是……」岑書奇剮了兩人一眼,繼續扭頭朝門口張望著。
「你說我才去意大利幾個月,他居然有人要了,他這臭脾氣,什麼女人受得了啊?」阿貓繼續臭著岑書奇,以前老是跟他抬杠的人完全沒听到他的話,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門口。這讓阿貓對小芹更是好奇,用手肘頂了頂身邊的劉駿,「小芹長什麼樣,讓他這麼神魂顛倒的。」
「我只能告訴你一句話,‘老牛吃女敕草’。」
「不是吧,未成年?他喜歡這樣的。」阿貓瞪大眼驚異道,「阿駿你也真是的,知道他談戀愛的事情也不告訴我,我就早點從意大利回來。」
「我談戀愛你回來干什麼?」岑書奇回了一句。不知道自己交了什麼朋友,兩人一個晚上就在那拿著自己當開心果,還樂此不疲。
「原來他听見我們說話的?」阿貓跟發現新大陸叫了起來,「真神奇……」
「電話拿過來。」岑書奇真是受不了這樣的煎熬,不顧腰上的傷上半身大幅度地轉過來,朝兩人再次吼道。
「你別再轉身,等會傷口裂開就麻煩了,還有你的那只手,掛瓶呢。」劉駿走上前把手機遞給他,「都說在路上了,還這麼緊張。」這會他倒是懷念剛剛那個麻藥沒過,安靜躺在床上的人。
岑書奇拿過手機,連忙摁了幾個號碼,把手機放在耳邊,直到耳邊傳來「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您稍後在撥。」這句語音提示,他煩躁地電話掛斷,再次重撥小芹的號碼,依舊是那句語音提示。
「怎麼了?沒接嗎?」劉駿看著書奇的樣子問道。那邊阿貓也走了過來,眼楮也盯岑書奇那張毫無血色,眉頭緊蹙的臉上。
「可能信號不好吧!你別擔心。」阿貓開口道,見岑書奇依舊固執得打著電話,拿起手機撥了電話,「唐棠,看見小芹了嗎?」听完電話那頭的話,他的眉心一下鎖住,朝旁邊的劉駿搖了搖頭。
劉駿也緊張起來了,他可不敢想象小芹要是出什麼事情,趴在床上的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正要找幾句話安慰下,還沒來得及說,就看見岑書奇把手機一下甩在床上,一個翻身就要站起來,因觸到傷口,一下跌回了床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喊出來,只是額頭上那蹦出的汗珠,已經讓人可以想象他傷口的情況。
「你不要命了嗎?傷口都出血。趕緊趴好。」劉駿按住又要起身的人,瞥見他腰上的繃帶點點紅暈的面積一下擴大開來,「阿貓,快點摁鈴叫醫生過來。」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小芹。」岑書奇又掙扎著要翻身起來,劉駿差點制止不了他,幸虧阿貓趕緊過來幫忙。但被兩人控制住的人還在企圖翻身下床,幾次的掙扎,腰上繃帶早就移位了,露出一小截傷口,縫的線已經裂開,血不停地往外流,手上掛水的針早不知道飛到哪里去。
「你這樣怎麼去找小芹。我說了小芹不會有事的。」劉駿見他這樣也火了,朝他吼道。
「你說沒事就沒事嗎?」岑書奇扭著脖子,目光懾人質問道。
劉駿吞吞了口水道︰「是!」心里祈禱著小芹你可不能有事,要不這小子非把我殺了,「躺好了,阿貓,摁住他的腳……」
門口傳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一個男醫生帶著幾個護士匆匆地走了進來。
「你們在干什麼?劉駿,你自己也是外科醫生怎麼可以這麼對待病人。」那男醫生走到病床前,一只手把幾乎壓在岑書奇身上的人一把拖了下來,另一只手把壓著岑書奇腿的阿貓推開,見岑書奇要翻身要起來,一個眼神招呼招呼旁邊的護士過來,幫忙把岑書奇固定在床上。掃了一眼裂開的傷口,對著一直在那掙扎,嚷嚷的人目無表情地說道︰「你再動的話,信不信我讓人拿繩子把你捆在床上,讓你幾天幾夜下不了床。」
「你敢?」岑書奇雙手掙扎著,扭著頭怒目而視,「放開我……,我要出院,……」
「吵死了,小馬,拿快紗布把他嘴堵上。」
那個叫小馬的護士以為听錯了,愣愣地望著醫生。
「還不去?」
劉駿喊道「郭海宏,你敢這麼對我朋友,我跟你沒完?」
「你怎麼跟我沒完?這是我地盤,我說了算,還有這是我病人我高興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郭海宏轉頭瞥了劉駿一眼,接過護士遞過來的紗布團成一團一把下塞進岑書奇的嘴里,動作敏捷利落,岑書奇只能怒瞪這雙眼,‘嗚嗚’地抗爭著,手腳並用地要起來,只是下一秒,郭海宏擒住他的雙手,用力把他摁在床上,「我這跆拳道黑帶九段不是白練的。」這句話讓原本要上前解救岑書奇的阿貓悄往後移動腳步退到劉駿邊上。
「他是誰?」
「我學長。」
「你們有仇?」
「我娶了他的初戀。」
「書奇很慘。」他相信岑書奇這輩子絕對沒受過這種待遇,被醫生強制摁在床上,任由兩個女護士在他的背部拿刀剪搗弄著。听見他們倆的對話,轉著頭俊目圓睜望著他們。
「他似乎要我們幫忙。」
「事後他會自己解決的。」他不上去幫忙是因為他覺得這樣對岑書奇最好的,對處于焦慮暴怒中的人也只能采取這樣的方式才能處理那些傷口。
「他似乎想解決的是我們兩個。」阿貓吞吞了口水。
「阿奇又怎麼了?」門口出現的聲音讓劉駿跟阿貓迎了上去,「書清大哥你怎麼來了,醫生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
「他到底怎麼了?」在對面病房看見醫生護士焦急地沖了進來,以為書奇傷勢又加重,趕緊從床上下來,沒想到看到的這麼一個光景。